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也是为了顺毛,唐修齐一边研究希元族的锻造技术,一边给自家炸毛生气的伴生雌虫做了个可以调节大小的金属束发环,金属的冷硬配着秾丽的银发红眸,一点也不突兀,反而更能显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姝绝。 可惜对方总担心会弄脏,只有在不上战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这让本意就是为了他能在战斗时更方便一点的唐修齐有些哭笑不得,但也随他去了。 至于考虑剪掉那头过长的银发? 那是不可能的。 …… 银色身影带着风的极速和铁的冷硬,即便不用长刀,每一个看似轻盈的动作间也都蕴含着蓬勃的力量,他像一只翩跹的蝶,但极具爆发力的美感又远甚蝶的纤细。 目光扫过劲瘦扭转的腰、流畅又紧绷的小腿,还有那张脸上张扬又放肆的笑,唐修齐忽然有些开心,还有点小得意。 真不愧是我的伴生雌虫呢~ 不知不觉,清晨的薄雾散去,温煦阳光自云层后涌出,他靠在树荫下自然不会被晒到,只是兀地一个光点打在膝头,然后不停游移晃动,唐修齐顺着光的路径望去,发现原来是束起银发的金属环反光。 粼粼灿灿,耀目至极。 打得正起劲的家伙没有察觉这个意外冒出的小光点,身形闪动间那点光也调皮地在唐修齐身上不停翩飞。 挑了挑眉,莫名觉得有趣,修长指尖懒懒随着那点光移动,明明是追逐的举动,由唐修齐做来就好像是那点光在亲昵地触碰他,忽然手腕一翻,嬉戏的光正好落在掌心,撒娇似地动了动,就这么停下再也没有想着逃离。 抬头,果然战斗已经结束了,库伦族的雌虫苦哈哈地躺了一地,阿尔蹲下身似乎在和其中领头地说了什么,对方一脸肉痛的点点头,就有其他雌虫递过来一个小木盒。 东西到手,其他雌虫也被扶走送去疗伤了,唐修齐就看着自己那道银色流光兴冲冲地地朝自己奔来,浑身洋溢着炽热的欢喜。 黑眸微敛,掌心一翻盖住光点—— “先生!”流光扑了过来,停在他的眼前。 ——啊,抓住了~ 他勾起一个愉悦的笑,一直困扰的燥热似乎都平复不少。 “拿到了什么?这么开心?” 阿尔是真的很开心,打开木盒递了过来,上扬的尾调都透着兴奋:“给您!” 那是一颗璀璨至极的红宝石,很难想象在这个远古蛮荒的时代会有这种纯净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红色矿石。 指尖在圆润光滑的宝石表面抚过,唐修齐忽然问:“你和他们比赛,就是为了这个?” “嗯!”银发脑袋很用力地点头,“结盟那天我看您好像很喜欢这个!但他们说这个是库伦族的宝物,只有最厉害的雌虫才能拥有,所以我就把他们最厉害的全都叫过来啦!” 说话的时候阿尔呼吸还有些不稳,额头上也盈着一层薄汗,显然以一敌多还是费了些力气,但他不在乎,被汗水洗过的红眸更加明亮生动,全心全意地,只映照唯一的身影。 ——像信徒注视神明,却又比信徒的虔诚多了几分依恋的炽热。 唐修齐想,我有喜欢这个么? 哦,他记起来了,结盟那天库伦族的酋长的确也戴了一条红宝石项链,他一时多看了几眼,事后自己都忘了,没想到被这家伙牢牢记住了。 没有拿起那块红宝石,手指越过木盒握住了那截圆润腕骨,轻轻一拉,银发雌虫便温驯地半跪在他身前,仰着脸,懵懵懂懂却又信任至极地望着他。 “先生?” 滚烫指尖摩挲着红眸眼尾,柔软的眼睫便下意识地阖上颤了颤,又想极力睁开,到最后都笼上一层生理性的雾气。 “很漂亮,”唐修齐放轻声音,“我会注意到,是因为它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样,都很漂亮。” 如果少了这个前提,那再漂亮的宝石于我而言和路边的石子也没有差别。 表情有些茫然,他的伴生雌虫皱着鼻子认真思考说:“可是我不能把眼睛给先生啊,看不见的话——虽然也能行动啦,但还是会有影响的!有影响的话,就不能保护好先生了……” 却也没说让唐修齐换一个喜欢。 没忍住笑了出来,抬手将那个满脸疑惑纠结的脑袋按在自己膝头,轻巧解开束发的金属环,柔顺银色长发便如水般从指缝间滑过。 “笨蛋。” 黑眸和嘴角都噙着笑意,但又和平时的笑容不太一样,多了几分因觉醒潮热带上的慵懒,像夏夜雨后的潮湿朦胧,氤氤升起浓密的雾气。 银发的笨蛋一时有些呆愣,趴在膝头,目光渐渐痴了,还有被那迷蒙雾气染上的湿意,情不自禁地抓住了衣角,思绪都被搅成一团混沌,只能现学现用地说:“先生……很漂亮……” 前世唐修齐其实很讨厌别人用这种词汇来评价自己,后来久居上位,气场之盛,别人往往就很难注意到这位周家家主兼青年博士其实有着一张堪称蛊惑的脸。 只是现在,从这张嘴里说出来,莫名感觉还不赖。 他垂眸,想着明明就是那么强大又凶悍的雪豹,此刻却像只湿漉漉的小狗,趴在他的怀里,热烈又欢喜地把心脏都献上。 说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感觉,也不知道它萌芽的时刻的地点,但只需要一个微妙的契机,所有情绪便如春河解冻般迸发出轻微又巨大的声响。 心,忽然就跳了跳。 