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刀认主,不断涌上来的鬼魔和怨煞突然停止攻击,虔诚的朝着这边跪下,腰躯弯成了一百八十度,额头贴着地面。 “都滚。”君慕雪捂住胸口,冷冷看了眼面前跪着的怨煞和鬼魔。 得到命令,怨煞和鬼魔们迅速起身,拥挤着从门口撤退,有几只跑的着急摔倒直接被踩死,活像是见了鬼。 凤黎收回灵力盾,从腋下搀扶着君慕雪,用灵力去探查师弟的经脉,有几根经脉已经全裂开了,剩下的也有了裂纹,不断往外漏魔息。 或者是因为君慕雪以前修的灵力,中途改了魔息后,两道一黑一白不同的气体在经脉打架,导致本就受伤脆弱的经脉又多了几条缝隙,疯狂往外漏着黑白相间的气体。 君慕雪一直掩饰的秘密暴露出来。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苍白着一张脸说,“黑漆麻乌的往外漏,我又不是乌贼。” 这时候的玩笑话凤黎当然知道他是在哄着自己,但又不能贸然给君慕雪输送灵力,灵力和魔息不相融,说不定会增大君慕雪的伤势。 “为什么不弃了?”凤黎不甚理解。 君慕雪眨眨眼,眼皮困倦乏力,“弃什么?” “灵力。”凤黎扶住比自己重一些的君慕雪,问出了自己的想法,“你既然都修习魔族术法,就没必要修仙门灵力,两道一起修,这不是自虐?” 君慕雪笑了一下,“我愿意。” 凤黎跟着笑,“行。” 他现在修着灵力都感觉到距离师兄越来越远,要是彻底放弃,连唯一的联系都没了,是不是也回不了榧兀峰了? 君慕雪低着头,越来越害怕,觉得自己脑袋比胸口还疼,弯曲着手指敲了几下才好一些,一张脸比纸还白,不知不觉就被带着走到了下一层。 怨鬼涧只有三层,最后一层也在最上面,通常被放逐进怨鬼涧的人和魔肯定不敢去下两层,大多都在第一层求生。 最上面一层也距离怨鬼涧顶部常年不散的雾气最近,待久了容易失去理智,所以最上层的可能是一群没两句话就炸毛的疯子,或者是还没说话就发癫的疯狗。 千百年来放逐进来的人很多,谁也猜不准活着的还有多少,说不定一个都遇不到,说不定跑出来一大群,数量比长生宗的人还要多。 随着距离最后顶部越来越近,君慕雪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迷迷瞪瞪的强撑着意识跟凤黎说话,“我们都是一起的,我也是……” “听不懂。”凤黎把人背起来,途中要防止对方手臂禁锢的太紧出不来气,还要把随时想要跑下去的人往上背一背,根本没心思听。 “嗯。”君慕雪自顾自嗯了一身,有些沮丧,“我当时知道,真的特别特别开心,你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你想说什么?”凤黎越来越听不懂,云里雾里,“刚才自己捅自己一刀,正对着心脏,又不是扎在脑子里,怎么脑子还不太对劲了?” “师兄。”君慕雪不知道喊什么,只能退而求其次喊了这个称呼,整个像只受伤后寻找主人安慰的小猫咪,黏黏糊糊在凤黎肩膀上蹦来蹦去,小声说:“我没病,真的。” “我没说你有病。” “你说了。” “你听错了。” “你说我脑子有病。” “那是怀疑,只是怀疑一下而已。” “那还不是说了。”君慕雪笑了一声,觉得自己在这场争论里赢了,他第一次觉得吵来吵去很有趣,反正比一个人待着生蘑菇有趣多了。 吵一辈子都可以。 于是君慕雪回忆了一遍自己和师兄的相处过程,发现两人不是在吵架,就是吵架的路上,心平气和说几句话后必然吵起来。 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吵起来,反正什么都能吵起来,谁也不让谁。 “行,我说了。”凤黎认栽。 但是呢,每次都会像现在这样,师兄会稍微退后一小步,宠溺的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这个时候,他也会下一个台阶,给这场吵架画上一个句号,就好像两人从来没有吵过一样。 他活了几辈子,君慕雪自己都觉得自己应该是有病的,反正绝对不正常,综合之前的行为和现在的情况,估计还病的不轻。 师兄只是陈述事实。 “我确实有病。”君慕雪补充。 —— 怨鬼涧外,裳泽带着沈夕瑶和应青涯刚赶到,一股冲天的怨气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恐惧和害怕。 怨煞争先恐后往外冲,比上次掌门说的还要严重,要不是有两个宗带着弟子在一旁拦着,几只大的怨煞就冲破禁制跑了出来。 虽说跑出来的怨煞不足为惧,甚至可能会在太阳下魂飞魄散,但依旧不可大意,有些大的怨煞会在不经意间寄生在人的体内,慢慢蚕食灵魂,直到完全代替这个人存在。 裳泽不放心沈夕瑶和应青涯过去,把人留在了一公里之外,他当然知道自己一走,这两人肯定不会听话,于是自己也留了下来,劝解道:“就在这里吧,里面怨气太大,对修仙者不利。” “师尊……”沈夕瑶喃喃,眼眶红了。 “唉……”裳泽根本不懂得哄人,只能半妥协说,“那就过去看一眼,我陪你们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好,”沈夕瑶瞬间抬起头,“我保证看一眼!” 