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不出去。”陆辰光抱着双臂装可怜,“我会一个人盖着被子,把冰凉的自己捂热。” 他搓了搓手,正准备去浴室洗漱,裤兜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粉色泡泡。 “谁啊,这么晚了。” 他抱怨了一句,掏出手机,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时,拧了拧眉,趁苏木不注意,把电话挂断,准备去浴室里再接。 “谁找你?”苏木问。 陆辰光:“我妈,烦人得很,不用管。” “别骗我了。”苏木拆穿他的谎言,“我已经看到周小敏三个字了。” 陆辰光此时不太想对苏木提起这个名字,随口道:“她可能是想提醒我明早别忘了交作业吧,不然大晚上找我干嘛。” “是啊,这么晚,孤男寡女的,她找你干什么……”苏木回味着这句话,若有所思。 陆辰光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冤枉啊,我从来没跟她在晚上通过电话!夜晚这么宝贵的时间,我都是用来全心全意想你的。” 这话听得苏木心里有点暖,不得不说,陆辰光这张小嘴确实挺甜的,难怪女孩子们都喜欢他。 两人之间的甜蜜氛围刚回升了一些,手机又响了。 急促的铃声在室内响得特别刺耳,连雷声都无法盖住这夺命连环call,震动的手机在陆辰光手机变成了烫手山芋,扔了又于心不忍。 “听听她说什么吧。”苏木道。 陆辰光给他打个预防针:“她肯定要哭,还要让我去她家给她壮胆,但这不关我的事,我没有跟她私相授受,我就是个工具人,真的!” 男孩子的逼逼叨叨听得苏木耳根子疼,直接帮他点开通话键。 周小敏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陆辰光,你……在、在家吗?雷声好大啊……呜呜……好恐怖……” 陆辰光不敢吭声,这话听起来就像是自己和周小敏经常在晚上互诉衷肠似的,他更没法跟苏木解释,解释不清就等于欲盖弥彰。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几声抽泣后,女孩子柔弱的哭腔问道:“陆辰光……你、你有空吗?” 陆辰光连忙用手势给苏木比划:我绝对没有跟她私下里约过! “喂——你还在吗?” 周小敏又喊了一声。 陆辰光捂着脸,苦不堪言。 苏木接过他的手机:“有空 。” 陆辰光:“!!!” “你……”周小敏听出了苏木的口音,“是你啊。你们在一起。” “我们当然在一起了。”陆辰光接着说,“这么晚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怎么,你一个人在家?” 对面安静得就像断了信号。 过了片刻,周小敏“嗯”了一声。 同学一场,陆辰光还是对她表示一下关心:“外面雷雨交加,你一个人的话把门窗锁好,早点休息吧。” 感觉到他即将挂断,周小敏急切地说:“你别挂!我……我不太舒服,心里七上八下的,睡不着。睡着了会做噩梦的。我知道你不方便过来,要不咱们三个开着视频,聊会天吧。” 视频聊天?三人?这什么操作啊!陆辰光隐隐觉得,周小敏的事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苏木,企图在这件事上求一个认同。 苏木仿佛心领神会一般,对周小敏说:“把你家的地址发来,我们跟着就过来。” “真的?”周小敏不敢相信。 苏木给了她一个定心丸:“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你的问题必须今晚就给你解决。” “那……谢谢你们了。” 周小敏挂了电话。 很快,陆辰光手机上收到了她的定位,回复道:“我现在打电话给我家司机,可能要让你久等一会儿。” 大约半小时后,车停在了公寓楼下。 “走吧。”苏木披上外套,给陆辰光也拿了一件。 “木木你人真的太好了!”陆辰光抱起胖熊亲了一口,就当是亲在苏木嘴上了。改天一定要给苏木做一面锦旗“助人为乐”的锦旗! 苏木提醒他道:“我们不是去玩的,从周小敏那惶恐不安的语气听来,事情或许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更让人在意的,是天全社的假符箓,只有周小敏才能给一个答案。 路途并不遥远,越野车在雷雨夜也能跑得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前,陆辰光跟苏木商量道:“要不你把那个符还给她好了,这种东西不管真假,反正是个安慰剂,让她睡得心安吧。” 苏木道:“符没了。” 陆辰光:“没了?” 苏木:“我烧了。” 陆辰光:“……原来不是我一个人喜欢烧东西啊!你不也烧得那么干脆?” 苏木抛去一个冷眼:“我烧的东西与你烧的东西能相提并论吗?” 两人差点又为了师尊的画像翻脸。 苏木撑开伞跨出车门,回头对陆辰光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 “去!”陆辰光钻进苏木伞下,贴着他的胳膊变身黏皮糖。 苏木:“车里有的是伞。” 陆辰光挂在他身上:“就要跟你撑一把。有你在,淋的雨也是甜的。” 周小敏所在的小区是一座老旧社区,没有电梯,两人快速跑上六楼,敲响了房门。 “谁啊?”屋内的人充满警惕性地询问。 陆辰光喘着气:“我们来了……哎哟,累死了,快开门啊。”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门打开一条缝,周小敏惊魂未定的脸露出来一半,看清来人后,眼眶顿时变红了。 “快进来。” 她这才打开门,不过也只开了仅供一人进出的空间。 陆辰光和苏木前后进入,总有那么点偷偷摸摸做贼的感觉。 两居室的房子,面积不到七十平米,客厅站了三个人以后,略显紧凑。 陆辰光作为自来熟,不等周小敏调整状态,自顾自地搬了椅子给苏木坐,自己站着。因为这家里要说一贫如洗可能太夸张,反正沙发是烂了,能坐人的椅子呢,好像就这一把。 周小敏显得有些局促,手指揪在一起,眼神飘忽。 “对不起,家里东西少,要不去我卧室吧。” 脱口而出后又红着脸尴尬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喝水吗?”她站起来提了提水壶,又放下。 从那轻飘飘的动作来看,水壶里也是没水的,陆辰光摆摆手:“不用了。” 周小敏看了眼苏木,没找到跟他搭话的理由,只好对着陆辰光尬笑了两下,问了问明天的作业之类的无关紧要的问题。 三人的气氛实在古怪,周小敏明显藏着事,苏木像来收债的,陆辰光只好没话找话:“这么晚了,叔叔阿姨呢?上夜班吗?” 这话一抛出来,周小敏的头就再也抬不起来了,死死盯着地上的一块地砖,仿佛能戳个洞出来。 陆辰光见势不妙,拉了拉苏木的袖子。 苏木与他对视一眼,随即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走看看,收债的变成宿舍管理员。 好在屋子里东西不多,陆辰光跟着他一起,走一圈下来什么细节都尽收眼底了。 刚才不好意思在女同学家里随意看,现在有了苏木打头仗,陆辰光很快也发现了一直让他觉得违和的地方。 两人短暂交流了一下眼神,相互都明白了是什么让他们从一进门开始就心绪不宁。 苏木一个直球给周小敏打过去:“你妈妈没住这儿?” 门口放鞋的地方没有成熟女性的鞋,盥洗间只有唯一的一瓶学生款平价面霜,卧室里也没有属于女主人的衣物。 然而苏木曾经听到过周小敏和她妈妈打电话,说明人还活着,只是没有与她生活在一起。 或许,又是一个父母离婚的悲剧。 不,如果仅仅是父母离婚,问题都不大。 苏木查看了一下厨房,垃圾桶里,有一些碎瓷片,没有看见菜刀,应该是收起来了,厨台上放着的一口锅,边沿有多次磕碰的痕迹。 小小的布艺沙发,布料撕烂了好几处,泡沫都翻出来了。 一张还算过得去的餐桌,经不住细看,四个桌腿都被修补过,虽然不易察觉,但新补的漆明显和以前的有色差。 唯一的那把椅子,也许好不容易历经沧桑才保留下来的,至于其余的椅子去哪儿了,还用问吗? 女孩子不能生存在这样的环境下。 苏木心里突然萌生出要把周小敏连夜带走的冲动。 至于带去哪里,他也不知道。 她的沉默和胆怯,都是有原因的,他想问,但说不出口,他知道自己说话不中听,所以只能给陆辰光一个信号,陆辰光总是有办法的,他相信他。 陆辰光喉结上下动了动,双拳紧握。 他自认为不是斯文人,以暴制暴有时候很管用。 而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正在遭受极其严重的家庭暴力,或许,是时候见点血光了,让暴力分子见识到真正的痛苦。 “是谁在欺负你?” 陆辰光磨了磨牙,咬紧了下颚。 周小敏发出细不可闻的抽泣声。 这么久了,第一次,她的面前,出现了救兵。 希望就在眼前,不同于自欺欺人的一张假符,这是活生生的可以帮助她的热心肠又有能力的人。 也许,她还能挣扎一下,努力抓住最后的希望,拯救一下自己。 她面对两人抬起了头,无助的双眼泪如雨下。
第49章 “不要哭,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苏木从小到大没有哭过,这样的感情宣泄方式对于他而言太过极端,他永远不可能让自己的眼睛里流出泪来。 可周小敏越是听他这么说,越是哭得厉害。 女孩子哭成个泪人,凄楚的哭声听得苏木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缓和这样的局面。毕竟,自己可不是陆辰光那种对女孩子处处留情的人。 陆辰光顶着处处留情的帽子,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周小敏:“先不哭了,哭久了明天眼睛会肿的。到底发生了什么,给我们俩好好说说。” 苏木站在一旁,盯着陆辰光递送卫生纸的手,呵,还真是有来有往。 陆辰光背心凉凉的,瘆得慌,一回头,苏木却已经把头转开。 “我去洗一下脸。”周小敏低着头往盥洗间走去。 陆辰光这才拉着苏木捂着嘴低声道:“待会儿她出来,你别再说哭这个字了。” 苏木面无表情:“我的人生里本就没有这个字。” 陆辰光嘀咕道:“说的好像你没哭过似的。” 苏木眼角闪了一道寒光:“难道有吗?” “没有。”陆辰光才不会告诉他上次生病时梦里哭着叫师父这件事,为糟老头子而流的眼泪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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