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温热的指纹擦过银发雌虫肩头狰狞的伤口,传来疼痛与难以言说的酥麻,指尖沾了血色,又往那红肿的唇上抹开,像在属于自己的画框上全然按自己的心意描绘出各种形状。 即便不清明,唐修齐也能感觉到眼前这朵银白的花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完全臣服于他,完全被他拥有,这极大安抚了内心那股暴戾的情绪,但是,还不够,还需要更多。 于是他微微撑起身体,放他的猎物片刻喘息,伸手按了按已经滚烫紧绷的小腹,满意地听到了一声闷哼,凌乱衣衫间可以看到已经浮现出来的银色虫纹,然后对着那双失神的红眸低低地笑了:“很不舒服吗?” “阿尔?” 阿瑞洛斯要疯了! 他知道现在应该立刻控制住唐修齐,而不是顺水推舟沉迷美色,不管那声音有多温柔,不管某些没礼貌的东西多强势精神,但唐修齐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失控的精神力也没有完全稳定……可是!可是!他按现在的记忆只是个刚陷入热恋的小年轻啊啊啊啊!!哪里受得了这个!刚醒来那会的两天两夜光是想想就要发晕,哪里受得了这个!! 就拿这个来考验他坚定的意志吗?!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而且,那什么,不是说现代虫族雄虫可以靠生理结合的方式疏导雌虫混乱的精神海吗?他们都还是伴生关系呢,也咳咳,也应该可以吧!才不是那啥呢! 思绪正混乱着,脚腕忽然被什么勾住,望着他的那双黑眸轻轻弯起,笑意也越发浓郁——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石窟内炸开,阿瑞洛斯猛地往自己脸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叫你沉迷美色没出息! 不清醒版本的唐修齐:…… 那一巴掌完全没有收力,他看着银发雌虫瞬间泛红的侧脸一时都忘了继续,几乎是下意识泛起了不悦和心疼,抬手触了上去: “你——” 颈侧一痛,差点被捏碎的镇定剂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 药物发作很快,阿瑞洛斯抱住陷入昏迷的唐修齐,将脸埋进颈窝长长舒出一口热气,双膝慢慢缩起,手臂用力,像是要把自己揉碎融进这个温暖的怀抱,良久不能回过神来。 完全…… 受不了啊。
第099章 最后一面 好不容易缓过了那股潮热, 背起唐修齐,阿瑞洛斯终于能好好打量他们坠落的石窟。 往上看,掉进来的洞口透着微弱光亮, 许多分辨不出种类的植物覆盖在周围, 这个高度,以阿瑞洛斯现在的伤势飞上去有些勉强了,更关键的是无法确定那些奇怪的植物会不会再度攻击,所以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原地疗伤, 或者继续探索这个石窟。 石窟内壁上生长着许多发光莹草,这种莹草生命力顽强但并没有太大的开发价值, 常生长在幽暗角落充作照明,刚刚的战斗中它们被毁去不少,剩余的轻微摇晃着, 证明前方并非死路, 所以才会有风传来。 阿瑞洛斯没考虑太久,迅速处理了肩头的伤口,带着唐修齐朝空气流通最快的方向走去——现在无法确定原意那块奇怪的芯片可以维持多久, 作为世上最了解唐修齐精神力的雌虫, 阿瑞洛斯深知如果对方能继续利用那份力量,感知到他们的位置只是时间问题, 因此在危险来临前,他必须先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至少要让唐修齐安然醒来。 【智脑手环有探测模式, 可以模拟地形规划路线。】 脚步微顿,明知道这声音也是“自己”, 但红眸眸底仍是闪过烦躁,忍不住低声反驳:“不靠这些又不是找不到路了……” 十万年前他们被追杀到更危险的境地都有过呢。 吐槽归吐槽, 但阿瑞洛斯还是乖乖开启了智脑手环,一道圆环蓝光从手环里散开,覆盖住周围石壁迅速朝前方蔓延而去,所有行进的道路上都浮现出蓝色的虚拟网格,很快脑中就清晰构建出这里的简略地图,一条绿色的安全路线也随之出现,虽然适应能力很强,但阿瑞洛斯还是没有习惯这种直接侵入神经的感觉,总有些怪怪的。 按照规划好的路线一路前行避开了危险猛兽和死胡同,耳边唐修齐的呼吸心跳也逐渐平稳,整个石窟顿时只剩下阿瑞洛斯匆匆疾行的脚步声,混着泥土腥气的风擦过身侧,让空气不至于太过沉闷。 抿抿唇,他知不怎么地开始在脑中和“自己”聊天。 “我是和先生一起重生的吗?” 【……不是。】 唐修齐的重生有问题,估计也和那个“复生计划”脱不了干系,而他们重逢后又一直风波不断,有些东西就没有深究,唐修齐不清楚阿瑞洛斯是怎么重生的,自然也就没有告诉记忆停留在十万年前的阿尔。 自己最了解自己,从一闪而过的混乱心绪里察觉到了什么,阿瑞洛斯有些难以置信:“我没告诉先生我是怎么重生的吗?” 沉默。 没有回答也是算种回答,可他清楚自家先生有多敏锐,不主动询问应该也是看出“他”的“重生”不太一般,而“他”并不愿意提起。 唐修齐骨子里其实是相当强势的性格,喜欢掌控一切,但对于被他掌控着的,又有一种极高的责任感,尤其是阿瑞洛斯——他献出全心全意的臣服和信任,他接受这份信任,并确保他不会因为这份信任受到伤害。 因此唐修齐从没让阿瑞洛斯去做过任何不情愿的事,给予了自家伴生雌虫最大的安全感。 “自己”沉默太久,阿瑞洛斯也察觉到了什么,语气有些迟疑:“我真的……是重生吗?” 【总之,我已经找到了先生。】 