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不远,就见前方来了辆马车,后面跟着不少的人。 李怀州这边有意避让,对方却是冲着他来的。 逼停了李怀州的马车后,对面马车的车门被打开,跟在马车边上的小厮跪在地上当人凳子,另有一个小厮搀扶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下马车。 那少年个头不算矮,身型偏胖,嘴有微凸鼻头大。 那双眼睛颇小,见着人却是一个劲的转,其中的算计与打量,直白的叫人生厌。是个面相上看着就不好相与的主。 李怀州心知来者不善,却也没有多担忧。 他在丰水县除了与云庄有交易外,也没有与其他人有所接触。 想来今日被人特意堵了去路,不是因为交恶之因。 李怀州打开车门,着急赶路回去,因此并未下马车。他狐疑的看向前面挡住去路的少年,“不知小郎君拦住李某去路,是所谓何事?” 那微胖的少年对李怀州没有下马车的举动似乎很不高兴,面上不喜之色虽有掩饰,却也没有掩饰的彻底。 倒是叫人瞧着更不快。 “在下是隔壁周庄的少东家周瑞,家父是安州知府周晋怀周大人的堂弟。” 这一番自报家门后,叫李怀州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 安州知府周大人的堂弟?拦他做什么?他只是一介商船管事啊。 没等李怀州捋清思路,又听对方道:“崔家商船与云庄频繁往来,李管事可不好厚此薄彼啊,免得人寒了心。” 什么厚此薄彼?什么寒了心? 李怀州听的一头雾水,根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这位周小郎君,李某还有要事在身,若小郎君无事,还请速速让道,李某赶着回渝州。” 李怀州无缘无故被这人拦着去路,又听了一番奇怪言语,耽误了不少的时间,他心里也有些生气,故而语气上也没多客气。 周瑞听出李怀州话里话外都是逐人的态度,也是老大不高兴。一个商船管事,竟然敢这样同他说话? 可想到他爹交代的事情,周瑞还是强压下心里的火气,脸色冷了几分,“李管事,我爹请你去周庄一叙,你再忙,也还是抽个时间跟着本公子走一趟吧。” 李怀州闻言直接关了车门,什么人叫他去就去了?态度还如此嚣张跋扈,真是不知所谓,“赶紧去码头,耽误了回程的时间,误了买卖,主家过问起来,你我都脱不了干系,担不了责任!” 这番明面上的直接拒绝,让周瑞觉得自己被区区一个商船管事,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什么管事?不过就是一个下人罢了,也敢在他面前耍威风? 周瑞一个眼神,示意跟在后面的一群护卫直接拦住去路。 他冷笑着对紧闭的车门里喊道:“李管事,本公子亲自来请你,已经是周家给你脸了。 你今日若不去,今后若是丞相大人过问起来,不知道你又有几条命可以丢?” 不说丞相大人还好,一说丞相大人,李怀州跑的比兔子还快。 他带来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听到丞相大人四个字,也是恨不得即刻远离,驾着马车就跑。 那些护卫见马车没有停下的痕迹,哪里真的敢拦着,纷纷四散躲避,叫李怀州的马车给走了。 突破堵截后,李怀州坐在马车里捂着心口直叹好险。 主家可是耳提面命,他们渝州崔家在外行商,若想长久,那是万万不可打着丞相大人的旗号做事。 同时也万万不可让打着丞相大人旗号来的人沾边,这一沾,可就是要出大事的啊! 细细想来,那安州知府周大人,似乎是崔丞相那边的人。 而云庄的一些事,他们崔家在决定与云庄做长期买卖的时候,就探听清楚了,知道雍京的云大人也是崔相那边的人。 这周庄的少东家今日来堵他,又说什么不能厚此薄彼,想来是误会了他崔家与云庄的生意,是崔相授意的。 这事回去得和主家说一声,看看怎么办。他一个小小商船管事,也拿不了这主意。 李怀州被狗撵一样的跑了,留下周瑞在原地气的发火踹人。 他踹了身边的小厮好几下,把人踹的躺地上捂着头哀嚎,也没能解气。 犹觉不够,夺过车夫手里的马鞭,就开始无差别的撒火抽人。 看着一群人唯唯诺诺的任他打骂,好不容易降了点邪火,结果刚一个转身,就被一个简陋的风筝拍在脸上。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周家的下人们跪在地上哆嗦着,没一个人敢说话,甚至气都不敢喘了,全都憋着一口气,还不知道这位祖宗要发怎样的邪火。 “啊啊啊啊啊!给本少爷把人抓来!” 周瑞一声怒吼,跪一地的周家下人连滚带爬的起身,要去找那放风筝的人。 他们没走出去两步,就见一群小孩从不远处的田埂跑了过来。 说是要找风筝。 看着这群孩子,周家下人们心有不忍,可还是把人带去了周瑞面前。 他们若是不带这群孩子回去交差,以周大公子眼下的气性,怕是能打死他们。 李青平一群小孩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他们跟着风筝落下的方向跑来,见到了人问了一声有没有看到他们的风筝。 对方回说看到了,要带他们去拿,孩子们便跟着去了。 云初倒是看到了这些下人们身上有伤,这勾起了他不太好的回忆,心情有些低落,一声不吭的跟着小伙伴们去拿风筝。 周瑞见下人们带着一群孩子过来,猜到落他脸上的风筝就是这群小畜生弄的,气不打一出来,“你们是什么东西?竟敢在我待的路上放风筝!” 说着便不由分说的一个马鞭抽过来。 