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还是先皇执政,锦王血洗秋猎宴的因由大伙儿心里都清楚,谁要是敢在那个时候被爆出来迫害百姓,锦王能直接提着刀上门杀官。我爹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和性命,就和‘天劫’联手,后来做的事情多了,他的荣华富贵和‘天劫’息息相关,无法脱身,只能越陷越深。” 殷庆炎听后若有所思。 又和他姨母有细微的关联。他姨母当年血洗秋猎宴本是为了威慑贪官污吏,却不曾想间接性地导致一些奸官越来越无状。 真是……世道无常。 奇寒寄说完,拿起茶来掀盖儿撇茶沫,还不等喝上一口,又听殷庆炎问:“‘天劫’通过什么方式跟你们联系?” 他把茶稍微拿远,答道:“寄信,或是有专人来交涉。” 殷庆炎:“专人?” “一个叫‘浮云’的男人。” 殷庆炎起身,从书架上乱七八糟的一摞纸里翻出一张折起来的白纸,展开,晾给奇寒寄看,问:“知道这是谁吗?” 奇寒寄仔细看了一遍画像上的男子,不得不感叹这绘师画工神技,将一个翩翩公子似的人物画的栩栩如生。 “这谁啊?”奇寒寄疑惑地抬头看向殷庆炎。 殷庆炎在对方抬头的一瞬间,又将自己的视线落到了旁边正在吃枣糕的刘照君身上,嘴上回答着奇寒寄:“这是跟刘子博有过交涉的‘浮云’。” 奇寒寄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严肃道:“我见过浮云,他不长这个样子,不是刘子博撒谎了,就是‘浮云’由很多个人扮演。” “难不成和官员接触的‘天劫’成员都叫‘浮云’?”刘照君突然出声问。 殷庆炎点点头道:“有可能,但目前只有两个活人见过浮云,还不能确定。” 奇寒寄奇怪道:“你们不怀疑刘子博吗?” 他说完,就意识到现场的刘照君是刘子博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不怀疑,刘子博和我们是一条道上的,都要天劫死。”殷庆炎叫了个心细的侍女进来侍墨洗笔,在桌上铺了张纸,“奇寒寄,把你看见的那个‘浮云’外貌描述一下,我画下来。” 奇寒练诧异道:“刚刚那画像原来是你画的?!" 虚荣心突然受挫的殷庆炎冷笑道:“原来我丹青绝笔的名头在天行并不是人人皆知啊。” 一旁的刘照君听到这话,还寻思这话的感觉怎么那么熟悉呢。 殷庆炎就在大堂主座的桌子上作画,刘照君微微向桌子侧头,去听殷庆炎蘸墨落笔的声音。 声音很轻很细,几乎听不到。刘照君听不出什么名堂来,刚要把自己的头正回去,就感觉有什么凉凉软软的东西碰在了自己的脸上,飞快地画了个形。 殷庆炎用毛笔在殷庆炎的脸上画了一个简笔老虎头,低头迅速给刘照君吹干。 正在描述“浮云”长相的奇寒寄:“……” 刘照君问:“写了个什么?” 殷庆炎答:“刘照君傻缺。” 刘傻缺摸着殷庆炎的袖子,就要拽来擦自己的脸。 “浮云”的画像在鸡飞狗跳中完工,奇寒寄看了遍画像确定无误,用尽自己读书多年所认识的所有夸画技的词语将殷庆炎大夸特夸了一遍,让这位世子爷的虚荣心膨胀一会儿。 “奇寒寄,我知道你跑出来是为了什么,有情况就上报,别瞒着,不然……”殷庆炎突然出手,一毛笔掷向不远处,将一只过路的老鼠给钉死在地上。 他笑盈盈地看向奇寒寄的发际线,问:“知道了吗?” 奇寒寄心惊胆战地贴掌躬身,“知道了知道了,那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先告退了……” 等奇寒寄出去,原先侍墨的侍女很有眼力见地要去将那死老鼠给处理掉,拿着笤帚刚要过来扫,就被殷庆炎出声叫住。 “去外面叫个男的远卫来处理。”殷庆炎抬了抬下巴道,“你别碰这种东西。” 刘照君好奇地问:“什么东西?谁要碰?” “死老鼠,侍女想要收拾掉。”殷庆炎把那张晾干的画像和之前那张画像放在一起,夹回杂纸堆里。 刘照君随口戏谑道:“挺贴心啊~” 殷庆炎:? 沂国有个民间故事,故事的内容大致是姑娘家碰了老鼠就会变丑,这个故事被编造出来的初衷是为了防止某些胆大的小女孩跑去捉老鼠玩,弄得自己生病。 殷庆炎这一辈子誓与一切导致人类变丑的事物作斗争,他儿时听过这个故事后对此深信不疑,王琅语小时候想去捉老鼠玩,被他给死死拦住劝告,于是王琅语对此也深信不疑。 兄妹三人中唯一清楚这个故事是用来骗小孩的王赤鸣:“……” 王赤鸣:表哥,这是骗人的。 殷庆炎:可万一是真的呢? 王赤鸣:……你不是从来不信鬼神吗? 殷庆炎:可是老鼠会让姑娘家变丑啊。 王赤鸣:…… 他表哥以后真的能找到世子妃吗? …… “肘击,顺势再击!能抓手腕就抓手腕,给我卸掉!” “你用力啊你!没吃饭吗?!” 刘照君恨铁不成钢地把抓着自己手腕的殷庆炎给甩掉,“我这一对一贴身指导,你能不能好好学啊?用点力,用点力OK?” 殷庆炎自动屏蔽掉自己听不懂的语言,他问:“为什么要肘击你的脸啊?” “刚刚那个趋势你不肘击我的脸还能怎么打?我那么大个破绽露在那里你没看见?看见了就打啊!一击决生死,你犹豫个鸡毛!”刘照君恨声骂道。 说的有理,但他不想对刘照君的脸动手。殷庆炎转头,冲坐在一边看戏的夏禾招招手,“夏禾过来,我打你。” 