也代表将用尽全力,不会再一次失去。 忽然涌现偏执无比的情绪,那是阿瑞洛斯“自己”的情绪,充斥着失而复得后的压抑与疯狂,让现在这个没经历过那些的他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但该说自己永远骗不了自己吗?心头蓦然晕开些酸涩,果然啊,上辈子最后他们还是分开了,他绝对不会主动离开先生的,想来或许是先生出于某些原因将他送走了……酸涩着酸涩着又有点憋屈,忍不住怼“自己”。 “我就不知道多挣扎一下吗?”唐修齐对他有多心软他能不清楚吗?不争气啊! “无语”的情绪闪过,阿瑞洛斯感觉十万年后的“自己”应该是被哽住了,干脆直接在他脑中放出了一些画面——或者也是他主动想起。 那是十万年前唐修齐要把他送走时,他是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想要留下的场景,哭也哭了,求也求了,甚至某天半夜绕过守卫溜进寝宫撕了对方衣服直接坐上去……然后装病、假死、做替身甚至是挖地道…… 看着记忆里唐修齐发现他从土里钻出来时的震撼表情,阿瑞洛斯沉默了。 果然都是我能干出来的事呢。 哭要继续哭,撒娇撒娇要继续撒,但能尝试的方案那是一个都不放过,主打一个多管齐下坚韧不屈——当年他俩在原始野外艰难求生的时候,他都能凭借一丝微弱的气味狂追几千里,然后徒手撕了那只差点伤到唐修齐的野兽,现在挖个几百米的地道算什么? 只是,如果他不主动放弃,唐修齐又怎么能成功让他离开呢? 最后的画面,是他假装认命已经被送到了流放地,却又偷偷跑回去,避开所有眼线,在唐修齐书房外的一颗树上蹲了快一年。 那一年里,他看着心心念念的人不停工作,像是晚处理一分就再也没了机会。唐修齐不喜欢其他虫族近身,即便已经征服了整个族群,偌大的宫殿里也并没有多少留下服侍的虫,原本硬朗的身体越来越消瘦,脸上逐渐失去笑容。 送来的食物冷了,他很想出去帮忙热一热,提醒唐修齐要好好吃饭,而不是等胃疼了才皱着眉头咬一口残羹。 天气慢慢凉了,他很想在唐修齐扶额支在案前睡着时给他披一件外套,而不是夜里寒风吹翻桌上书册才倏然惊醒。 偶尔唐修齐会突然离开书房,回来时身上就会多出一些伤口,他好生气的,既生气他的先生会被伤到,又难过自己现在都不能帮忙上药。 但他不敢,他不敢弄出半点动静,唐修齐的精神力太强大了,他完全就是凭着伴生之间的熟悉才能勉强掩盖住气息,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会被发现,然后就要面对那双再也没了温情的冰冷黑眸,再一次被送离能看见这道身影的地方。 他不想离开,就算只能这么远远地看着……也不想离开。 …… 独自在一棵树上生存一年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某天或许太累,竟然靠着枝桠睡着了。 那是个春天,醒来时满树花开,洁白胜雪,他沾了一襟花香,焦急地望向那扇窗,发现修长身影还好好待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只是看着唐修齐忽然起身,怀揣不安的心又提了起来。 ——没事的,先生也要去处理其他事情,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却发现脚步声越发离这里靠近,那一瞬,他在树上闭着眼睛紧紧缩成一团,恨不得也变成一朵随风颤抖的银白小花,不停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都看不见你了,为了公平,你应该也看不见我对吧! 直到脚步声彻底停在了树前,良久良久,才捂着耳朵慢慢睁眼,对上了那双平静幽深的黑眸。 风吹花落,枝叶婆娑,时间仿佛在这一霎静止,他忘了呼吸,茫茫然地想,若能彻底暂停此刻,也不至如此遗憾。 恍惚间,都有种天长地久的错觉。 “下来。” 最终还是熟悉的声音打破了错觉,他下意识照做,却因为脑子太过迷糊竟然一脚踩空直接摔了下来,满树春花绿叶淋了一身,银绿交错间似乎听到无奈的叹息,就这么一声叹息,眼眶和鼻头又开始发酸。 他低着头躲在一堆花叶里不看去看唐修齐脸上的表情,视野里只有一双站立的脚尖,眼神乱飞之下忽然瞧见自己衣服上沾了朵还挺好看的小花,脑子一抽,捻起那朵花笑着递到了唐修齐面前: “先生你看!花,花开了……我,我可以不走吗!” 其实“花开”和“走不走”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关联,只是在赌一个心软,如果你真的心软了,愿意再一次纵容,纵容我的妄念,那么如此荒唐的理由,也都将被赋予独一无二的意义。 然而唐修齐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甚至没有为那朵花分出一丝眼神,平静而沉默。 于是所有侥幸和希冀都被慢慢收回,像无数次坚定探出壳来的小动物终于有些累了,慢慢地缩回了那个他一点都不喜欢的壳。 “啊……那,那好吧……” 手臂缓缓垂下,那朵不被接受的小花也被随意丢到了一旁,他起身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拍拍衣服上的枝叶,甚至还能笑着给自己找理由:“咳咳,那我走了……那个,流放地那里好像最近好像有一些奇怪的野兽,我也得过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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