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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一切都已经反转，但好像又没什么变化。 “怎么了？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坐在驾驶位上的张菲妍说道。 两人刚从警局做完笔录，她便顺路送他回选秀基地——毕竟节目组和公司都觉得他是个烫手山芋，没一个愿意管他。 听说他来警局甚至是坐的地铁。 一个最近处在舆论风口浪尖的练习生，独自坐地铁。 可以看得出经纪人是半点都不关心他的死活了。 明明才十九岁，却要独自承受这么多。 想到这儿，张菲妍忽然间觉得有些心酸。 “也说不上不好。”任乐祺扭过头冲她笑了笑，“只是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心情。” “我能体会，”张菲妍点了点头，“已经有媒体报道了罗欢入狱的事情了，接下来几天还不知道会掀起什么腥风血雨。不过现在网上的舆论已经不再针对你了，换种想法，这应该也算是因祸得福，为你变相积攒了不少人气呢。” 任乐祺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这样子很没有意义。喜欢我也好，讨厌我也罢，罗欢倒台前他们骂我，罗欢倒台后他们骂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这样充满恶意的。” 车子刚好经过天桥下，阴影笼罩，车内顿时暗了几分。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垂下，连里边流转的光芒都暗淡了。 “可是我又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说道。 恶意不会自己消弭，只会不断滋长蔓延。 看着他低沉的模样，张菲妍说道：“我倒是觉得能扳倒罗欢他们已经很了不起了。任先生你就是太善良了，咱们毕竟只是爱豆，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能什么都做得到？再说了这娱乐圈风气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任乐祺也收拾好了情绪，抬起头冲她笑了笑，“说的也是。” “不过你真的很厉害，怎么搜集到那么多证据的，你是外星人吧？”张菲妍又说道。 任乐祺没有回答。 “你身上好像真的有奇迹，”她又说道，“那时在海里，我是真的没觉得自己能活下来的，也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够打倒罗欢，即使到现在也依然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她的目光落在远方蔓延的道路上，她喃喃道：“简直像是魔法。” 对此，任乐祺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回到选秀基地后天色已经黑了，任乐祺赶着点儿去食堂草草吃了个晚饭，然后回了宿舍。 随后他便觉得又有些迷茫。 苗亮还在医院休养，这几天宿舍里空无一人。 只穿过一次的训练服凌乱地揉成一团丢在桌上，各种曲谱歌词散落一地。 任乐祺伸出手，散乱的纸张便全部浮起，一张张落在了他的手心。 他略微整理了一下后在桌面上震了震。 纸张间却突然掉出一张小卡片，从桌边滑过，“啪”地一声落在了地板上。 他蹲下身去捡。 那是一张拍立得照片，里边花泽手里拿着一个毛茸茸的兔子帽子，正打算强行戴到苗亮头上，而任乐祺和姜飘则在一旁笑得很开心。 那时还是年前，花泽和姜飘还没被淘汰，他们三个每天都在任乐祺身边，闹哄哄的。 不知怎么的，感觉是好久好久以前了。 “咳咳。”忽然间背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任乐祺回过头去，约瑟夫正站在宿舍门口，后背纤细的蝴蝶骨倚在实木的门框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不等任乐祺说话，他就率先开了口，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递到他面前。 这明显是个精心准备过的信封，上边印刷着漂亮的花朵和烫金勾边，还盖了个精致的火漆印章。 信封背面写着：任乐祺（收）。 右下角还画了一只可爱的小熊，写着一行小小的“加油！”和“厄运都走开！”。 “这是？”他接过，有些疑惑地问道。 “前几天，”约瑟夫挑挑眉说道，“有个你的小粉丝在我的队伍里排了五个小时的队，就是为了委托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任乐祺回想了一下，前几天节目组确实办了个签名见面会。 但他那时候被罗欢诬陷，被骂得太惨了，连一向没底线的节目组都不敢去碰这份热度，所以就没邀请他去参加，而他也没兴趣，所以就没放在心上。 但听说当天来的人很多，把整个场馆堵得水泄不通的。 像约瑟夫这种排名前列的选手，要排队和他说上一句话应该很不容易吧。 等那么久，不要签名或合照，只为了转交这一封信……来安慰他。 看着那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字迹，任乐祺下意识地捏紧了信封。 门口的约瑟夫挑了挑金色的眉毛，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感动： “我听说了，先前诬陷你的人已经被你送进了监狱——当然，他们纯粹是自作自受。” “不过也难为你忙碌了这么几天，你刚刚回过头来时我还以为动物园出逃的熊猫到这儿来了呢。”