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公公立马快步跟上。 偏殿内,所有原本低着头的孩子都呆愣地望着周子兴。 “你,是你将圣上惹怒了,你怎么敢说这种话,那可是叛乱啊。” “完蛋了,我们回不去了,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真不愧是叛乱者的儿子。” “你连累了所有人。” ...... ----
第34章 身着红妆 在场的世子年龄都比周子兴大,也都比他高,所有人瞬间将他围了起来。 周子兴被逼退到角落:“对,对不起......”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你,以表对圣上的衷心。” “对,没错,杀了你,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周子兴惊恐地望着他们:“不,不要......” 那个领头的半大孩子将烛台上的蜡烛取下,将底座上的尖端对准周子兴的脖子。 “你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周子兴两眼噙着泪:“明达哥哥,你放过我吧。” 所有人都在边上附和。 “杀了他。” “杀了他。” ...... 洪公公跟着周境止出了偏殿,不敢作声。 “周子兴留下,其他人哪来的送回哪去。” “这......老奴斗胆问陛下一句,这周子兴的回答明显纵容一个叛乱者,陛下缘何选他做太子?” “连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如此不留情面,朕若是做了他们的养父,又如何能奢望他们对朕仁慈呢?” “老奴明白。”洪公公说完就退下了。 ...... “杀了他。” “杀了他。” “周明达,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边上的孩子们催促道。 周明达到底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也没杀过人,握着烛台的手不断发抖。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个叛乱的爹。” 周明达说着,两眼一闭,直直刺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洪公公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里面顿时乱作一团,周明达颤抖地坐在了地上,将手上沾着血的烛台扔远了:“叛,叛党已伏诛......” 只见周子兴倒在地上,衣服上一片血色。 “快,快,传太医。”洪公公捏着嗓子惊呼。 ...... 周子兴迷迷糊糊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 小时候听大人说过,人死前,去世的亲人会回来接自己,周子兴努力地想要睁开眼,他想看看,父亲是不是来接他了。 刚一睁开眼睛就听见了一声惊呼。 “世子,世子你终于醒了。”啊婉啜泣的声音传入耳侧。 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清晰了起来。 周子兴费力地要起身:“啊婉姑姑,你不要哭了,我没事,我......咳咳咳......” “还没好利索,先不要起来。”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周子兴定睛一瞧,竟是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圣上,立马作势要起身。 周境止上前按住他:“好好养伤,等好了有的是时间行礼。” 周子兴睁着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脖子上还缠着厚重的纱布,看上去可怜极了。 “周明达现下就关在大牢里,想怎么处置都随你,毕竟,他伤害的是当朝太子。” 周子兴一头雾水,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洪公公在外头捏着嗓子喊。 “陛下,国师大人求见。” “快请。” 鹿拾闻刚一进来就被周境止拽到了周子兴的床前:“日后他便是你的师父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周境止说完拍了拍鹿拾闻的肩膀:“这孩子交给你了,国师大人可要尽心。” “臣自当竭尽所能。” 待周境止出去后,周子兴还处在错愕之中。 “臣鹿拾闻,参见太子殿下。” 周子兴一双大眼睛眨呀眨,不敢置信道:“我?” ...... 昏暗的地牢里,时不时窜来一些老鼠和蟑螂。 砰地一声,一扇木门被为首的狱卒打开了。 鹿拾闻站在地牢前,看着窝在角落里的人平静地开口:“师兄,还习惯吗?” 那人靠坐在角落里,扬着脸望着房顶,长发披肩,双目空洞:“你为什么不立刻杀了我?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吗?” 鹿拾闻挥退了狱卒,上前一步走了进来。 元风转过身看着他:“你不怕我动手杀你?” “你如今手脚筋俱断,何足为惧?” 元风将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开:“你总是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从前是,现在亦是。” “明明我比你先入师门,是你的师兄,但所有人都更偏爱你,你天资卓越,而我只能靠不断努力,却还是要屈居你之下。” “你从小就长了一张讨所有人喜欢的脸,可我却看了生厌。” “你刚来的时候那么小,所有人一逗你你就笑,唯独见了我便避如蛇蝎,他们都说我冷着脸不招你喜欢,真是笑话,我为什么要去讨你的喜欢?