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闻风林把云明月留下的家业几乎快败光了,云栖在等待时机,没有把握时宁愿忍耐也不愿出手。 段星阁却不管那么多,他以灵活无比的道德底线把闻风林这样的畜生都气得忍不住指着他鼻子骂他是条野狗。 可能是段星阁黑脸唱得太好了,以至于闻风林直到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管时,还没意识到他儿子的心思,反而拍着床瞠目欲裂地让云栖小心。 云栖却轻描淡写道:“没事,就算有一天我真死了,我就是把钱给他,也不会给你那个私生子的,你放心。” 闻风林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拍着床却被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愤怒又无力地指着云栖。 没过多久闻风林彻底偏瘫,段星阁还专门去看过他。 年轻英俊的男大学生站在病床前,露出的却是恶魔一样的微笑:“我早说了让你把那个私生子的地址给我,我好给你个善终……可惜了。” 段星阁收敛了笑意,眯着眼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人:“你一个吃软饭的,死到临头还敢把钱转出去,既然你打算跟外面那对母子站在一起,那下场你也得受着,毕竟是你自找的。” 云栖站在病房外,听到屋内传来了闻风林声嘶力竭的谩骂声:“你就……你就是个畜生!你不过是云栖那狗娘养的…咳咳……床上的一条狗,你们两个恶心东西,云明月个婊子当时就不该让你进家门……咳、咳咳!” 等到他骂完,云栖和旁边的私人医生道:“照顾好闻风林,东西还没找回来,别让他轻易死了。” 一个攀龙附凤的赘婿,靠着妻子发迹之后,却也敢寻花问柳,在外面生下私生子不说,甚至还想把明云的股份分出去。 不过无论云栖废了多少功夫才保下他母亲留下的家业,时至今日,这些豪门的龃龉在死亡和重生面前已经不值一提了。 云栖放下杯子,他和段星阁今天都没喝酒,但对面的穆锦荣已经喝得半醉了。 再加上一连谈下了两个合作,他的心情明显很好,心情一好话难免就多。 “段总,你这名字……星阁……起的是真好。”穆锦荣喝得半醉赞不绝口道,“星云布霜天,流光映彩阁……” “穆总文化人,眼光也这么好。”段星阁像是被人夸到了心坎里,笑容都真诚了几分,“说起来之前就因为这名字太好,我还因此跟人打过架呢。” “真的假的?”穆锦荣一下子来了兴致,“打赢了吗?” “当然赢了。”段星阁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虽然是一打五,但那可是……”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咽下去了,好在穆锦荣喝得半醉,被他两句话岔开了注意力,转头聊起了别的。 至于段星阁的未尽之意到底是什么,云栖心知肚明。 ——“那可是我哥哥亲自给我取的名字,我怎么敢打不赢。” 段星阁打架那次的起因倒是挺简单的。 当时段星阁初中托了云家的关系,转学去了当地有名的贵族学校。 他妈段云感恩戴德,一天嘱咐他三次在学校要低调,段星阁本人却仗着自己转学来第一次月考就拿了年级第一,谁的面子都不甩。 同级的几个纨绔被他落了几次面子后恼羞成怒,放学直接把段星阁堵在了学校旁边的小巷里,嘲讽他不过是一个保姆的儿子,连爹是谁都不知道,只能随母姓,活脱脱一个野种。 段星阁被骂成这样却不恼,反而挑了挑眉反唇相讥道:“跟妈姓就算没爹的野种?那你们这群跟爹姓的算什么?有爹没妈的野种?” 这话的杀伤力实在是太大了,一群人被他喷得当场怒了,一个人口不择言道:“说话这么下贱,我看你叫段野狗差不多,什么东西也配叫这名字!” 然而这句话算是戳了老虎的脊梁,段星阁登时收了笑,一双眼睛黑得吓人:“你说什么?” 那人以为自己骂道了痛处,见状洋洋得意道:“我说——你也配叫这个……啊!” 那人话还没说完,段星阁的拳头便砸了上来。 云栖到派出所的时候,段星阁刚包扎完,从绷带下渗出来的血看得人心疼,小孩坐在位置上看到他后眼神间还有些心虚,完全没了之前以一敌五的战神样子。 云栖在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事情的起因,见状径直走了过去。 “……哥哥。”段星阁抬头看着他,“他们说我不配叫星阁。” “我起的名字。”云栖拎着给他拿的外套,半蹲下来看着他,无比认真道,“我说配就配。” “真的吗?”刚差点把一群人肠子打出来的段星阁闻言一下子委屈起来了,“你不会把名字……收回去吧。” “不会。”云栖抬手把外套披在了他身上,“走,回家。” 人家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段星阁则恨不得当三百六十行的状元。 云栖回忆的档口,他便又跟穆锦荣聊起了养狗的事,聊得还头头是道的。 “不管是养狗还是养别的什么,都有个说法。”段星阁信誓旦旦道,“你只要给它起了名字那就跑不了了,跑再远也知道回家,甚至那些稍微有灵性一点的,到了下辈子还得跟着你。” 云栖心下一跳,端着水杯一下子磕在了骨碟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穆锦荣闻声吓了一跳,酒都醒了一半,连忙抬头道:“云总有什么别的意见?” “没什么。”云栖压下那股惊心动魄的感觉道,“不过这话确实不作真。” 穆锦荣不知道他俩打什么哑谜,闻言不明所以道:“怎么不作真了?” “取了名字也会丢。”云栖擦拭着杯子上的水道,“我之前养的就丢了。” 