裳泽带着几个人小辈从人不多的地方的过去,站在一处下方黑雾不太浓郁的地方,指着下方道:“里面就是怨鬼涧,这里地势高,下方黑雾少,怨煞也很少从这里跑出来,你们就在这里看吧,其实也看不到什么,也就是……”有个念想。 他还没说完,小姑娘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裳泽彻底不敢说了,哭了谁哄啊,反正他不会哄,哄人太难了。 已经过去六年,沈夕瑶早已经知道了,也懂得字里行间的意思,她眼泪吧嗒掉下去一整颗,笑着擦干净,“师伯,我知道。” 她就是,给自己留个师尊,师叔会回来的念想。 要是有一天谁拿着师尊和师叔的尸体在她面前,那么她更希望没看到过,希望自己还只是知道两个人失踪了,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应青涯手麻脚乱拿着手帕给沈夕瑶擦眼泪。 裳泽侧目看着下方黑雾,千华,很多人念着你。 —— 凤黎背着君慕雪走了一段路,侧脸上砸下来一颗水珠子,他抬手蹭了蹭,抬头望天,“下雨了吗?” “怨鬼涧不下雨。”君慕雪抬起头,唇色发绀,大口呼吸吐气,后背像是刚出笼的大馒头,呼呼往外冒着白烟。 “那这是什么?”凤黎伸着指头给君慕雪展示,“一滴水?” 修长细嫩的手指从前方伸过来,停在君慕雪唇瓣几厘米外的位置,他甚至一侧头就能直接含在口中。凤黎怕人看不着,还抬着手指晃了晃,圆润指尖上面沾着一滴透明发光的水珠子,随着动作左右变形,好像在无声的发出邀请。 君慕雪喉结滚动,强迫自己忍下去不该有的想法,“是水。” “哦。”凤黎抬手把水滴摔下去,背着人往上掂了掂,全当是哪个缝隙里面掉下来的地下水。 就在凤黎以为不会遇到什么人的时候,身后浓雾中走出一个壮汉,上半身赤-裸,下面裤腰带上带着两把大刀,看上去像是杀猪用的,他看见前面的人,兴奋的吧唧嘴,喊道:“前面的,等一下。” 凤黎走着走着听到人说话,吓得差点跳起来,冷静下来后才转身去看,雾气太浓,不清楚谁在说话,他只能选择躲,眼看着要跑出去了,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这地方无处可躲,凤黎还没跑脱,黑雾里走出一个足足两米的大汉。 那人先是扫视了一圈凤黎,又看了他身上的君慕雪,十分和善,“你背的人不错,还会自动冒气,买给我吧,我回去当装饰品,家里天天都是黑雾丑死了,这有白有黑的多妙。” “买?”凤黎震惊,“这里还可以买卖?” “难不成刚来的?”大汉狐疑的打量两人,眸中透出精光,不得不承认金衣服的是个罕见的美人,要不是自己没这方面需要,娶回去当夫人不错。 但这种美人拿去卖,肯定也很值钱吧。 哪知道他才看了几眼,黑衣服半死不活那个就丢过来一把赤黑的刀,软绵绵没什么力气,刀丢到一半就滚地上去了,毫无震慑力的威胁,“滚,别看。” 大汉觉得有趣,“又不是你的我为啥不能看?你叫他夫君你看他会不会答应,既然他都不会答应,那我看了怎么了?!” 凤黎:“……” 君慕雪:“……” 君慕雪、君慕雪委屈死了。 ----
第35章 君慕雪不是不敢叫,是怕凤黎不答应,他沉默着,凤黎也沉默着。 那大汉一眼就看出猫腻,咧开嘴直笑,“新来的,其实俺不在乎你们是不是一对,这不重要,小美人,你背上那个人卖不卖吧?我可要告诉你,就你这个长相的,在底下可是太吃香了,你要是手里没点东西,会被玩死的。” 怨鬼涧不是个好地方,能进来的都是大恶之人,手里握着十几条人命,不同的地界会有不一样的交易方式,人间用的是真金白银,魔域和仙界则是用的法器灵草。 像长生宗比较特殊,会用业绩。 但是这些东西在怨鬼涧显然都不够特殊,这里流通的肯定是一种大家都需要又非常稀有的“货币”。 “我刚来的,你用什么跟我买?”凤黎问前面的人,把君慕雪放下石头边靠着,迅速把神魔刀捡了回来。 君慕雪脸色更难看,死死盯着凤黎。 “只要你把他买给我,”大汉笑嘻嘻说,“怨煞珠怎么样?可以帮你们隐藏气息,遇到危险还能爆炸,把那帮讨人厌的怨煞和鬼魔都给炸飞。” “这么好使。”凤黎打量一圈大汉,确定怨煞珠应该藏在什么位置,一闭眼,身边又多了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那人表情很严肃,瞬间闪身到了大汉身边,点下几个穴位,伸手拽下腰间挎着的黑布荷包,再一眨眼,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凤黎接过荷包,还有些不好意思,“借几颗怨煞珠用用。” “小人!不问自取是偷!”大汉动不了,在原地破口大骂,非常难听。 凤黎抬手捂住耳朵,听不到就是借的。 有了怨煞珠隐藏气息,他们跑出去的几率会更大,而且这珠子挺神奇,说不定还可以带回去研究一个。 凤黎拿了五颗怨煞珠,剩下一半给大汉还了回去,背着君慕雪便准备离开。 君慕雪在岩石边靠了会,脸色都方才还要煞白,连手指都没有血色,唇瓣紧紧抿着,像是一朵冰块做的莲花,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他刚才听到师兄要把自己卖掉,整个人都傻了,一颗心像是冻了冰一样失去鲜活跳动,比刀子捅进去还要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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