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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好大的口气！”林姗姗嘲讽一笑，“你一个小屁孩，比你哥还牛了？今天作业做完了吗，高中生？” “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你敢伤害我哥，我必定百倍奉还。” 陆辰光说完，瞳孔骤然缩小，幽深的目光狠劲十足，五指收拢关节突兀，皮下血管脉络清晰。 一个握拳的动作似是将整间屋子的空气都收入掌中，一阵疾风扫过，掀翻了桌上的书本，花瓶里的几支新鲜的玫瑰瞬间枯萎凋谢。 玻璃窗开始震动。 窗外树梢上的麻雀惊恐地飞走。 陆辰光双目黝黑，拳头青筋爆裂。 那股无处消解的气在室内越发膨胀，忽然，一道光在他眼前闪过，他抬头望去，苏木的书法作品在装裱精致的画框里如同引路灯塔般闪亮。 房间平静了下来。 他的心也一样，在走近这幅字的时候彻底平息了愤怒，所有紧绷的意念都软化下来。 “求真、务实、博学、奋进”，陆辰光默念着这八字真言，普普通通的校训因为苏木的字迹而变得弥足珍贵。 哼，下次一定要让苏木写下“亲亲光光宝贝，我爱你”，陆辰光再次握拳。 而远在几十公里以外，林姗姗的手机在陆辰光结束通话之前的一瞬间，屏幕碎裂成了蜘蛛网。 也许是做贼心虚，她的心砰砰跳得厉害，脸色都白了一个色号。 手机碎屏给了她一个不好的预兆。 陆辰光说的话也是奇奇怪怪，性格就像变了一个人。 这一切都充满了某种危险的信号。 听说，给人下诅咒搞不好会反噬，她赶紧给“苏大师”拨打电话求个心安，却怎么也没人接，最后直接变成了“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木坐在一辆出租车上，按照寻踪符的指引一路追赶上了陆辰阳的车，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他从车上下来走到陆辰阳车前，敲了敲车窗。 林姗姗却又在这个关键时刻不断地给他打电话，他只好把手机关机。 陆辰阳坐在后座低头沉思，忽然被人敲响了车门，定睛一看，颇感意外。 就这样视而不见也不太好，红灯马上要变绿灯了，苏木的执着让陆辰阳不得不妥协，打开车门让他进来。 “怎么这么巧，你要去哪儿，我送你。”陆辰阳道。 苏木：“不巧，我专门追上来找你的。” 陆辰阳一脸诧异：“你找我？” 对于苏木，他虽然没接触过两次，但印象深刻。 能不费吹灰之力把当时已是植物人的光光完全治愈，这已经不能用奇迹来形容了。 更令陆辰阳在意的是，这个高中生的气场非同一般，与其说是强大，“超然”似乎更确切一点。他仿佛对什么都不在意，却又什么都看透了，那双黑钻一般的眼睛可洞察世间万物。 “前面有个餐厅，等会儿我把你放在那里，给你叫一些吃的，你在那儿等光光过来，我给他打电话。” 这样的人，还是让他走远一点比较好，陆辰阳不想让苏木看到一些不该他那个年纪的人看的东西。 苏木的坐姿比较拘束，他还不是很习惯系着安全带坐四轮车。 当然，他更不习惯刚一坐下来，就被人下逐客令。 这种打发人的方式，在修真界，要被教训的。 “回去吧，陆辰光在家里等你。”苏木说。 陆辰阳道：“我有事要办。” 苏木看了他乌青的印堂一眼：“我知道你去办什么事，你想杀——” 陆辰阳握住了苏木的手腕。 两人四目相对，竟是高中生眼中洞若观火的犀利更胜一筹，首富家的大公子眼角皱纹堆叠，眼圈发黑，疲惫又衰败。 陆辰阳升起了挡板，将前排驾驶位隔开，方便私聊。 苏木道：“不用多此一举，我刚才已经张开了屏蔽结界，司机听不到了。” 对玄学一无所知的陆辰阳不是很懂苏木在说什么，但有一点他看出来了，苏木知道他现在正要去做什么。 “你是怎么猜到的？”陆辰阳问。 苏木：“杀意。”陆辰阳呼吸之间散发出浓浓的杀意，他的恨清晰明了，目的明确，如利剑出鞘，没有退路。 “跟你说话，真是一点也不需要掩饰。”陆辰阳反倒松懈下来，笑问：“你平时跟光光说话也是这样直截了当？” “不要提他，现在说你，到底要不要回去？”苏木对陆辰阳企图转移话题这一点有些许不满。 陆辰阳回他一个字：“不。” 苏木料到会这样，后背往座椅上一靠，枕着柔软而有弹性的车用颈枕，气息沉稳：“我守着你。” 这副姿态，陆辰阳只在电影里见过。他有点担心起弟弟来，自家这个傻小子真能跟苏木友好沟通？ 不过无所谓了，今天之后，这世上的一切与自己再无瓜葛。 他也不赶人了，苏木要一起就一起吧。 他累了。 只希望能快点结束。 大约半小时后，车停在了去往别墅的私家园林小径边。 陆辰阳让司机在车里等，自己步行进去。 其实司机不等也没关系，自己大概也是出不来的。 然而身后跟着的那条小尾巴，令他不得不在意。 “你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了。”陆辰阳回头对苏木指了指一颗树下的木质座椅，“坐在这里等我。” 苏木定定地看着他，目不转睛，心无旁骛，说是来劝人回头是岸，却没有一点共情表现在他的面瘫脸上，仿佛只是一个无情的跟踪工具。 “随便你吧！” 陆辰阳不再管他了，加快脚步往那栋自己已经四年没有踏足过的房子走去。 