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一路走来,最明显的感觉,就是街上多了许多的豆腐摊子,远远路过杨红的摊子时,裴宜还看到杨红脸色不怎么好,想必是今日豆腐生意不好做。 郑元家的酒楼聚福楼在南街,裴宜直接赶着驴车去了那里, 到了那裴宜才发现,郑元竟然大手笔的买下了聚福楼旁边的一块地皮,新建的聚福楼光鲜亮丽,光看外表就十分吸引人。 聚福楼大门是关着的,裴宜拴好驴车,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头,正在看伙计们训练的郑元听到动静转身看了过来,瞧见裴宜来了,顿时开心的大步上前来迎接裴宜。 “你来的刚好,正好看看我这边成效如何。” 裴宜闻言,看向郑元身前那三排一共三十个伙计。 伙计们身上是统一的绣着聚福字样的藕荷色大褂,里头则是白衣黑裤,肩膀上搭着条雪白的长毛巾,头上还都带着黑色的帽子将头发全部归拢在帽子里。 这个点子由裴宜提出,郑元自己琢磨出来的,伙计们身上收拾的干净利落,也会让食客下意识产生“这家酒楼一定很干净卫生”的认知。 郑元冲旁边站着的管事使了个眼色,管事当即就让伙计们继续练习。 这些伙计是负责上菜的,如何在客流量大的阶段快速上菜还不显忙乱,这是需要很多时间练习的,伙计们不止是得学会端着盘子穿行在客人中不碰到客人,还得眼观八方机敏判断,不让自己陷入客人带来的麻烦里。 裴宜看了一会,冲郑元赞赏点头道:“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郑元一直盯着他的反应呢,听到夸奖,他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笑嘻嘻地道:“对我来说都是小意思!稍微动点脑就做好啦!” 郑元是个聪明人,他看出了裴宜在设计图里透露的想法,裴宜给他描绘的,不单单是吃饭的酒楼,而是一家集齐了歌舞、美食以及娱乐的会馆。 这个时代还没有会馆的说法,但这不耽误郑元领会意思。 郑元无比坚信,只要酒楼顺利开张,假以时日,他的酒楼,必会成为诏安县最负盛名的去处。 郑元得意的带着裴宜去二楼参观了一番,不比一楼的大大方方,二楼全部都是套房,外面吃饭饮酒谈事,一墙之隔,则是高床软枕,或雅致或富贵的卧房。 吃喝玩住全包了,保准让人乐不思蜀!
第39章 又一合作对象 裴宜满意点头,提醒道:“月牌做出来了吗?” 郑元立马点头,又带着裴宜去看。 二楼的房间不允许闲杂人等随意出入,能进二楼的,全都得手持“月牌”,而这个月牌,相当于裴宜那世的会员卡。 月牌的做工裴宜提供了一套防水的纸牌制作方法,由郑元找人去做,一共十二张月牌,上面请善书画的才子以花、鸟、节气等主题,一一作画或是题诗。 月牌每月更新一次,且那十二张就是绝版,若有人想集齐当月十二张月牌,那就得至少去酒楼订上十二次,还不是每一次都能选到刚好自己钟意的那张月牌。 裴宜脑子里的捞钱点子层出不穷,还每一个都正中人的心理弱点,让人不想给钱都不行。 郑元只让人做了开张那月的十二张月牌,这次是以美人为主题,画的是与酒楼签订了合约的十二位青楼美人。 郑元也不知是哪里请的画师,画的美人一个个都只露出背影与半张侧脸,偏偏每一张都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画师下笔极其细腻,美人飘飞的头发丝都仿佛带着光泽与香气。 “裴宜,你今日不来,我也会下帖子请你来一趟的。” 参观完酒楼,郑元正了正神色,和裴宜聊起正经事。 “月牌的制作我考察了好几家,最终选了添墨斋来合作,他们家造纸师傅做的纸是诏安县最好的,添墨斋的东家也是个诚信人,人品可信。” 裴宜微一挑眉,没想到会从郑元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添墨斋那个叫江之源的小东家,他可是记忆犹新呢。 郑元继续道:“添墨斋对你的防水纸工艺十分感兴趣,江伯父让我代为传话,想与你合作大规模生产。” 裴宜会提出这种工艺,就是看中了其中的市场,一般的书画十分脆弱,极易损毁,若是用上防水工艺,将书画封存在防水纸里,不说保存百年,起码几年内可以保证崭新如故,不容易进水、生霉、被虫咬。 裴宜早知道这是门大有可为的生意,倒是没想到郑元居然如此理性,愿将这么一大笔利益推给别人。 郑元苦笑道:“不是我不想独吞,实在是我这家酒楼已经够显眼了,若是再多些,入了大权贵的眼,怕是最后我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添墨斋的江东家,主家江家主乃是朝中户部侍郎。” 虽然江东家只是江家旁支,可若有人将主意打到江东家身上,那位户部侍郎也不会放任外人欺负本家人。 郑元肯说这么多,也是想促成裴宜和江东家的合作,他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若没有裴宜的纸张防水工艺,那位江东家必然不会接他抛去的橄榄枝。 若是能通过裴宜与江东家交好,那他这酒楼才算是有了个真正的靠山。 裴宜自然不会拒绝这个机会,他一点头答应,郑元立马就表示,见面的事就由他来安排。 