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聚焦点如同猎杀目标的准星,对准球网对面的某人。 狩猎·锁定…… 混战仿佛没有给友谊赛带来影响。 集训队伍配合熟练,再加上集训教练的适时暂停、换人,把比赛节奏把握在手中。 而七人队内默契不足,经常出现两个人去抢一个球的情况,拦防稀烂。 所幸宁洲的传球让对面研究不透,帮队伍稳住一攻的得分成功率。 两支队伍你一分我一分,谁也拉不开分差…… 焦灼如同麻醉剂,能让场上的球员们忽略比赛外的一切。 挡人球员在这种“麻痹状态”下,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他怀疑自己被余柏盯上了。 在集训教练的叮嘱下,集训队拦网球员重点拦防余柏。 所以宁洲给余柏的球量不多,只会在出其不意之际塞一两个。 而余柏扣球时,不论挡人球员轮转到了哪个位置,那一球都会扣向他的防守区域…… 挡人球员心中不安逐渐累积,硬着头皮继续打,纳闷想到: 只是错觉吧…… 20:20 第一局来到了局末关键分,由集训队发球。 宁洋给宁洲送去高弧线的到位一传,宁洲视野一扫对面的站位,快速传给余柏。 第一局在一传到位的情况下,宁洲组织副攻位的快球比较多,这次却突然传给四号位的余柏…… 集训队拦网被当作诱饵的副攻晃到,跟着跳到一半,才看出宁洲传的是四号位平拉开(平拉开:二传平传、边线处攻手扣球的快球)。 集训队副攻脚下很快,二次起跳,身体位置追不上排球,只好伸出单臂补拦。 宁洲帮余柏晃出了一人半拦网,好机会! 余柏上步动力充足,配合宁洲传球高度,弹跳有所保留,扣高在3.3m左右。 他高度不算惊人,却展现出傲人的滞空。 跳起来没有急着挥动手臂,而是确认锁定目标的位置,才把球扣下去…… 在观众们眼中,余柏仿佛在空中停顿了一瞬,轻盈又暴力。 而在挡人球员眼中,排球先于反应神经,飞到了他的脸前…… 他打排球那么多年,始终认为排球是不能寄予人类感情的—— 攻手的掌根与排球触碰的零点几秒,无论喜怒哀乐,都无法把情绪传递到排球上。 但是,飓风般袭来的这一球,颠覆了他所有认知。 扣球,是能带杀气的…… “嗬!” 挡人球员倒抽一口气,想转身,想逃离,想偏出排球轨迹,身体却被排球上带的气势压死,脚下灌铅,寸步难移…… 极度恐慌间,他脖子侧歪,排球擦着他脸边砸过去,耳上碎发飘动,似战栗。 他维持着防守接球的姿势,僵在原地,人生第一次理解“劫后余生”的涵义。 甚至分不清救他一“命”的是运动员能力还是求生本能…… 他的球员见他表情不对,过来扶了他一把: “没事,别自责,球速太快,你没防起来正常。” 挡人球员:…… 这一刻,他很想骂人。 但骂出来队友也不会懂,那股杀气冲他一人来的。 队友还在鼓劲:“这次防守失败无所谓,下次一定……” 下次? 挡人球员脖子和生了锈一样,涩滞地转向余柏。 余柏恰好也在瞅他,神色郁然,像是在疑惑: 怎么这么难杀? 挡人球员全身汗毛直立,冰凉的手捂住队友的嘴: “没有下次了!” 随即,他踉跄到教练组前,抖如筛糠: “教练,快把我换下场吧,我坚持不了,再坚持下去会si……会疼晕……” “……知道了,你再去找队医检查,好好休息。” “谢谢教练!” 集训教练替换上另一名球员,叫了个暂停,部署新阵容的打法。 挡人球员强撑着软成面条的腿,挤进观众群,感受不到球场上那道视线才松了口气…… 队医再次见到他,惊异道:“这么快又受伤?” “我肌肉、骨头都没伤。” “……”队医停住翻医疗箱的手,“那你找我是?” “我来缓一缓。”挡人球员恍惚道,“队医,你知道吗,打排球死人的概率很小,但绝不为零……” “?”队医欲言又止,“我认识一个精神科的医生……” * 七人队在友谊赛中没教练,暂停时只能聚在一起,七嘴八舌讨论战术。 临时队长宁洲却一声不吭,静默思考之后,拉走余柏单独问道: “刚才那球,你难道瞄准了对面的人打吗……如果猜错了先给你道歉,我不是故意怀疑你……” “是。”余柏表情理所当然,“可惜我手腕没压好方向,几次都没有对准。” 宁洲语气冷下来:“非要用暴力解决问题吗?” 余柏歪头观察他,不解道:“不是我先挑事的,他吼你、推你,还掐疼你……”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替我处理这件事?用容易造成危险的方式?” 余柏从来没见过宁洲这么生气的样子,瞬间低头: “洲洲对不起……” “哔哔!” 裁判提醒暂停时间结束。 宁洲缓慢呼了口气,一字一顿: “你把排球当成什么?” 