很多事情,唐修齐做来并不强求一次成功,或者说他对任何结果都有绝对完备的预案,能够完美应对一切突发情况,太高的期待,容易导致不可承受的失望,因而向一些虚无的东西祷告说什么“一定要如愿”也是相当不可靠的。 但此刻,他的确希望自己如愿—— 永远这么看着我吧。 永远待在我身边吧。 ………… …… …… * 夜色渐深,C67并不繁华,因此晚间也没有多么热闹,世界很快就陷入寂静。 运作的医疗仓发出淡淡的蓝色幽光,阿瑞洛斯还是睡在里面继续稳固治疗,唐修齐坐在桌前,一手支起下巴浏览着眼前的虚拟屏,一手随意地抛动着某个球形物体。 ——那是玖的另一只电子义眼。 得到了想要知道讯息,唐修齐并不在乎玖相不相信他的记忆不是由实验捕捉而来。 记忆很重要,但他确认“自己”是“自己”的方式也并非只依靠记忆,他的性格,他的思考方式,甚至是他骨子里那些偶然流露的狂妄,都是比单纯的记忆更能证明“自我”的东西。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没了记忆,他也是他。 抛开他最本质的灵魂而言,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虚无。 如果真的会因为一个“复制体”的可能来质疑自己的存在,唐修齐就不是唐修齐了。 因此现在的关键是,这具身体之前那个叫“伍”的身份,和他缺失的记忆关系在哪,那个“复生计划”的实验地点,他非去不可。 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某种崩塌的认知上重新建构起新的世界。 【也许您身边那位筑巢师有说过,我的追杀令是从B18传来的,但复生实验室的准确地点并不在那里。】 说完,满脸伤疤的雄虫就颤抖着摘下了自己的另一只电子义眼。 【这里面存储的,才是它正确的坐标,希望您,去摧毁它。】 唐修齐收下了这个坐标,有趣的是,他在解析时发现了一点不一样,却又熟悉无比的东西—— 和那簇他本以为是虫神化身的奇怪信号,极为相似的编码片段。 虫神,污染线,科研院,复生计划。 黑眸渐深,十万年前种种遗憾从眼前流过,唐修齐想,总要做个了结的。 ——就算是为了他那份“不如愿”。
第089章 所谓制衡 第一星系, 日不落,皇家科研院。 作为整个虫族尖端科技的汇聚之地,即便是在寸土寸金的日不落, 科研院也占据了极为广阔的面积, 它由三栋高楼组成主建筑群,中间的主楼是星舰造型,尾翼固定在地面,好似能随时起飞冲向宇宙;左边的圆柱形高塔是管控了索兰所有星系高级能源设备的“能源塔”, 主要职能就包括塔雅的休眠充能以及各行星防护罩的监测;右边的方形高楼则是进行各项实验研发的“实验楼”,孕育了无数高新科技, 将虫族带入全新阶段的智脑兰斯就在此诞生。 一条条空中长廊将三栋建筑连接起来,几圈蓝色的虚拟光带环绕在外,显示着时间和此刻主星的温度湿度。 几只雄虫从能源塔里打着哈欠走出来, 跟换班的同事交接完工作, 去餐厅找了个私密包厢一边补充营养剂一边闲聊。 “唉,五号塔雅的信号又连不上了,被那些星盗占着, 军部收又收不回来, 到底是直接放弃还是加大连接力度,上面也不给个指示……” “要我说, 就该接入兰斯,以兰斯的智能水平,破解那些星盗的权限封锁完全不是问题!” “算了吧, 你信不信这个提议一出,军部分分钟给你打回来……” 雄虫研究员们同时叹了一口气。 忽然, 中间一个研究员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方形数据框立刻在他镜面上浮现, 数据流闪动,加载进度条几个呼吸间就推满了。 ——微型屏蔽器。 满脸困意的雄虫们立刻眼冒绿光,无比精神! 脸上有点小雀斑的研究员一把按住身边准备开口的同事,兴冲冲地抢了第一的位置:“那个雌虫污染线的消除视频诸位都看过了吧!我先说,据我分析,技术合成可能性较小,证明雌虫污染线是真的有可能消除的!我的基因论一定是对的!污染线就是一种基因病!” “放屁!”被小雀斑按下的同事瞬间就给他掀飞了,抓了抓鸡窝头满眼激动,“一定是某种寄生病毒!兰德修斯保佑!我的病菌实验就差几个数据了!我是对的!” 一只大手用力推开鸡窝头的脸,仗着自己雄虫里难得的健壮身形从同事们的包围里冲出来放声咆哮:“一群只会泡在实验室里的垃圾!老子可是混进军队里观察了大半年的雌虫,一定是某种未发现的宇宙物质影响雌虫体质才产生了污染线!我才是对的!” “让开吧!参军大半年回来只会用拳头说话的粗鲁怪!为什么十万年前没有污染线?进化!物种进化懂不懂啊白痴!” “我是对的!” “我才是对的!” …… 谁也不肯的在自己的研究领域认输,一群高智商研究员吵着吵着就开始动手,但毕竟没雌虫那种强悍的战斗力,不用精神力的情况下基本都是你挠我我挠你,龇牙咧嘴互扯头花。 “各位,”缩在角落没有唯一没有参加“战斗”的雄虫无奈叹气,“别管谁对谁错了,忘了咱们的项目都被停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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