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昭远将军将臣女送到齐府保护,也只是因为当时祁家一案臣女帮了将军,这是将军答应臣女的条件。” “臣女其实并没有见过将军几面。” “臣女和将军见最后一面的时候,将军也放任臣女继续住在齐府。 其实后来臣女才知道,齐桓那时候就喜欢上了臣女,所以才表现得有些奇怪。 想来将军也察觉到了,但却没有任何表示。” “将军有没有喜欢的人臣女也不知道,但将军绝对不喜欢臣女。” 皇帝听到这也打消了想法。只是还是疑惑,那为什么辞之还是坚持要追封齐将军呢。 即使是为了报恩也不必如此费尽心力。 他那么想,也问了出来。 齐桓听到这,终于有他可以说的话了。 他看着楼晚照滔滔不绝,心里既佩服她,又愧疚自己帮不上忙。 于是急忙说道: “臣虽然不能回答陛下的疑惑,但对于此事,臣有一些事要和陛下禀报。” “当初将军请命出征,陛下不同意,但最后将军提到了先父,最后还是去了形势险峻的山阴关。” “只是当时将军说的关于先父的情况并不属实。” 齐桓说到这里,皇帝紧盯着他。 皇帝不知道,秦赋到底还瞒着他什么。 齐桓继续说道: “将军的确是我们齐府收留的义子。 只是这义子只是我的母亲好心收养的和父亲挑选的资质好的孤儿。” “父母亲不想让这些孤儿充做奴仆,这才收养为义子义女。 除了这个名头,只是提供了一个住处和简单的衣食,再多的也没有了。” “父亲或许想过培养一部分人,只是还没来得及有所实施就已经去世了。” “将军当日请命出兵所说,受先父的培养及教导的天大恩惠,实在是受之有愧。” 皇帝感觉自己的心又不太舒服了。 这齐桓一番话不仅没为他解惑,反而让他的思绪更加混乱、再添疑云。 他的心绪有些烦躁不安。 皇帝喝道:“那你当日为何不说?” 晋王面对皇帝的怒意,终于站出来说道: “是我让他不必再讲,因为说出来也不过是破坏了辞之的一番苦心。” 晋王的眼睛对上了皇帝,皇帝第一次在晋王的眼里看到了对他的不满。 “皇兄…您真的不知道事实吗……” 晋王声音有些哽咽。 又带上了怒意。 “你当真察觉不到吗?你也看不到秦赋的一片真心?!” “所有的所有,不是始终都围绕着一个人吗? 这个人就是秦赋的、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皇帝从座位上离开,他好像要做点什么,只是还是放弃了。 这时候他还记得让齐桓和楼晚照退下。 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曾在水经志看到过,西南地势陡峭,山中峡谷流经的河水势凶猛。 跳跃、翻滚的湍急水流在碰上急弯和阻碍时会撞出巨大的浪花。 这浪又急又猛,直震得微生承乾心脏生疼。但这惊天巨浪停不下来。 晋王平复了一下自己,继续说道: “带着腿上的隐患也要出征,是因为你刚登基没有基础。 自从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大衡再也没有了质疑你残害手足、谋害父皇、克死父母的声音。” “更何况,如果不是辞之,当时西北告急、危及中原。 你好不容易得手的皇位,恐怕只能落得一场空。” “拒绝封王也不过又是为了皇兄的皇位考虑。” “从辞之一回来就交还了虎符,到拒绝异姓王的封赏,都是为了打消这江山的祸患。” “辞之在西北已经如日中天,再加上文武兼任,权倾朝野。 如果再被封了异性王,即使辞之自己没有想法,也会让有心之人为了权势而造下破坏江山的祸端。” “皇兄一直疑虑的所谓的齐将军,不过是辞之找出的好用的借口而已。” “这些事的真正目的都是为了谁?” “辞之是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只是自觉无望,所以从来不说——” “辞之喜欢的人就是你!” “他对心上人有多特殊,只有他的心上人看不出来!” 险急的大浪席卷了微生承乾全身,他置于这汪洋中却不知如何自处。 肆意横行的念头侵扰着他。……‘秦赋’‘秦赋——’‘辞之!’他要见到辞之,见见这始终坚守着自己的真心的秦赋;看看他为何要为了这苦苦隐藏的、无望的真心付出一切。 ‘对,辞之已经走不了路了——是他该去见!’微生承乾让宫人立刻备马,他要出宫,他要去秦府。 宫人从未见过帝王如此失态,万分紧急地准备好了一切。 还好秦赋离皇宫近,微生承乾很快就来到了秦府。 这是他第一次来秦赋的新宅子。 他叫住了管家,让他带路去见秦赋。 管家见到皇帝,早有准备的迎了上来。 “主子现在在庭院后的院子里。” 管家的声音极低,在力压着什么。 微生承乾却没有精力注意。管家又说到: “报信的人才出门,没想到皇上来得那么快,也不枉主子如此效忠皇上。” 微生承乾再听到他人对秦赋忠诚的夸奖,却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自得。 只是问道:“报什么信,辞之有什么要和朕讲?” 管家却颇为惊讶。 “主子…刚刚去世……按理应该向外报死讯的……” 再也忍不住哽咽死讯?