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梢微扬,唐修齐故意拖着调子:“什么也不问,首领大人就这么和我走了,不怕我找个地方把你卖了啊?” 阿瑞洛斯抬头看着他,试探着凑近,见没有被制止就更加大胆了些,慢慢贴近唐修齐的胸膛双手也搂了上去,鼻尖蹭蹭,眯着眼睛,像极了一只在主人身边撒娇求抱抱的小狗。 “……不怕。” 只要能待在你的身边,把我卖掉也是开心的。 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手臂收紧,修长指尖却抬起埋在自己颈窝撒娇的脑袋,摩挲着那敏感的耳后,阿瑞洛斯长睫颤了颤,红眸被水洗过似的含着莹润泪意,比对外那副冷硬模样不知软了多少倍,唐修齐看得有趣,故意凑近了些,阿瑞洛斯都屏住呼吸等他亲过来了,微微扬起的薄唇却陡然擦过,只在唇角浅浅印上一吻。 “那就走吧~” 阿瑞洛斯:??? 我都做好喘不过气的准备了,你却告诉我只有这个。 红眸里满是难以置信,见唐修齐似乎真打算放开他了,脑子一抽,阿瑞洛斯直接抬头啃了上去。 说实话,技术很烂,烂到唐修齐想不通自家小雌虫明明学什么都很快,在这些事上却总是带着十足的青涩感,每次都像第一次,现在也是,比起“亲吻”更像是小狗急切地糊了他一脸口水。 偏偏就是这样的急切,总能让唐修齐感受到那股纯粹的渴望。 他是周家家主时,各路亲戚希望从他身上得到权势,他是兰德修斯时,整个虫族希望由他带领走向更美好的明天,唯独阿瑞洛斯,无论是哪个时期的阿瑞洛斯,对他的渴望都不掺杂任何杂质,单纯只专注于名为“唐修齐”的灵魂。 微微用力将热烈的银发小狗推开些距离,阿瑞洛斯还自认吻技进步这回竟然没有窒息,突然被推开后红眸里都是茫然,染上些不知所措的委屈。 指腹按揉着他亮晶晶的唇瓣,唐修齐勾唇一笑,看得阿瑞洛斯眼睛都直了:“我很好亲吗?” 阿瑞洛斯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明白唐修齐问了什么后,羞耻感渐渐涌上,眼神乱飞之际却又被捏住了下颚,一个缠缠绵绵的吻就不断侵入展开暧昧的教学。 唇舌滚烫,阿瑞洛斯眼神迷离着,思绪都快要被这炽热温度融化成蜜糖。 “叫先生。” “先,啊哈……先生……” 夏日闷热,忽有微风经过,暮晚的光洒在树梢上,那些绿得发暗的叶片便窸窸窣窣地开始摇晃,天幕好似被指甲戳了个窟窿,露出一弯浅浅的月牙,它隔着快燃烧殆尽的云霞和沉醉的眼对上,似低笑,似叹息。 掩去不知是欢愉还是落寞的泪水,阿瑞洛斯搂紧了身前的温度,忽然就觉得,这轮月亮,值得他用余生所有月亮来回忆它的美好。 …… …… 离开切利因安后,唐修齐和阿瑞洛斯还去了很多地方,卡法比帝国和反叛军开战在即,到处都透着一股战火将近的荒凉,但往一些偏僻的地方走,还是能找到不错的景色。 比如清澈见底的小溪,呆头呆脑的鱼仿佛悬空于河床,被靠近了也不知道反抗,直到透着青色经络的手掌抓住一截苍白脚踝,在阳光下溅起五彩斑斓的水花,鱼才惊慌逃走,日光照亮积着水的浅浅腰窝,随着动作不停摇晃,透过叶片斑驳光点洒落如山峦起伏般的脊骨之上,山翻了个身,平躺于水中,最柔软的腹地突起又漫开好看的银色纹路,掌心按上,似乎还能感受到炽热的鼓动。 比如与世隔绝的荒凉小镇,气温升腾,将旅舍内的家具都蒸出年久腐朽的味道,昏暗的光透过老旧的窗,一室浮尘都上下纷飞起来,唐修齐却好似对四周用来糊墙的的纸生出了极大兴趣,笑着撩开阿瑞洛斯汗湿的银发让他念给自己听,阿瑞洛斯只看了一眼脸颊就烧起了火,咬着唇,小声小声抽气,颤抖着问能不能不念啊? 那实在是个太不“文雅”又太过猎奇的故事,它记录了一只去海上冒险的雌虫船长是如何被海底的怪物拖进深渊,又是如何在那只怪物的戏弄研究下不断沉沦——占据了所有视线的触手,狰狞又恐怖的腕足,还有黏在皮肤上不得到满意就不会脱落的吸盘。 雌虫尖叫着变出虫铠和翅翼试图逃离,却好似引起了怪物更浓的兴趣,一只小虫子怎么能逃出笼罩整个海洋的阴影?湿漉缠绕的触手穿过每一处关节,将惊恐的猎物牢牢禁锢在自己怀里,又直接在他的精神上打上“兴奋”和“欢愉”的标记,深海无光,他们便溺于永夜。 故事念到最后阿瑞洛斯一双红眸都失去了焦距,眼前都是朦朦胧胧的光,听到熟悉的轻笑先是愣了愣,然后才迷迷糊糊凑过去讨要亲吻,神经骨骼仿佛彻底融化了,在这具皮囊里随着灵魂摇晃。 故事中的主角在怪物的怀抱中陷入沉眠,他好似也不想苏醒。 …… 最后是丛林里的某个山洞,这副“原始求生”的场景莫名让阿瑞洛斯感觉眼熟,午夜迷蒙时被惊雷炸醒,才发现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 “下雨了?” 刚睡醒时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唐修齐把怀里的阿瑞洛斯搂得更紧,他们手臂和小腿紧密交缠着,互相浸染着对方的温度。 低头在眉心上亲了亲,他轻声哄到:“没事,继续睡吧。” 此刻没有情欲,流动的温情却足以抵挡雨夜的寒凉。 阿瑞洛斯又往温暖的地方蹭了蹭,呼吸轻缓,说出来的话也像是梦呓: “先生……我会找到您的对吧……” 唐修齐指尖一顿。 