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抬眼看了看镜子里已经看习惯的一张脸,没什么挑剔的: “行,这样就可以。” 化妆师的任务完成了和品牌方的人一同出去,裴沐礼貌送他们到了门口。 回到屋内的时候正对上了肖池寒的目光,屋内瞬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肖池寒的眸光漆黑,眼底似乎有无数的情绪在翻涌,一股连他自己都没有抑制住的冲动出口,叫出了那个念了十年的名字: “方谨。” 两个字,熟悉的语调,熟悉的发音,像是一把刀一样骤然扎在了方谨的灵魂深处,骤然的紧张让他耳膜都在嗡嗡作响,脊背上冒了一层冷汗,在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的时候他立刻镇定下来,声音却带着些控制不住的尖锐嘲讽: “肖总是梦还没醒吗?” 那双漆黑深邃的目光不曾在对面的人身上移开,肖池寒的唇角有些苦涩的笑意: “我从来也没有梦到过他,他不肯到我的梦里来。” 裴沐的指尖嵌在肉里用力稳住自己心神: “人都死了,再梦见有什么用?” “大概,因为我做了违心的事,一直想和他解释,却再也没有机会了。” 违心?哼,能有什么是违心的呢?违心的分手,违心的选择财富吗?裴沐抬眼看向了巨大穿衣镜前那奢华的衣服,选择财富有什么违心的?有什么可耻的?这世间谁不爱钱?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走上前了几步,目光紧紧盯着轮椅上的人,这一天内心的压抑在此刻爆发: “肖总即便做了亏心事,也该向方谨解释,肖总不觉得你现在对我这个方谨的死忠粉的关注越界了吗?” 他居高临下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肖池寒,声音有一种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情绪。 肖池寒的目光始终注视在他身上,他越发肯定那个离谱甚至神经的猜测,一个真的喜欢方谨的死忠粉大概率是不会对一个怀念他偶像的人说出“人都死了,再梦见有什么用?”这样的话的,这倒像是方谨说出来的。 他操纵着向前滑动了轮椅,直到他没有知觉的膝盖贴到了裴沐笔直的双腿上才停下来,裴沐眼皮轻跳,向后退了一步,他向后一步,肖池寒便划着轮椅向前一步,直到裴沐退到了墙角。 裴沐的呼吸声都开始粗重,他低头看着肖池寒那张他怎么都不会忘记的脸,那双漆黑的瞳孔中像是掩埋在万层冰川底下的火浪,他死死攥紧了拳头,不怨吗?不恨吗?真的就那么洒脱吗?为什么这个人要一次又一次地来招惹他? 在感受到膝盖被抵住的时候,裴沐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他骤然出手推向了面前的人,肖池寒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后仰,刚刚撂下手刹的轮椅被这股力道带的失去了平衡,在裴沐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轮椅侧翻在了地上。 肖池寒摔出了轮椅,那双没有知觉却消瘦异常的腿磕在了地板上,发出了一声犹如棍棒落地的声音。 这声音将裴沐重新拉回了现实中,瞳孔的震动还未止歇,就立刻扑到了地上,地上的人两条病态细弱的长腿以一个有些扭曲的姿势摔在地上,这一刻那掩饰在毯子下面的残疾暴露无疑,他的手甚至有些不敢碰地上的人,声音带着有些明显的颤抖: “肖池寒,我...” 肖池寒撑起了上半身,对上了那双惊慌颤抖的眸子,这不应该是裴沐应该有的情感,腿上的神经痛撕扯着他的精神,寒凉的地面让他的双腿有些微弱的痉挛,他低头看到了微微抖动的腿,他用手压在了腿上,这一面,真是狼狈啊。 裴沐总算冷静了下来,立刻去扶起了轮椅,但是却有些不敢碰地上的人,尤其是他的腿。 肖池寒的脸色惨白,神经痛让他身上出了一层的冷汗,他看着有些无措的人,抬起了一只手: “你准备让我今晚睡这儿吗?” 裴沐低头弯腰想要抱起他,其实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肖池寒伤的位置在哪,不过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伤口也应该长好的,能抱的,他很小心地将手穿过了他的腿弯,那双腿没有半点儿的生气,他将人重新放在了轮椅上,周身都还带着紧张过后的失力感。 他蹲下重新将轮椅的脚踏弄出来,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捞起了这人的腿放在了脚踏上,他甚至能感受到来自头顶上方那个一直注视他的目光。 屋内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半晌裴沐才从嗓子里挤出来三个字: “对不起。” 肖池寒坐在轮椅上,实在没有什么力气,斜靠在轮椅里,看着眼前这人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咳了出来,接着眼角红了一片,不知道是咳的还是其他的原因,眼里蓄了一层水雾,眼睛却不肯离开裴沐片刻,他咳着咳着就笑了出来,神情甚至有几分癫狂: “你回来了,是不是?” 裴沐不想纠缠,他甚至也不知道肖池寒是怎么会猜到这个离谱的真相的: “肖总,要不要我给你联系靠谱的心理医生?这年头流行什么替身文学了吗?即便你将我当做是方谨的替身,也不至于这么癫狂的连名字都给我改了吧?” “你说你是方谨的死忠粉,但是无论社交账号还是生活痕迹,都丝毫都看不出你有关注过他。” 裴沐笑了一声: “有规定喜欢一个人必须要关注,则必须要留下痕迹吗?