那里，曾经是温馨的爱巢，现在却成了偷情圣地。 往日的甜言蜜语有多么让人沉醉，如今的背叛就有多让人心碎。 陆辰光以为自己和林姗姗的矛盾仅仅在于协调她的事业和家庭，以为自己通过手段让林姗姗不再接那么多戏就能把她留在身边。 问题根本不在与此。 她总是想往外跑，她对孩子不管不问，她的谎言与敷衍，都是因为她早就勾搭上了其他男人！ 她竟然还把那个男人带到这里，他买给她的爱巢里，尽情地寻欢作乐！ 作为一个在所有同龄人艳羡中长大的天之骄子，陆辰阳拥有着数不尽的金钱与让人敬仰的地位，从小到大没做过一件让人失望的事，商场上的每一次投资每一个决定都无可挑剔。 他是站在金字塔顶的人。 他的人生不容失败。 他不能失去他的家庭，不能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最重要的事，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他是真的爱着林姗姗。 所以他最不能接受的是背叛，是欺骗，是对爱情的亵渎与践踏。 说来也可笑，他竟然会爱着这样一个女人，他爱得太深了，回不了头了。 扑火的飞蛾，在没有被熊熊火焰灼烧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会死。 如同一头只知道横冲直撞的野兽，陆辰阳打开了别墅的大门，走到了紧闭的房门前。 这道门，当初还是他和林姗姗一起去选的款式，带密码和指纹锁。 陆辰阳只是看了一眼门上的花纹，屋子里不堪入目的画面就往他脑子里钻，令他头痛难忍。 他粗重地喘.息着，眼里血丝密布，一只手伸进西服领口摸到了插在内兜里的枪，杀意疯狂蔓延。 如果房间里的狗男女能感觉到，此时一定惊恐万分地颤抖起来。 指纹和密码都被林姗姗取消了，陆辰阳拿出了钥匙。 他之前来确认过，锁还没换，门能够打开。但是那一次，他甚至都不敢进去。 就在门锁即将插.入锁孔时，苏木挡在了他的面前，阻止了他的动作。 “让开。”陆辰阳拉了拉苏木的胳膊，用了很大劲，没拉动。 苏木最后一次试图做着无谓的劝说：“没必要做到这一步，不值得。” 陆辰阳面对着苏木的一对清澈眼眸，这孩子的目光看似真诚，实则无情无爱，墨黑的瞳孔里一无所有。 “你不懂。”陆辰光说。 “我确实搞不懂你到底为何要这样。” 所以苏木也不再动嘴皮子了，一个千里传音符，将陆家别墅里的嗷嗷哭声传到了陆辰阳耳朵里。 “爸爸，我要爸爸……呜呜呜呜……” “爸爸，宝宝会乖乖的，宝宝会疼爸爸，呜呜呜呜……爸爸不要丢下宝宝！” 孩子们的哭声唤醒了陆辰阳短暂的理智，他们听起来是那么害怕，那么弱小无助，以后没了爸爸妈妈，他们怎么办？ “孩子需要你，回去吧。” 苏木这句话，大概是他这两辈子说过的最有人情味的话了。 陆辰阳捂着脸全身颤抖，眼泪不可遏制地流了出来。
第31章 孩子的哭声在最后关头让陆辰阳放弃了。 如同一个马拉松选手在最后一公里停下脚步，之后便再也不可能跑得起来。 他放弃了与林姗姗同归于尽的想法，对于两人的未来再没了任何期待，他再也不想见到这个女人，哪怕他这辈子已经在她身上投入了自己所能给予她的一切。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裂了，强行撑到现在的意志瞬间崩溃，他感到手足无力，疲倦得像三天三夜没睡。 男人的眼泪太过稀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是在几岁，或许还存在于襁褓之中。 “走吧。” 陆辰阳擦掉脸上的泪痕，红肿的双眼却是掩饰不住的悲伤，转身离开时，没有一点留恋。 苏木跟着他重新回到车上，尝试着开解道：“别伤心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看了苏木一眼，佩服这小子的胆识。 陆辰阳就像一根枯草，失魂落魄地靠在椅子上，贵公子往日的风雅荡然无存。 苏木劝他：“没必要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毁了自己的前途，以后擦亮眼睛，找个配得上你的温柔贤淑的官家小姐，会比现在幸福。” “呵……”陆辰阳吐出一口颓废的气，上下打量着身边这个清秀瘦弱的男生，自嘲道：“你倒是比我还看得开，大概就是因为我太过投入太过于认真，她才会有恃无恐。” 苏木道：“认真是好的，但你没用对地方。以你的资质，多少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你，你怎么偏偏被美色迷了眼。戏子无情，你没听说过吗？” “我没得选。” 陆辰阳抓着西服领口，按在自己抽疼的心脏上，往日的美好就像一把装饰精美的剔骨刀，刺得他遍体鳞伤。 他与林姗姗是在一次社交聚会上认识的，那时候的林姗姗刚从影视院校毕业，身上带着一股子学生气，清纯活泼，眼里透着少女的无辜与懵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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