李青平年纪到底大一些,他反应迅速,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云初,“小东家小心!” 马鞭落在李青平身上,疼的他惨叫出声,眼泪都沁了出来。 小东家? 周瑞的目光被李青平那一声叫喊所吸引,落在了被推倒在地的云初身上。 云庄的东家是个哥儿,没有丈夫在身边,只带着个年幼的孩子在庄子上生活。 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有些人听了这些,也就只是听听,并不会多去探听和妄加揣测。 但云庄邻近的周庄东家却不是这样,他不仅听了,还派人查探了些,知道云怀瑾是被从雍京城赶出来的。再多的就探不出来了。 不过他又带着个孩子,又被家里赶出来。怎么看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想来也就是不要脸面的贱人,勾引着人生了孩子,这才被主家厌弃,丢在这穷乡僻壤的庄子里。 头三年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待在庄子里不出来见人,倒也就罢了。 谁知道突然一下搞出了动静,做那什么豆浆粉。不过是低贱的玩意,他们周家也看不上眼,也就随着去。 可旱灾初期,云庄那个贱人竟然在县令面前大出风头,还敢辱骂他爹! 气的他爹那天回去后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偏偏这贱人在县令跟前露了面,他爹又与其交恶了,若对方出什么事,县令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周家。 这口气只能咽下。 周家一直忍着这口气,无意间发现渝州商船的李管事竟然在旱灾期间来了云庄。 这一打听才知道,云庄那低廉的豆浆粉,竟然卖给了渝州崔家。 此前他们根本不屑打听云庄的事,只知道那云庄豆浆粉在县里北城和码头卖的不错,还真不知道渝州崔家竟然与其也有生意。 云庄那贱人当真是沉得住气,与崔家这样的好生意,竟也能一直憋着不吭声。 若非有意盯着打听,还真叫人难以发现。 什么豆浆粉能让崔家人在旱灾时都要来买?豆浆粉能有什么好的?他周家可不喝那低廉的东西。 崔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样捧场的购买,肯定是崔相示意崔家对那贱人多加关照的原因! 同样都是站在崔相一队,可崔相私底下只示意让崔家关照云家庄子,却看都不看与其相邻的周家庄子。 莫不是因为他周家不是京官,所以就如此对待? 这口气周家怎么能忍! 接到李管事又来了云庄的消息,周庄东家自认身份尊贵,不好出面请一个下人管事回庄子。 便让自己的长子去请,也是给足了崔家的脸面。 周瑞自己也这样觉得,他身份何等尊贵,来请一个下人那是对方的荣耀。 谁知道那人竟如此给脸不要脸,直接跑了不搭理他! 而云庄那贱人生的小畜生也和他作对! 之前没碰上就算了,今日这小畜生犯他手里,就让他新仇旧恨一起算! “你就是云庄那小畜生?” 周瑞言语间满是诋毁,语气也十分的轻蔑。 云初已经许久没有听到如此恶意满满的诋毁话语了,他有一瞬的惊愕,随即便是被压住的黑暗记忆,如潮水一般的奔涌翻滚。 云初被过去的记忆侵扰,极好的记忆力,让他将过去经历的所有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就连当时的痛感与情绪,都没有丝毫的忘却。 看着手握马鞭的周瑞,云初将其与画面中拿着马鞭抽打他的阿父重叠。 他痛苦的抱着头,不是阿父!打他的人不是阿父!他“看”到了恶鬼一样的人,不由惊恐的叫着,“滚开!滚开!你滚开!” 周瑞以为云初是在叫他滚,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举起马鞭就要揍。 好在被赶来的镖师拦下,并没有抽到云初的身上。 马鞭被人徒手拽住,怎么用力也抽不出来,周瑞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立即对身边护卫吼叫道:“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周家护卫很快和两个镖师打了起来,周家下人们也在周瑞的示意下对枣沟村的孩子们动起手。 孩子们哪里会乖乖站着挨打,他们全都卯足了劲的去反击。 一时间乡间小道上,摔打身和哀嚎声,混着尘土四起 周瑞低头看着一个劲叫着滚开的云初,嘴角因愤怒而抽搐着,“你这没爹的小畜生,你阿父是个勾引男人的贱人,你也是个野种!敢叫我滚?你也配!” 捂着头惊恐的云初闻言后身体微顿,他抬起头,黑眸盯着周瑞,怒道:“不准骂我阿父!” 周瑞嗤笑一声,恶意满满,“贱人!贱人!贱人!你阿父就是个贱人!” “啊!” 砰—— 随着周瑞一声惊呼,就是他倒地的声音。 云初一头顶在他的肚子上,把人顶着摔倒后,他像一头发怒的幼虎,骑在周瑞身上疯狂揍人。 知道自己力气小,他还不打别的地方,专门揍周瑞的眼睛和鼻子这些脆弱的地方。 疼的周瑞滋哇乱叫,来回的滚,想要把云初从身上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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