裴宜在郑元这里待了一整天,晚上也留宿在郑元家里,南伯早早帮忙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吃过晚饭,郑元便兴致勃勃邀请裴宜一起下棋。 裴宜前世是会下围棋的,段数还挺高,郑元则是个爱下棋的臭棋篓子,初次交手,裴宜只用了五分力,结果棋局未过半,郑元的棋子已经被杀的人仰马翻。 郑元捏着棋子,黑着脸瞪裴宜:“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至于第一次就下死手吗?” 裴宜分外无辜,抱歉一笑:“还真对不住,要不,再来一盘?” 郑元一撸袖子,大声道:“再来!” 第二局,裴宜只用了三分力,给了郑元挣扎到最后的时间,还是惨败。 第三局……,第三局郑元直接耍赖,一看又要输了赶紧以手拂乱了整盘棋,大言不惭地道:“天色晚了,再下去该伤眼睛了,睡觉睡觉。” 裴宜被逗得哈哈大笑,好心情的没有拆穿郑元拙劣的谎言。 待躺到床上,裴宜却睡不着。 这会儿大概才八点不到,虽然裴宜已经习惯了这个没有夜生活的古代,但明知道钟生就在城内,不能见到不能说几句话,他始终放不下心来。 裴宜没打算去见钟生,他和钟生都是成年人了,没有一离开对方就想的睡不着的道理,可裴宜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快半小时,还是睡不着。 立春之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裴宜越躺越热,索性将被子掀开,思考白日里的事。 郑元对酒楼的事非常上心,也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虽然在裴宜看来并非完美,可身处古代也只能这样了。 还有添墨斋。他见过江之源,那是个十分有做生意天赋的少年,人聪明爽快、进退有度,不论添墨斋现状如何,日后交到江之源的手里,必然可以做出名气。 裴宜在心里整理着可以作为谈判筹码的东西,思绪渐渐归于平静,沉沉进入梦乡。 第二日,裴宜醒时便感觉头昏脑涨,口鼻火气也重,浑身还泛着凉意,当下就是一惊,急忙扯了被子盖住自己。 一夜没盖被子,着凉是肯定的了,裴宜赶紧穿衣起床,从袖袋里拿出老大夫给的治风寒的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就着凉水一口吞了。 郑元一大早让人去问过了江东家,江东家传信过来,邀请他与裴宜午时过府一叙,顺带给了江东家自己家的地址。 江东家住在城东,离添墨斋只隔了两条街。 江东家的住宅是个两进的大院子,郑元的马车在门口停下,立即就有守门的家丁上前帮忙牵了马 江家的中年管家笑呵呵上前,请郑元和裴宜进府。 穿过气派的大堂,行过穿花游廊,又上了建在水上的廊桥,廊桥尽头,便是一座四四方方的水榭。 远远的就有琴音自水榭里传来,郑元听着听着便停下了脚步,侧头细细品味弹琴之人的琴技。 裴宜不懂音乐,但好不好听还是能听出来的,弹琴的人十分熟练,只是音调中规中矩,十分拘谨。 郑元听了会也摇头,笑道:“我知道弹琴的人是谁了。”
第40章 愿奉先生为师 水榭里琴音一顿,竟是停了。 郑元自知失言,捂着嘴冲裴宜挤眉弄眼:“有人急了。” 管家嘴角十分隐蔽的抽了抽,出声提醒道:“两位,我家老爷就在前面了。” 裴宜示意郑元继续走,郑元却是越走越慢,最后竟然侧身让了让,主动走在了裴宜的身后。 裴宜脚步略微一顿,十分自然的走在管家身后。 踏上水榭前的台阶,裴宜一抬头,便见到了传闻中的江东家。 江东家保养的极好,看着也就三十来岁,一身青色长衫,面目清瘦柔和,胡须很长,眼神清亮。 他身侧,坐着的正是小少年江之源,江之源鼓着腮帮子,十分不高兴的生着闷气。 瞧见竟是裴宜走在前面,江东家眼神一闪,对裴宜又多了几分重视。 待人走到近前,江东家起身,拱手行礼:“老夫江元洲,两位小友,快快进来先喝杯茶。” 裴宜与郑元也对江元洲行了礼,这才跟着江元洲落座。 管家很快带人上了茶,裴宜一看茶杯,着实愣了一愣。 钟小狗的记忆里是没茶这个概念的,大家都是烧热的水放凉了喝,裴宜前世为了不和药效冲突也习惯了喝白水,倒是忘了茶叶这种东西。 管家上的茶,是一杯颜色十分像黑暗料理的……粥。 裴宜逐渐想起了前世关于茶的起源。 一开始,古代喝的茶叫浆或是酪,浆也就是大米汤,味道微酸,酪则是茶叶为主,加入芝麻、牛乳、肉等等东西一起熬煮成的混合物。 管家奉上的“茶”,就是酪。 江元洲喝了一口,笑道:“这是京中流行的吃法,我吃着口感颇为奇特,今日便邀请两位小友也来尝尝。” 郑元也跟着喝了一口,满目赞赏,答道:“的确别有风味。” 两人齐齐看向裴宜,裴宜心肝都颤了颤,拿起杯子稍微沾了沾唇,摇头道:“我一届村民喝不出好东西,倒是只喝的惯白水。” 江元洲也不介意,当即吩咐管家给裴宜上白水和点心。 江元洲学识丰富,人情也练达,对着两个足够当他儿子的小辈也有许多话题聊,郑元和裴宜都不是怯场的人,一时间三人倒像是忘年交,聊的十分尽兴。 坐在一边当陪衬的江之源早在看见裴宜时就愣住了,十分不解为什么裴宜会成为自家爹的座上宾,几次想要开口,都没能成功插话,急得他抓耳挠腮的,活像个坐不住的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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