夏禾指着自己,懵然问:“啊?我?” 殷庆炎舍不得打刘照君的脸,就来打他的? “对,就你,别磨唧。” “不,我还有事……”夏禾说着起来要走。 殷庆炎喝令道:“你能有什么事?过来!” 一用这种语气,夏禾就不得不遵令了,他死气沉沉地向殷庆炎那边走,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远卫,手里捧着一封信,报告道:“主子,博闻阁阁主来信……” 夏禾一把将信夺过来,“我给主子递过去。” 他一脸谄媚地将信捧到殷庆炎跟前,“主子,看信。” 刘子博送来的消息要紧,殷庆炎暂时放过了夏禾,先看信。 信纸上就一句话:武林大会于五月中旬在大燕江南青龙城城外召开。 “五月……如今是四月初,还有约莫一个半月左右。”殷庆炎沉思片刻,转头问林苓,“安宁如今是在朔北还是在京城?” 林苓打开东阳放舟刺来的剑,暂停喂招,先回答殷庆炎的问题:“安宁两年前在朔北立了大功,让大燕皇帝召回京城当太子肃师去了。” “召回京城……大燕皇帝终于开始忌惮安家的势了?”殷庆炎嗤笑道,“不过太子肃师是个好职务啊。准备一下,我们去京城见一趟安宁,有事问他。” 两名副官去准备出门,刘照君问殷庆炎:“‘太子肃师’是什么?安宁又是谁?” “‘太子肃师’是一种古时的官职,肃师为太子登基成帝保驾护航。玄鹤卫就是仿照着肃师组建的,但我们玄鹤卫保障的不是太子,而是整个皇家在一国中的绝对统治。”殷庆炎说完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不妥,又道,“你随便听听,不要向外说。” 刘照君点头道:“明白。” “至于安宁……”殷庆炎寻思了一下,“算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吧。早年我曾去我爹的军营待过一段时间,而安宁当时去大燕西南边界的守卫军处看望他大哥。我俩无所事事地沿着疆界走,碰上了,看到对方身上都带着长刀,就比划了一下。” 刘照君又问:“那个叫安宁的也用苗刀?” “不,他用斩/马刀。”殷庆炎道。 “你俩比划分胜负吗?” “没分,打到一半他哥那边来人了。两国交界处不能起械斗,我们就停手告别了。”殷庆炎居然少见地承认自己在某一方面稍逊于他人,“不过也幸好没打到最后,安宁是从小在战场上杀出来的真兵,又天生神力,我打不过他,会输得很惨。” 刘照君道:“知道国界处不能械斗,你俩还敢比划,胆子也是够大的。” “年少不更事时谁没干过几件出格的事?”殷庆炎牵着刘照君留了疤痕的手往屋里走,“而且安宁长得很好看啊,天仙。” 刘照君:“……” 他就知道。 这天下能让殷庆炎委屈自己的只有家人和美色。 ---- 想暂停更新,五月再恢复
第32章 值钱 从玄鹤刀宗去大燕的京城之前,殷庆炎把奇寒寄叫到跟前来,指着坐在马车前驾车的奇寒练,阴险地说:“你弟我带走了,段意馨要是传信告诉我你搞小动作,我就在你弟身上搞小动作,知道了吗?” 奇寒寄哪敢不从?点头如捣蒜,“一定听从段女侠差遣!” “走了。”殷庆炎缩回车里,关上车门。 马车缓缓起步,东阳放舟和林苓骑马随行在马车左右,夏禾在马车后面骑马垫后,这一行就这么多人。 世子出门才需要前呼后拥的一大群人,可他如今在明面上已不是世子,只是一个江湖小门派的掌门。 殷庆炎等了一个冬天,一冬天没有任何“天劫”内部的人来跟他连络,有三个可能:一,天劫知道他是在演戏;二,天劫不信任他,还在观望;三,天劫内部完了。 不过最后一个可能很显然不现实,这世界上祸害遗千年的事不少,“天劫”对于各国的统治阶层来说更是祸害中的祸害,就算“天劫”真的完了,统治者拟个假想敌出来查,也好过不在意以至于哪天防不胜防地被人背刺。 “天劫”藏得深,生死簿上的那些人嘴里根本问不出什么来,奇寒寄知道一些事,但为了防止自己全说完之后被当做没有利用价值的存在处理掉,所以瞒着一些没有说。 殷庆炎知道,但也没有去逼问奇寒寄,他的逼问手段就是上极刑,但奇寒寄现在得好好地活在玄鹤刀宗内,做样子给“天劫”看。如果“天劫”是在观察殷庆炎的态度,那殷庆炎收留奇寒寄这一举动就可以被误解成是在拉拢同样怨恨沂国的人。 东洲上下数千年,也就出了殷庆炎这么一个敢造假反的人,只要殷庆炎后续融入江湖,表现得真像是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并且对外看着像是个仇视沂国的人,那么除了知情者以外,没人会觉得殷庆炎是在造假反。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啊?皇权压在世人的头上如岳如山,“造反”就是个避讳词儿,谁敢提那是要被拖出去杀头的,人人被王法世理规训的不敢造次,就算是想动些手脚,捞点富贵的好处,也是私底下悄悄祸害百姓,没有人敢去动顶头上的“山”,没有人真的敢将心思打到皇帝的头上,谁都怕世人谩骂,怕史书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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