说完,他转身就走,不管身后的余柏追过来说什么,都不理睬…… 21:20 22:20 22:21 …… 第一局最后几分,宁洲一个球都没给余柏传。 集训队教练的策略是重点盯防余柏,余柏也每次都期待着扣球,可球始终不分配给他…… 宁洲闲置了余柏这个球星,集训队反而越打越乱。 集训教练已经用完了暂停次数,不能重新交代战术,惜败给七人队…… 第一局的比分最终定格在25:22 七人队大比分1:0领先一局。 局间休息期间,宁洲依旧不搭理蹭过来的余柏。 他找聂飞昂确认了一遍暗号: “记好了吧,这几种快球都会用到,一会儿注意看暗号,别瞎跳!” “嗯嗯!”聂飞昂小心翼翼瞄了眼余柏,抓着宁洲,惊恐道,“今,今天给我配那么多种球吗……” 宁洲点头:“给你加大球量,在前排时抓住一切机会多得分。” “好!” 场边,陈文耀总算放松下来:“呼——不容易,拿下第一局就稳了吧!” “说不好……”邵秋泼过去一盆冷水,“你看他们几个的气氛,比第一局不顺的时候还要差。” “真的……那帮臭小子,教练们都看着呢,装也给我装出相亲相爱才行啊!” 陈文耀小声吐槽,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输了一人揍一顿!” 杜骏踌躇再三,靠近罗教练,不放心道:“教练,给他们一个换人名额吧,我上场替余柏……” “不行。” 张康抢着拒绝:“现在局势多有趣。不依赖球星,他们会怎么应对比赛,你不好奇吗?” 杜骏哑口无言,只好耐着性子看比赛…… 第二局开始。 宁洋和许子畅这对“师徒”保障好一传,一旦一传到位,宁洲就会给聂飞昂塞快球。 聂飞昂的弹速在国际赛场中都少见。 集训的拦网球员就算知道要拦他,也难以适应他的起跳节奏,抓不到拦网时机…… 等到聂飞昂不在前排,宁洲就靠许子畅和宋涵润得分。 余柏虽然在场上,却尝到坐冷板凳一样的待遇。 少一个进攻点,宁洲传得吃力,却还能勉强应对。 分数一点点前进,宁洲心中隐隐不安—— 集训队怎么一点儿都不着急呢? 他们落后一局,被少了余柏的七人队顺利得分,场上动作为什么不紧不慢? 宁洲瞥了眼集训教练:难道找到应对的战术了吗…… 思绪间,许子畅接过来了一传。 宁洲凝神,进入了广视野状态: 集训队拦防阵型没变化,副攻正戒备着聂飞昂,准备提前起跳拦弹速快的快攻…… 宁洲传球姿势突变,上身后仰,腰部陷下的弧度柔韧,快速把这一球甩到了背后。 背传二号位! 集训队副攻来不及补拦,宁洲暗赞: 好!给接应晃出了单人拦网! “咚!” 男排的扣球速度在眨眼之间,排球落地的声音很快传来。 宁洲转身,定神一看,球落在了自己这边的球场内…… 宋涵润被单人拦网拦住了。 集训队爆发出庆贺大喊,宁洲生怕宋涵润心态不稳: “再来再来!” 宋涵润没受到影响,“怨人法”启动,自言自语:“被第一局的混乱打断手感……” 宁洲欣慰一笑,没再说什么。 七人队一攻没打下去,依然是接发球的一方。 宁洋主动扩大一传面积,从余柏手边抢走一传,接到了三米线附近。 即使不是完美到位的一传,集训队副攻还是紧盯聂飞昂的位置,根本不把注意力分给2、4号位…… 这一幕纳入宁洲的视野。 他暗自奇怪,发觉了不对劲…… 对面副攻放弃补拦,有什么用意? 宁洲脑子飞速运转,试探性地背传,再一次传给宋涵润。 宋涵润像无数次练习的那样,助跑起跳、压腕扣球—— 正正当当扣到对面拦网球员的手臂上。 排球直上直下,球速太快,宁洋他们没保护起来,又被直接拦死…… 单掐×2 集训队气势大涨,连续拦网得分的那名球员享受到人生高光,跳跃着庆祝,要不是担心被罚黄牌,都得脱掉球衣挥舞几圈。 和他们相比,宋涵润面色苍白,驼背的毛病又出现了…… 如果说二传的传球帮助攻手插上翅膀,让他们在网上战斗; 那么拦网就是折断攻手翅膀的最有效方式。 扣球被拦死,攻手心底可能生出恐惧感:我表现不好、扣球过不去、不要再给我传了…… “……润,宋涵润!” 宋涵润从混乱的心境中醒神,看向呼唤自己的宁洲,眼神有些瑟缩: “我想不出,可以埋怨的……除了我自己。” 宁洲眉眼严肃,宋涵润在他面前快要抬不起头,小雀斑抖动着—— 要被嫌弃了…… 像之前那些二传一样。 排球场上怎么会有他这种丢掉所有关键分的球员…… 宋涵润痛恨自己为什么身高两米多,他只想把自己叠成一张卡片,塞进地缝里,扣也扣不出来的那种: “真的对不起,换人……哦对不能换人……那别传二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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