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骑狗上山》A组竟然有七十多万票……”苗亮嘀咕道。 “是周游他们那组吧,听我室友说简直太炸裂了,可惜我们没看到。”姜飘低声接了句话茬。 “别打岔,继续往下翻。” “哎呀在翻了了在翻了。”苗亮忐忑地划着屏幕。 “到了,停停停!这不是吗?”姜飘说道,拔出右手指着屏幕,“《柠檬糖》!” “嘘,小声点。”江千凡有些害怕地扭头看了一眼门。 “我靠,”苗亮的声音忽然在小隔间里炸开,显得格外刺耳,“《柠檬糖》A竟然有八十九万!” “不愧是神曲……”“我感觉我们凉了。” 苗亮继续往下滑,手指都开始发抖。 看着晃动的屏幕,众人不禁都屏住了呼吸。 《柠檬糖》B组…… 队员:花泽贤治、苗亮、任乐祺…… 累计票数:1000041票。 “十……”姜飘忽然一下泄了气,“才十万票?” 苗亮也蔫了下去。 “不是!”江千凡忽然激动地直起身子来,“是一百万!” “什么?”苗亮马上又把手机拿到了眼前,仔细数了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我们……我们有一百万票。” 他震惊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又过去了好几秒,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不是在做梦。 他们赢了!他们这一群小透明竟然逆袭了! “卧槽,我去,我们——”苗亮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们赢了。”任乐祺说道。 “快看看评论。”姜飘提议道。 苗亮手抖得连手机都快拿不稳了,点了好几次才点进评论区。 【呜呜呜呜呜呜太好哭了,这是什么神仙舞台】 【中间跳舞那个好帅!】 【治治妈妈爱你】 【唱的好好听,主唱以后就是我推】 【和声是谁唱的啊,好空灵我好爱】 【是我家乐乐,他跳舞也超棒的,姐妹可以去看他初舞台!】 【天呐,天赐的嗓音】 【他可不可以去配乙游,我好爱这个声音】 【前面的,大胆点,你一票我一票,乐乐明天配黄油】 “黄油……是什么?”任乐祺好奇地问道。 “就是黄/色……图标的游戏。”江千凡解释道。 “哇,我们几个的排名都在疯狂前进。”苗亮说道,“花泽从原来的三十六名一下到了二十五名,我也前进了五六名。” 江千凡和任乐祺因为之前没有粉丝基础,主题曲又被剪掉了,所以排名比较靠后。 江千凡更惨,初舞台也没有亮眼的地方,所以之前排在了九十多名,但现在竟然一跃到了七十。 任乐祺则是从七十九到了六十六。 节目组会在第一次公演后淘汰近五十人,只留下前六十名,他暂时还是安全的。 接下来的公演大家都会铆足了劲儿展示自己,任乐祺只需要划水,排名自然会不进反退。 到时候,他就能如愿以偿被淘汰了。 苗亮对自己的排名很满意,但担心在淘汰线以外的两人心理压力会太大,所以伸手拍了拍任乐祺和江千凡的肩膀。 “别灰心,会好起来的。” “已经好起来了呀。”任乐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但有点贱兮兮的笑容。 苗亮:?这也太乐观了吧。 在看完排名后,大家心满意足,困意便如潮水上涨。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三三两两分批离开厕所,然后各自回寝室。 任乐祺和江千凡肩并肩走在走廊上,得知自己可以如愿被淘汰后他便安心了下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江千凡倒是显得忧心忡忡的,一直低着头。 “你知道马凌奇怎么了吗?”江千凡忽然问道。 “嗯?他怎么了?”任乐祺问道。 昨天,他将半昏迷状态的马凌奇扶回了寝室。 经过意外的读心,任乐祺能感觉到他心灵的缺口非常大。 有别于□□上的伤口,这种伤看不见,但若是置之不理,迟早有一天会毁掉他自己。 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治疗的方法,但在任乐祺原本的世界里,这种缺口若是强行用魔法弥补会损伤灵魂,只能靠他自愈。 小组赛结束又撞上停电,大家几乎都去吃宵夜庆祝了,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任乐祺把马凌奇交给对方之后就没再管了。 本以为马凌奇如果醒来了的话,一定会来找自己胡搅蛮缠。 毕竟任乐祺为了离开电梯主动使用了魔法——在投票结果出来之前,他违规了。 两人没有先前约定违反规则的处罚是什么,也可能是让之前的赌约无效,如果马凌奇不要脸的话,也可能直接抓住机会死咬着把任乐祺直接判负。 即使按照最坏的情况,他不得不依照约定再也不使用魔法,还得把魔法教授给马凌奇。 但马凌奇却今天一整天都没出现。 任乐祺还以为他是不记得了,没想到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江千凡说道,“但听说他昨晚被送去医院了,精神状态很差,听说糟了不少罪。今天一大早王哥(经纪人)就赶去医院看望了。” “这样啊。” 被关在漆黑的电梯里对普通人来说都够呛,更何况幽闭恐惧症患者呢。 其实昨天在电梯里,任乐祺是有点犹豫的。 倒并不是害怕输掉打赌或是其他什么,他只是单纯地讨厌破坏规则。 但马凌奇的情况实在太过紧急,他不得不破坏规则带他出去。 作为同一个公司的,若是什么都不做不太合适。不论平时相处有多差,表面上还是得意思一下的。 所以第二天,任乐祺几人便向节目组请了假,买了点水果去了医院探望马凌奇。 