夜的光太浅,模糊了阿瑞洛斯的轮廓,他将下巴抵在柔软的银发上,闭着眼睛,掌心一点一点从肩头抚至脊骨,像是要把他的小雌虫揉入自己身体。 “会找到我的。” 他们谁也没有明说,却都已清楚所有。 半睡半醒地,阿瑞洛斯勾起一个太满足的笑:“那就好……” 只要我们还能相见,那就太好了。 “可不可以……等我睡着了再走啊……” “……好。” 整个世界,骤然在雨中漫起大雾。 翌日清晨,雨已经停了,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银发雌虫眼皮颤动,睁眼之后红眸里却是一片茫然。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找什么? 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在原地枯坐良久,只觉心口那块地方空得厉害,正打算起身去周围找找线索,一朵纸折的红色小花却自衣襟上落下。 他与那朵小花对视良久,良久之后,脑海中隐约浮现它的名字——赤蔷薇、玫瑰、洛斯。 哦,他想起来了。 他叫阿瑞洛斯,要找一只,一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雄虫。 一个很重要的灵魂。 很重要,很重要。 找不到,就一直找。 但他相信他能找到,一直都坚定相信着。 ………… …… …… * 找到了。 阿瑞洛斯屏住呼吸,看一群研究员带着拖着一堆研究仪器朝某个方向走去,一路上的景物都逐渐荒凉,直到看见那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个星球的巨型防护罩,阿瑞洛斯都被惊得险些泄露了气息。 先生的身体,就在那里。 “首席,真的要强行捕捉唤醒吗?那几个复制体的相似度都不高,恐怕难以容纳‘那位’的精神力量……”助手迟疑着。 “那你说怎么办?你是能把逃出去的那些抓回来,还是能把阿瑞洛斯弄过来当容器?”首席研究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没好气地呛回去。 助手不说话了。 看着周围一群研究员不安的表情,首席心里也在打鼓,但他能不干吗?整个“复生计划”还有实验星球都和索兰皇室紧密联系在一起,索兰要被“反叛军联盟”弄没了,他们哪里还能有活路?倒不如尽力拼一把,要是真的能完成实验唤醒“本体”,有兰德修斯的力量在手,还怕那些跳梁小丑? 想清楚了,首席干咳两声,神色也镇定了:“开始捕捉。” “是。” 各类仪器统统调至最高档,灯光闪烁,浮现的虚拟屏上也出现了许多复杂曲线图。 阿瑞洛斯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能看清最中央的“捕捉进度”,一旦捕捉完成,那具躺在石棺中的身体里的精神力碎片都将注入复制体内,复制体被“三定律”牢牢控制,只能成为皇室的傀儡。 掌心紧攥,阿瑞洛斯观察着不断飙升的进度,正打算出手阻止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却响彻了整个实验星球。 站在最前方的研究员瞪大了眼睛,惨叫一声转头就跑。 “快跑!!能量暴动了!!!” 话音刚落,一股炽热剧烈的能量就自防护罩中心漫开,高清电子眼早就被唐修齐潜入时破坏了,谁也看不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种毁天灭地般的气息却足以令所有灵魂胆寒颤栗。 所有研究员都在仓皇奔逃,没有注意,一道银白流光直直越过防护罩朝那具石棺飞去。 轰——!!! 耀眼的白光漫开,等到烟尘散尽,阿瑞洛斯身上的银白虫铠才渐渐褪去,而在这片死寂荒芜的原野之上,一只修长好看的手搭上石棺,星光亲吻过那张成熟俊美的脸,他望过来时,只消一眼,宇宙都为之失色。 你耀耀夺目,远甚众星 宇宙也迷恋这样的魂灵 因而荡起漩涡 像烟火一样于空中婆娑起舞 …… 世上绝无一个准确的词汇可以形容那份惊艳,多看一眼,都像是不自量力的亵渎。 那是巅峰时期的王者,是虫族十万年来唯一的大帝。 ——唐·兰德修斯·尤尔特林 抬眼就看见不远处的阿瑞洛斯,黑发雄虫微微勾唇,朝那个方向伸出了手。 阿瑞洛斯欣喜若狂地冲了过去—— 一柄森冷长刀骤然抵上黑发雄虫侧颈。 眨眨眼睛,黑发雄虫的表情很是疑惑:“阿尔?” 阿瑞洛斯的眼神瞬间狠戾起来: “从先生的精神海里滚出去!”
第179章 前尘往事 长刀冷肃, 那双盈满碎星的黑眸含笑望来,仿佛在看一只不识趣的宠物。 “这又是什么意思?阿尔,你迎接我的方式可真够特别啊~” 阿瑞洛斯手腕一动, 锋利刀刃映出寒芒, 几缕碎发就被风扬至远处,银发雌虫红眸里燃着两簇火焰,恨不得将那盘踞在精神海的怪物撕碎:“闭嘴!我说了,从先生的精神海里滚出去!” “唐修齐”扬起唇角, 如果没有意外,这点幽静蛊惑的笑意足以让阿瑞洛斯彻底失神沦陷, 可现在他看着眼前熟悉俊美的脸,只觉得愤怒快把理智烧穿——你怎么敢用先生的身体,用先生的声音做出这种拙劣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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