他又补充道。 任乐祺无声地笑了笑，“虽然有魔法辅助，但搜集证据还是废了不少力气。” 只不过当时觉得有点生气，只顾着揭露他们的所有罪行，根本没觉得累。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任乐祺微微垂下眼帘，又说道：“剩下的只要交由法律去裁定。” 听到这话，约瑟夫轻蔑地勾起嘴角：“看你前两天那拼命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甚至打算去考个律师证亲自上法庭呢。” 还是这熟悉嘲讽度满满的调侃。 任乐祺笑了笑，伸了个懒腰：“不过突然解决一件大事，总觉得有点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这你不用担心。”约瑟夫说道，“还有三天就是总决赛。” 任乐祺愣住了。 “啊？”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舞台应该还没开始准备吧？”约瑟夫又补了一刀。 完了。 完全忘了还有这茬了。 他是哪个组的来着？会被队友恨死的吧？ 约瑟夫仿佛看穿了他的担心，淡淡道：“今年节目组又改了规则，决赛取消了团体舞台，所有选手自行组队，你没组的话应该是个五分钟的个人舞台。” “这样啊，那就好。”任乐祺放下心来，抬起头冲他笑了笑，流转着光晕的眸子弯弯的。 不知为何，约瑟夫心里忽然想起一个词，月牙泉。 其实原本是安排了团体舞台的，但是当时任乐祺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谁也不愿意和他一队——毕竟当时舆论不停发酵，没有人能保准他会不会中途退赛。 这可是总决赛，谁也不会肯拿自己的舞台冒险的。 因为选手中的异议声太大，所以节目组才改了赛制。 这点任乐祺不可能猜不到。那些人视他如累赘，但他还是发自内心地为没有拖累他们而高兴。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约瑟夫轻咳一声，问道。 任乐祺停顿了一会儿，眸子里仿佛落下了星星，亮晶晶的。 “我想写一首歌。” 他说道。
第66章 献丑 清晨八点, 一只棕色的麻雀落在练舞室的窗台上，低头轻轻啄了啄翅膀。 忽然间门被打开，咔哒声惊得它在铝合金窗沿上跳了一下, 然后迅速展翅飞走了。 推门进来的是保洁阿姨, 今天是总决赛彩排, 趁着选手们都不在, 得快些把舞房的卫生都搞一遍。 她一进来就被舞房内满地的纸张惊呆了。 地板上几乎没有一丝落脚的缝隙, 各种大小的纸张层层叠叠，每一张都写满了字迹，歌词或简谱, 划掉又重写。 吉他静静地躺在电钢琴下，也许是弹得多了, 琴弦某些地方稍微有些不平整。 阿姨走进来，一把把将废弃的纸张抓起来, 塞进另一手拎着的黑色的大垃圾袋里。 忽然间，她面前的纸堆动了动。 一只惨白的手倏地伸了出来, 每根手指上都缠着浅土色的创可贴。 她被吓得一激灵。 那只手在空中胡乱抓了一下。 “水——饭——”嘶哑的声音响起。 她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少年，看年纪应该是选秀选手之一，长相精致清秀，很讨人喜欢, 让她想起了自己那正在远方读大学的儿子。 “水是吧？”阿姨看着他消瘦的手腕和浓重的黑眼圈, 顿时升起了一股慈爱之心。 她放下垃圾袋，脱下橡胶手套, 在裤子上擦了擦手, 用一次性塑料杯在舞房外的饮水机给他接了杯水。 吨吨吨一杯温水下肚，少年总算恢复了些力气。 “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呀？”阿姨问道。 “我在写歌, 创作得太入迷了，忘了吃饭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事实证明，废寝忘食的状态是真的存在的。 在创作的过程中，他竟然一点儿也不觉得疲惫或饥饿，直到最后一句谱完，滔天的困意才席卷而来。 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入睡的过程，醒来时笔也仍然抓在手里。 仿佛是被人按下了关机键，一秒断电源。 “小小年纪，要注意爱惜身体。” “我会的，谢谢阿姨。”少年笑了笑。 “对了，你怎么不去彩排呀？我看其他人他们都去了。” “彩排？”少年微微一愣神。 完了。 忘了。 * 秋城体育馆，盛大的舞台正在逐渐成形。 本就狭窄的过道被各种材料侵占，人们只能踮起脚从缝隙中穿过，或是伸长手臂从这边向着那边呼喊，一片混乱。 “灯光组，灯光的人在哪——” “音响检查过吗？” “邱师傅，为什么这盏大灯不亮啊？” “小章，检查下灯光电路！” “缎带放哪了？” “天知道啊，妆造组的东西来问我们要？” 一个看上去像是负责人的中年男子拉起衬衫袖子看了看时间，眉头紧锁，大步登上搭建好的舞台，板着脸看着场内手忙脚乱的人们。 他的脸色更加阴沉，指着台下的一堆杂物，扭头冷声向一个工作人员问道：“这里为什么堆这么多箱子？” “李哥，这是荧光棒和纪念品，到时候入场的时候发给观众的。”工作人员答道。 被称为“李哥”的青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看了看腕表，语速极快地说道：“那搬门口去，搞得这乱哄哄的，我只给你们二十分钟的时间。” 接着，他又向前一步，站在了高高的舞台边缘俯瞰全场。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把印着照片和“李耐总负责人”字样的工作牌正面朝前，随后清清嗓子，正声指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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