马凌奇没了以往的气焰,蔫蔫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 无论谁和他说话,他都不搭理,只是睁着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一俱断了发条的木偶人。 “王哥,凌奇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一个练习生问道。 “哎,别提了,这挨千刀的节目组。”经纪人骂道。 然后他顿了顿,仿佛怕被马凌奇听到似的回头望了望,见他依然毫无反应,这才把他们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解释道: “凌奇本来家里就有些遗传性的精神方面的……风险。” 听到这话,任乐祺顿时想起了昨天见到的那位美丽的夫人。 原来马凌奇母亲的精神疾病也是遗传因素导致的啊。 “凌奇这孩子又有幽闭恐惧症,”经纪人继续说道,“昨天突然停电,不恰巧给他关电梯里了。估计吓得不轻,这一来二去……唉。” “啊……”另一个练习生说道,“那他之后怎么办啊?” “唉,”经纪人叹了口气,“看这状态,肯定是不能继续比赛了。” 大家装模作样地跟着惋惜,但他们毕竟是孩子,演技烂透了,任乐祺看见好几个人眼里都满是幸灾乐祸。 “我刚刚和他父亲,还有医生商量了一下,”经纪人摇摇头,有些同情地望向病床上的马凌奇,“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容乐观,还是得送去精神病院观察治疗。” “哇。”大家惊讶极了,毕竟‘神经病’这个词他们只在网络上骂人的时候接触过,“那他还会回来吗?” “不好说,”经纪人撇了撇嘴,“得看他的恢复情况,医生说少则一年半载,如果治疗效果不好的话,可能得一直呆在那里了。” “啊,这么严重吗?”“好可怕,要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了吗?”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只有任乐祺知道,马凌奇的灵魂本来就有裂痕。 嫉妒、自大与自卑的极端矛盾,这些负面情绪不断在伤口上碾压,最终缺口越来越大,破碎溃烂。 而这种崩溃任乐祺无能为力。 如果说治愈肉/体的伤痛像是补牙缝衣的话,那么修补灵魂就像是救活一棵被砍断的树,机械地缝补粘合毫无意义,最终还是得靠灵魂自己再抽新芽、生长壮大。 马凌奇和公司里的其他练习生素来关系不好,所以大家只是客套了几句后便纷纷离开。 经纪人也被医生叫去,屋内顿时只剩下了任乐祺和马凌奇两个人。 单人病房的白纱窗帘被风轻轻拂起,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摩挲发出的沙沙声和马凌奇的憩息声。 病床上的马凌奇睁着眼睛,一眨不眨,而灵魂却仍未醒来。 任乐祺摊开手掌,随着他的动作,手心里忽然凭空盛开出了一束未曾见过的淡蓝色的花。 “这是我家乡的花,”他将小花束放在床头,“它的香味能让心灵宁静下来。” “不过最终还是得看你自己就是了。”他说道。 马凌奇依旧没什么反应,木木地躺在床上。 任乐祺叹了口气,走过去将手掌轻轻放在他额头上,闭上眼睛让自己的意识进入他的梦境。 梦里什么也没有,白光辽远,一望无边。 马凌奇蜷起身子坐在地上,宛如尚在母亲腹中的胎儿般,将脸深深地埋进臂弯里。 “你不准备醒来么?”任乐祺问道。 马凌奇摇了摇头。 “在这里,我想了很多。”他说道,“忽然就看开了。” 他本就不喜欢唱歌,也不会唱歌。再说了,就算他学会了唱歌,讨了她开心,那她喜欢的也不是他,而是唱歌本身罢了。 而且,唱不唱歌根本不是她悲伤的根源。 除了讨她一时的欢喜,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说到底还是一厢情愿。 任乐祺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眼底没有什么情绪。 “快滚吧,”马凌奇又说道,“我不想看见你。” 任乐祺没说话,身体化成花瓣逐渐离开他的世界。 “等一下。”但马凌奇忽然又叫住了他。 任乐祺回过头去,等待着他的下文。 “昨天,在电梯里,我感觉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四周黑漆漆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有一双手掐着我的脖子,我一直挣扎啊,挣扎啊,可是怎么呼救也没有人来。当时,我快死了。” 他抬起头,直视着先前他无比厌恶的那双眸子,那亮晶晶的宛如宝石一般的琥珀色眼睛。 时至今日他依然不喜欢它们,但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但是你来了,谢谢你。” 任乐祺没想到他会说这些,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彻底消失在了他的内心世界里。 他走后,这儿又只剩下了一片虚无的白光,和孤身一人的马凌奇。 * 第二天经纪人就替马凌奇递交了退赛申请,在离开前还替他向江千凡和其他几个被他欺负过的选手道了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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