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教我?” “不会。” 而后仍保持着这个屈辱的姿势,柳闲身上的力道更重了几分,可像是有感应似的,他突然吃力地偏过头,睁开眼,见宫殿恢弘紧闭的寒铁门被缓缓推开,漆黑的大殿上突然透出一束光,晃人又刺眼,其中有一个挺拔的人影。 柳闲面朝着直透进来的那束光,那个人影朝他奔来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对他盈盈一笑,愉悦道: “小玉,你来了。” “师尊!” 疾步跑去的路上,谢玉折一直盯着柳闲。 他看到,柳闲被囚着。 柳闲的身上有铁链。 柳闲眼睛上的绸缎碎了。 他明明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眼睛。 柳闲现在的姿势,是极恶之人被放在铡刀下时的姿势。 谢玉折气得发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折辱柳闲的人,瞪大的眼眶都要裂开。他想也不想地拔出佩剑刺向谢衣,愤怒得都不自觉地破了音,血气涌上他的脸,眼里的红血丝里有无法遏制的愤怒,他厉声喝道: “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谢衣躲开剑锋的动作都有些迟钝,可他仍轻松捏碎了谢玉折的佩剑,眸光深深,紧锁眉头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我?你什么时候有资格质问本座了?” 他比谢玉折高了大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质询他,可惜,谢玉折压根没有再理他,料理他的重要程度和他师尊相比连一根毛都算不上。 他一把推开谢衣来到柳闲身旁,胸膛因不安而剧烈地起伏,连忙把柳闲扶直身子,左看右看检查着他的身体,生怕看到他身上有半点伤。 “谢玉折,你在担心他?你是真心的?你知不知道其实他接近你的真实目的?只要……” 竟然被人无视,谢衣往前更凑近了半步,他摸上柳闲的肩膀,想要再度擒住他,却反被人用力拍掉了。 谢玉折回头看着他,手中不知何时又拿出了一把铁剑,剑尖已经抵在了谢衣的喉咙上,再深一寸就能让他血溅四方。双眸里冷冰冰的恨意藏都不藏,发狠的瞳色能化作将人千刀万剐的刀,他道:“别碰他。” “再碰他一下,我就杀了你。”
第071章 血色红花 谢衣竟然当真停住了脚步。 谢玉折没再看他, 急忙翻来覆去里里外外地瞧了柳闲好多遍,在确定他身上没有致命伤之后才稍稍喘过气来。可他仍心有余悸,连素日拿剑的手都在止不住地狂颤,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安慰自己: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怕伤到柳闲,他不敢贸然劈开他身上的锁扣, 只能先扶他坐直身子。可柳闲突然发病,身上疼痛剧烈,他断断续续地咳了好久,鲜血不住地往喉咙外涌。 “柳闲???” 谢玉折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让他靠进自己怀中,抚着他的脊背,将自己的灵力渡进去,安抚他的经脉, 而后又拿出手帕,擦去他半脸的血。 谢玉折满身风尘仆仆,就像来时非常着急。而柳闲一直在咳,咳到谢玉折本就已经沾了好多灰泥污血的白衣上,倒是融为一体了。 柳闲抬眸直视着他,愣了愣。他的手腕仍被扣在坐骑上,双手一动也不能动, 只能小幅度地抬起手指,遥遥指着谢玉折的脸示意, 问:“你又哭了?” 谢玉折有小孩脾气,怎么天天哭呀。 谢玉折颤抖得手连眼泪都擦不掉, 他仍马不停蹄地为柳闲输送着灵力,这一次他不再需要渡魂就能进入柳闲的灵脉, 可他并不来得及欣喜,脆弱地软了嗓子: “师尊,每一次见你如此,我都好害怕。” 谢玉折知道自己总是怕。 我怕你离开,又怕你因为我不自由。我想要在你做你想要做的事时陪在你身边,可我在你身边却总是会让你受苦。 “要不是为了给我找剑,你根本不会到这种地方来。” 他自责地低着头,又满是敌意地瞧了谢衣一眼,直言道:“也不会遇到这种人。” 见谢玉折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柳闲指了指站在他们身旁动弹不得的谢衣,低哑着嗓子,用所以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解释:“别担心……我只是被他用力拍了一掌,吐、瘀、血而已。” 他虚弱的笑非常标准:“虽然这个人想杀我,但那一下他还没有下死手,不过这地方倒是又冷又湿。” 谢玉折一边从芥子袋取出和师尊衣饰颜色相配的绸缎,为他轻轻蒙上眼,一边用灵力温暖柳闲的整个身体。他拿出一套被褥铺在冷硬的骷髅椅子上,小心翼翼地盖在柳闲身上,深呼吸了好几次。 “师尊,您先好好休息,我都知道了。” 这个看着就倒胃口的人折辱柳闲,还想要杀了柳闲,他都看到了。 谢玉折此刻竟然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底气,就好像他能料理这把锁,料理那个人似的。 柳闲见他还乖乖地替自己掖好被角,再看看近处谢衣臭到能变成碳的脸,在两人都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手掌微微一动,手腕脚踝的锁链都轻巧地打开了。 他裹着被子,左滚滚右滚滚把自己裹成一个春卷,半点都不像是一个要被谁杀了的人。 “还是这里面暖和。”他止不住地咯咯笑,抬手一拍谢玉折脑门,撇撇嘴说: “可他动动手指就能把你头砍了,你还有心思给我盖被子。” 谢玉折看着他的眼神也一滞,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 他完全没有反驳的底气。 因为他的确是把旁边那个人当空气了啊。 而谢衣此时也不再僵硬,他勃然盛怒,身上泛起压制力极强的神光!他想冲去柳闲身旁却被看不见的屏障挡住,柳闲和他之间隔着一条银白的光幕,他手上无论怎么行动都无法再操控柳闲的身体。 他问:“你破了锁,还压制了我。怎么可能?” 方才他当然不是傻愣愣地立在一旁看两人……谈情说爱,只是他正要动手除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碍眼鬼时,他就动不了了。 他只能立在原地,痛苦到浑身青筋暴起也无法挣脱将他定身的压制,直到现在才重新获得了行动的能力。 压制他的那股力量非常特别,不像是柳闲,却又不可能不是柳闲。 “仙尊,你亲手把能控制我的那一盏灯毁掉了,自然失去了控制我的能力,” 柳闲用和他之前相同的句式诚恳答道:“当然,其实有它你也控制不了我。” 这人不是喜欢偷看我吗,怎么没看到我从春山寺出来那时候的炫酷模样?那群人用来镇我的东西能要了所谓仙人十条命,可这个人竟然只把小时候和朋友过家家的玩具拿出来,就想把我锁住了。 柳闲话说得狂妄又自大,他嫌弃地“噫”了一声,不可置信地捂嘴道:“等人无聊,我就想和你聊聊。可你竟然要我、要我和你……” 莫名其妙地,他侧头盯了眼一旁满脸关切的谢玉折,咬咬唇耸耸肩,竟然没再说下去。 谢玉折的眼眶仍是红的,泪眼汪汪地看着他。他什么都没问可那副表情又像含着千言万语,殊不知他放在身侧的手已经紧握出指甲印了。 谢衣瞥了眼碎一地的锁链,冷笑道:“原来你一直在同我做戏。” 柳闲反问:“难道你不是吗?” “我的确在演,可刚才你动不了并不是因为我。” 见谢衣没有回音,柳闲侧头看着自己身旁的青年,目光里多了几分探寻的意味。 方才进殿的那几瞬,谢玉折身上的灵力变了。 那不是该属于一个筑基修士的灵力。 “他?”谢衣紧皱着眉,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一切。他的行动受限,的确是从这个碍事鬼出现的那一刻开始的…… “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他手指着谢玉折,瞳孔却大张地盯着柳闲,质问他:“你怕他被我杀死,所以又帮他了?” 柳闲正要否认,却又被谢衣的连声质问打断:“你不是对谁都能发善心吗?我不一样吗?” “他和我那么像,你帮了他,却选择杀了我……不对,不对。” 谢衣抱着自己的头不停摇晃,企图找出他和谢玉折之间的差别,良久之后他终于停下了疯癫的动作,双目猩红地连连点着头,他指着两人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因为他曾经也是个瞎子,让你觉得同病相怜了,是吗?” 他笑得恶毒,拿起刀就想往自己眼睛上戳:“我要是瞎了,你也会这样怜惜我吗?”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个疯子。这人癫狂到连和谢玉折有五分相似的俊俏的脸都逊色了半分,连面部表情无法自控的精神病真让人避之不及。 柳闲隐了隐自己满脸的嫌弃,毫无波澜道:“你大可以试试。” 谢衣手上毫不犹豫地一用力,刀就戳进了左眼睛里,他咧嘴问:“弟子试了,然后呢?” 柳闲指着自己的左眼示意,看着那人哗哗流血的眼眶,非常恐慌地张大张着嘴,而后又迅速收起了浮夸的表情,很看热闹不怕事大地问谢衣:“然后?” 他满眼都是因人顺从而来的满意,抬手时地上锁链的铁屑也聚拢浮了起来,在空气中熔化成透亮的赤色,而后竟然缓缓凝成一把剑! 他对谢玉折说:“他的真身虽为仙,可在你眼前的不过只是个坏了眼睛的分影;你虽是筑基小修,但此时你实力暴涨,已经有了和他一战的能力。” 一把粗糙的铁剑在他手中熠熠生辉,柳闲把这把剑丢给谢玉折,笑着示意道: “爱徒,练了这么多天,也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了。” “弟子明白。” 谢玉折稳稳接过那把剑,并未多言,只朝谢衣微微拱手一礼,而后不得回应就已经行动了起来,像是已经想象了无数次这个画面! 他刺向谢衣的每一剑都直抵命门,剑剑想击要害,这是柳闲第一次见谢玉折如此要下死手的模样。 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孩,面对已做了多年仙尊的对手,竟然在过了好几招之后仍然没有落下风,有好几次还当真就要伤到谢衣的要害! 柳闲高坐在骷髅头座上,自在得就好像他曾在这样的位置上坐过好多年。他挑眉看着谢玉折,破碎的瞳孔里多了几分欣赏。 两人都是富有战斗经验的人,柳闲一边百无聊赖地欣赏二人过招,一边对谢衣道:“我说过我记性极好,其实见你第一眼,我就想起你了。当年上修界出了点小问题,空间紊乱,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被复制去了空间碎片,你就是那个时候诞生的。” “碎片里资源稀少,邪祟纵横,有人让我过去修补漏洞,我是在抓邪祟的时候看到了你。我看到你说冷,有个人给你披了一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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