你立的法吗?” 很熟悉的战斗味道,肖池寒眼底的血丝明显: “我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立法,你知道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一个人能将你的歌唱的如此传神,你要不要去听一听你三个月前在舞台上唱歌的水平?” 裴沐微微抿唇,有些烦躁,肖池寒继续开口: “是什么让你的唱功有了如此从腐朽到神奇的蜕变?是报了什么速成班吗?” 肖池寒的咄咄逼人让裴沐露出了攻击性: “怎么?唱功就不能突飞猛进,我又不是和你一样五音不全。” 说完之后整个屋内再一次陷入寂静。 “你怎么知道我五音不全?” 裴沐闭上了眼睛,肖池寒的眼底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手甚至都有些颤抖地捻着裤子,小心翼翼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方谨?” “闭嘴。” 裴沐不想再待在这个屋子里,他慌乱地转身就要去换衣服出去,肖池寒跟在他的身后划了轮椅过去: “你去哪?” “和你有关系吗?” “外面肯定有很多蹲守你狗仔,你今晚就在这里吧,这个酒店一般不会接待明星,绝不会有狗仔混进来,会很安全。” 十年前是他弱小,是他没有能力在变故发生的时候保护好裴沐,所以他不得不走了最不愿走的那一步,但是现在不是十年前了,他不再是十年前那个只能妥协的肖池寒,他不会再让方谨受到一丝伤害。 肖池寒的每一个字似乎都精准地踩在了裴沐的雷点上,从今天早上莫名被司机送到了这里,他住着肖池寒给他安排的安全屋,穿着他借出来的衣服,享受着他所谓的好意,这一切的一切没有一条经过了他的同意,肖池寒就像是一个上位者,自以为是地安排着所谓对他好的一切。 他一颗颗解开了身上的扣子,声音带着极度压抑的寒凉: “感谢肖总好意,不过你在安排这么周详的同时,是不是应该尊重一下我的意见?” 黑色的礼服被裴沐脱了下来,他克制着周身汹涌的情绪,找来了衣架,得体地将衣服撑起来挂好,抬眼看到想面前的人,眼底再无一丝情绪: “既然你都猜到了,就应该知道我不会想和你在一个房间中哪怕一秒。” 肖池寒感受到裴沐激烈的情绪,手捏紧了轮椅的扶手,在裴沐要转身到衣帽间换下裤子的时候,他骤然拉住了他的手臂: “你别换,我出去,我现在就出去。” 他不想裴沐现在冒着被拍的风险出去,他更不愿意去想裴沐出去之后有没有安全可靠的地方去,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他只要知道他回来了,直到方谨回来了就好,什么都好。 肖池寒不敢多说一句话,手操纵着轮椅就要出门,坐了一上午不曾换个姿势减压,又摔了一下,腿隐隐要痉挛,他怕被裴沐看见,所以尽量动作很快。 裴沐就那样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轮椅踉踉跄跄地到了门口,只是这套房再高级,门也不是自动的,肖池寒实在没力气推开那个沉重的阻尼门,正要转头的时候门从外面打开了,是刚交代完各种事项想着回来看看的唐临谦。 “肖总,要回去了吗?” 肖池寒恢复了往日的神态点头: “嗯,这房间我已经和酒店的总监打好招呼了,没有时限,可以一直住着,查到的消息和视频监控,后续我会让人发给你,这一次的事件有海天传媒在里面,我作为海天传媒的股东之一,那件衣服就算是我的歉意,这件事我给你们一个交代。” 算是赔礼,裴沐应该不会拒绝了,唐临谦微微挑眉,他敏感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好似有些不对,不过肖池寒这样说他也不好反驳: “好,这一次确实麻烦肖总了。” “没什么,我就先走了,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唐临谦帮他拉开了门,一路送他到了电梯间,这才发现肖池寒的脸色很差: “我送你下楼吧。” 肖池寒忍着腿上叫嚣的越发厉害的神经痛摇头: “司机就在下面,你在上面陪着他吧。” 电梯门渐渐合上,那光洁的电梯内壁映着此刻肖池寒狼狈的身形,但是只有那一双眼睛是往日从未有过的神采,方谨回来了,他看着轿厢壁上的自己,抬眼望着那柔和的顶光,甚至有些目眩,他怕这一切都是他想象出来的,就在他有些晕眩的时候,电梯到了。 顶级商务酒店的停车上修建的和酒店大厅相差无几,司机和护工已经等在电梯的门口了,肖池寒衣衫都有些凌乱,腿上的毯子也已经不知所踪,人看着脸色极差,少见的狼狈,护工转头推过了他的轮椅。 肖池寒几乎在上车的时候腿上便开始痉挛,护工立刻帮他压住,其实肖池寒平时养护的很好,会按时换姿势减压,痉挛其实并不常出现,他靠在椅背上,车子滑出了装修精致的停车场,直到上了高架,肖池寒的目光都还落在远处那座大楼的方向。 屋内,裴沐换成了自己的衣服不言不语,唐临谦给他倒了杯温水放在他的手边: “虽然不应该随意打听你的个人隐私,不过,作为经纪人我还是需要了解一下你和肖池寒的关系。” 从早上到现在,兵荒马乱的大半天过去了,唐临谦也才得空问出来,说实话对于肖池寒今天主动给他打电话插手裴沐一事他是有些意外的。 娱乐圈这个圈子说大不大,但是消息却灵通的很,肖氏集团涉猎房地产,金融,电子信息和基础工业四大版块儿,就算是在全国的企业中也是排得上号的,拿方才那个COUNT的高定来说,能够直接让品牌方送上门五套高定任挑的待遇,至少是季度消费额达数百万,年消费额达几千万的v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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