穆锦荣闻言还以为他真丢了宠物,刚想说点什么安慰话,旁边的段星阁便意味不明道:“它说不定是想给你点惊喜,况且你又没去找他,说不定找到他就回家了。” 云栖冷着脸道:“他爱回来不回来。” 一顿饭吃下来,穆锦荣不出意外地喝醉了,撑着和两人道完别后便先一步离开了。 这个发展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云栖见状眼皮直跳,难得警惕心高了一次,趁着段星阁出门接电话,准备作第二个离场的,下楼时还特意选了离包间较远而且比较隐蔽的电梯。 未曾想还是棋差一步,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云栖一抬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电梯门口打电话的段星阁。 云栖:“……” 段星阁看见他似乎也有些诧异,忍不住挑了挑眉,嘴上却不避他,继续跟电话那头讲:“现在捆绑炒作就让他们炒去,不用管,到时候有的是他们哭的时候。” 云栖趁着他打电话,带着秘书抬脚就要走。 未曾想跟段星阁擦肩而过时,对方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姑娘,麻烦你门口稍等一下。”段星阁挂了电话跟杨秘书颇有礼貌地笑道,“我跟云总说两句。” 似曾相识的场面再度上演,云栖忍不住后背发麻。 那股大海的苦咸似乎又弥漫了上来,云栖总是忘不了他临闭眼前段星阁的那双眼睛。 以至于他对段星阁的态度都忍不住软了几分,最终默认了段星阁的话,可小子却完全不识抬举。 杨秘书见云栖没有出言反对,便识趣地点了点头,拎着公文包走了出去。 这电梯本就偏僻,电梯口的空间也不算宽敞,杨秘书走后,空间反而显得更加闭塞了。 来赴宴还戴着手套多少有些不礼貌,故而云栖今天难得没戴手套,却不料被这小子钻了空。 段星阁握了人的手腕还不够,偏偏还要往上走。 “有事说事。”对方指腹触及手背的一刹那,云栖登时头皮一麻,宛如被踩了尾巴一样咬牙道,“我警告你这有监控。” “有监控怎么了?”段星阁不说正事,反而笑了一下,颇有些流氓意味地不依不饶道,“要是拉个手就得进局子,那我高中的时候也不用纠结住不住校了,直接住号子里得了。” 云栖气结:“你——” 云栖气得说不出话,抽又抽不回来,但此刻钳制住他的人心情实际上也没找到哪去。 段星阁眼神发暗,看起来有些不快。 他不快的点在于,云栖的手套自然不可能一出生就戴上,而在这双手套戴上之前,原本早就已经习惯了段星阁的触碰。 云栖从八岁开始学珠宝设计,真正养成不愿意别人碰他手的习惯差不多是在十二岁。 但这些“别人”中,原本并不包括段星阁。 甚至一直到段星阁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还能仗着自己受宠,肆无忌惮地把云栖的手套摘下,牵着他的手去吃饭。 云栖像极了他母亲云明月,处事利落至极,感情上却是个实打实的铁木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养的小狗藏了什么心思,他想对人好就一门心思对人好,任由对方牵手亲昵甚至搂搂抱抱,然而等到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时,木头芯子都快被人含到嘴里了。 可一切都在段星阁暴露出獠牙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也是那时段星阁才意识到,原来习惯并非一成不变的。 短短几年的时间,便足以让云栖的身体下意识把他放在“外人”那一行列。 云栖却不知道段星阁发什么疯,只得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你到底有什么事?” 段星阁闻言面上并未发作,反而勾了勾嘴角诱骗道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云总似乎把我拉进黑名单了?” 云栖:“……你坑蒙拐骗匪事做尽,我不该把你放进黑名单吗?” “嗨,那怎么能说骗呢。”段星阁轻笑道,“劳烦云总把我放出来嘛,现在都是合作关系,日后也好联系……云总应该不想哪天早上看到我出现在你办公室门口吧?” 明云珠宝和星云珠宝作为整个业内最大的两家品牌,是个人都知道他们俩是竞争关系。 倘若哪天段星阁真的突然发疯,一个人直接大摇大摆地进了明云大厦,那恐怕两家的股份会直接发生十级地震。 云栖心下咬牙切齿,面上却无可奈何,只得当着段星阁的面把他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落荒而逃之际,云栖甚至对这破地方都产生了阴影,之后若是谁再把饭局定在这里,估计怎么着也把他请不来。 可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里,用尽手段把自己从黑名单放出来的段星阁却并未发来什么消息。 云栖完全不知道这人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反而深感清静。 因为之后还要上二期,云栖平白少了将近一个月的设计时间,为了弥补这一个月的设计空白,他这些天白天几乎每天都呆在设计室中,而晚上他则还要抽出时间学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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