谁的死讯? 他不再等人带路,大步迈入府中,穿过大堂后还有回廊。 皇帝奔跑起来,带起的风猎衣而行,微生承乾顾不得衣袖翻飞。 所有的举止仪态体统规法他都顾不得了。这些在他自小成为太子、成为皇帝后更要被规范着的一言一行。 到现在都显得不重要了。 他只想找到秦赋,然后解决自己的疑惑,为什么会有人往宫里报他的死讯。 微生承乾跑过庭院,跑过回廊,终于来到秦赋的房门前。 他急忙跨进秦赋的房间。 可在进门时却被绊倒在地上,没有任何缓冲,他直接扑倒在地。 后面一路跟着跑来的宫人,看到皇帝重重地摔倒在地,吓得不轻。 皇帝一反往常地狂奔本就让他们措手不及,现在还摔倒了,仆从们恨不得以头抢地。 微生承乾反倒不在乎。 他看到了秦赋,隔着纱帘。就算他进门时他发出来了那么大的动静,秦赋还是无动于衷。 他摔得很重,可房间里还是很安静,安静地沉默地看着皇帝。 微生承乾重新站了起来,向床榻走近。 他掀开了帘子,看到了安安静静地躺着的秦赋。 秦赋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稠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阴影。 嘴唇一丝血色也无,整张脸只剩下了极致的黑白。冷冷冰冰的,没有一点鲜活的色彩。 为什么不睁开眼睛呢? 那双如曜石一般的黑眸,微生承乾见过眼眸里的很多风景。 温和、认真、开心、严肃、全心全意的信任。好像每次商量什么,秦赋永远都有对应的方法。 他看着秦赋胸有成竹,然后为他扫除了阻拦他的一切障碍。 他一直相信秦赋可以带他走出所有的困境。 秦赋也做到了。 但他不知道秦赋为他做了那么多,却始终自己困在对他的情意里。 微生承乾只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眼里的情意,不知道他苦苦藏匿的真心。 现在他知道了。 他抬起手想触碰秦赋,他看不到了,秦赋的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了,但他想摸一摸秦赋的眼睛。 可微生承乾看到了自己的手,擦破的皮露出了一部分血肉,掺杂着灰尘。 他把手收回去了,至少不能让秦赋染了这些脏污。 他欠了秦赋那么多,总不能秦赋死了还弄乱他的体面。 微生承乾的呼吸急促,或许是跑得太急,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想缓和一下,可胸腔有东西在沉沉地坠着,坠得他心口极痛,脖颈也被扼住。 复杂的念头还在他的脑海里肆意横行。 他应该是伤心,因为这么一个心腹好友的去世。 还有疑惑,他还是不明白秦赋为什么愿意那么做。 他从来没有见过矢志不渝的情意,理解不了这比古文还要晦涩的字眼。 或者他应该生气,生气秦赋的隐瞒了他那么多事。 他又静默了下来。可惜——可惜…… 心中久久难平,可微生承乾还是接受了事实。 过了一会儿,他理了理自己的仪表,迈出门去,继续端起他的帝王威仪。 只是整理的时候反而将血染在了身上,灰尘也布满了皇帝的衣袍。 他的仪表实在算不得整洁,反而在整理后更加脏乱。 但他全然不晓,只是面对着众人,宣出了圣谕。 “昭远大将军秦赋,薨——封异姓王,谥号昭。” 这异姓王还是封给了秦赋,只是秦赋这次不会反对了。 微生承乾看了看天,又是一个艳晴的阳天。 他记得上次这样晴朗的天气,秦赋来见他。白玉兰花,即使坐着素舆也不损仙人之姿。 现在又是这样明媚的一个晴天,秦赋就那么躺在床上,再也不会醒了。 太阳光刺得他眼睛发酸,秦赋就这样再也没有机会说出自己的真心了。 也没有人再知道他的心上人到底是谁了。 心上人心上人,倒是一直被辞之好好的放在心里,连微生承乾都不知道。 他想问问辞之,为了这样的人付出一切值得吗? 会……后悔吗? 只是秦赋回答不了…… 再也回答不了了。——天长日暖高照命绝错付无期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3-03 20:17:18~2024-03-04 22:45: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司徒墨渊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番外 昭远将军的死讯昭告了天下,荣封昭王。 百姓好像不久前才高兴于西北安宁,就听到了平定了西北的功臣的死讯。 西北当下因战乱而破败的景象一去不复返,甚至开始有了繁华的景象。 昭王的死讯传开后,恸哭不绝于耳。 田阳关破、山阴关危时也是百姓也曾痛哭流涕。 只是这一次哭的不再是自己,而是当初带他们走出伤痛、重获家园的将军。 大衡几乎家家户户都立了昭王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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