相比于此,我更想要你厌恶我,甚至痛恨我。” “因为痛恨,是比喜欢更浓烈的情感,这样你便再也不能无视我。”元风说着忽然笑了起来。 “那时候我做了你的小人,天天用针扎你,就是希望你受到诅咒,直到那天在巷子里,我差点失手杀了你,我才发现,原来你要是死了,便没意思了。” “所以我把半死不活的你扔到了王府外,我知道他会想法子救你的,果然,周境止为了救你闯了御南阁,你还真是总有法子叫人为你死心塌地。” 元风说着便靠在了墙上,似是说累了般闭上眼睛。 鹿拾闻一袭白衣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脚边那个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淡道:“你可知道,我小时候为何一见你就害怕?” 那人动了动身子,却没有睁眼。 “我自幼便能看见部分过去与未来的幻像,我一见你便能看见你未来的某一刻要提刀伤我,那刀上都是血迹,幼年的我怎能不怕?” “你说我天赋异禀,却不知,人有七世轮回,而我,只此一世。” 元风眼角动了动。 “师兄这一世既是因为痛恨我而误入歧途,想杀我而后快,下一世,便将心术用于正途,毕竟,明日你就要行刑了,而我并无来世,你我二人永无再见之日。” “就此别过。” 鹿拾闻说完,便转身离去。 元风睁开眼,失神地想要拉他,却只触到一片衣角,从手间滑过,就像这个人一样,就那么走了。 直到牢门锁上,鹿拾闻早就离开了,元风才缓过来,空气中都是那人留下的淡淡栀子香味,元风忽然抓着牢门疯狂晃荡:“来人,我不想死,不想死,来人!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能死,不能死。” 狱卒不耐烦地走过来:“喊什么喊什么?给我老实点,之前一直嚷嚷着要死个痛快的精气神哪去了?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你说不死就不死了?你谁啊?老实呆着。” 元风双手拉着牢门,滑坐在地上,脸靠着牢门。 腿边的稻草,终是浸染上了泪痕。 ...... 积雪融化后,便开春了。 西郊马场。 周境止拉着弓箭骑在马上瞄准十步开外一靶子。 砰得一声正中靶心。 “哇,中了,陛下好厉害。”周子兴在一旁欢呼雀跃。 周境止轻笑一声,转身下马,摸着周子兴软乎乎的头发:“也就你给面子,看明白了吗,你也试一下?” 周子兴立马拿起弓箭,手的位置却一直摆不好。 周境止摇了摇头,在他身后贴近,给他摆正位置,握着他的手:“要这样,知道了吗?” 周子兴的脸立马红了:“知,知道了。” 周境止刚一放手,周子兴的剑就飞了出去,毫无意外,没有中靶,甚至都找不着影子。 “陛下来马场为何不找微臣陪同?” 周境止刚要叹气,就听见远处传来声音,一回头,果然是那人。 周境止立刻眯紧了眼睛,待那人走进才将弓箭扔到他的手里:“既是来了,兴儿的骑射便交给你了。” 说完便扬长而去。 关裘不免失笑,就这么不待见他。 周子兴也望着周境止远去的身影一阵失落。 关裘用弓箭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知道怎么用吗?” 周子兴摇了摇脑袋。 “那就看好了。”关裘说着三柄弓箭齐发,一举将那靶子射穿了。 靶心四裂开来,散落一地。 “哇。”周子兴看呆了,满眼闪着崇拜的星星:“你比陛下还要厉害!” “想学吗?” “想!” ...... 蚕月八日,皇室大婚祭告天地,以求安康。 所有官员今日都要入朝参加封后大典,入夜还有晚宴。 关裘不愿看他一袭红衣迎娶他人,并未上朝,提着酒去了周境止还是五殿下时住过的王府别院。 那里早已荒凉,没有丫鬟仆人打扫。 关裘坐在院中的湖边,平静地望着远处,整壶酒不动声色地下了肚。他心中明白,周境止成婚是为了跟他赌气,自然也是为了笼络右相。 但他做了便是做了,无需遮掩,也从不后悔。 他仰头望着不知何时爬上夜幕的点点星光,想着,若有来世,必一心只守他,护他万世周全。 周境止一天忙着各种繁琐的礼节,到了晚上,才终于清净了下来。 这才发现,关裘一天都不见人影,晚宴也并未出席。 他冥冥之中感觉到那人在何处,便趁着更深露重悄悄溜出皇宫。 推开王府的大门,远远地看见湖边的草坪上仰躺着一个人,不觉眸色一暖,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这处王府原是他封王后为娶付苑而置办的宅子,现在却已人走茶凉,也只有那人还会来这里。 那人躺在湖边,手上还握着一壶酒,早已沉沉睡了过去。 周境止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尖,枕着他伸直的手躺进了那人的怀里。 周境止身上还穿着大婚的服饰,关裘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躺在身侧,他终是受不住蛊惑起身吻了上去。 关裘感觉到唇上的异样,可是眼皮太过沉重,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 梦境一般,他感受到有人压在他的上方,扯松了他的衣服,接着,他感觉到一片温热的触感,整个人如临仙境,在迷雾中肆意畅快。 终于在一阵轻松中睁开了眼睛。 ----
第35章 遇险 关裘撑起身,只见自己衣着完好,连手上的酒壶都没有移动过位置,四周并没有人。 方才的感觉似是场幻境,一晃而过。 周境止现在应该还在皇后的寝宫里安睡,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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