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为攻手创造成就感的二传。” 张康嘴角微勾,上前一步,叫停比赛:“大家停一下,这位小二传也想加入你们。” “好啊!”与印昊同队的二传让出位置,上下打量宁洲,“老张,你怎么把国家队二传拐来的?” 张康将宁洲推上球场:“让他给你们露一手。” 置身赛场,宁洲清晰体验出业余队与国家队的水平差距—— 对面发过来颗毫无变化的站飘,然后接一传的队友努力接起,把菜球接成了扎网一传。 排球即将过网,宁洲面对球网起跳,双手张开…… “他要推过来,快拦!” 对方拦网人起跳拦宁洲,宁洲就保持着面朝球网的空中姿势,手指将球弹了出去—— 排球飞到3号位,以二次进攻为掩护,宁洲为副攻传出一次空网快攻! 然而,业余队的队友与他没什么默契。 副攻队友没看出这球要给自己,后知后觉起跳,没追到球,失配了…… “天哪!”副攻捡起球震惊,“居然能把那么近网的一传调整成快攻,这就是国内顶级二传的手法!” “宁洲,下场。” 业余队的球员们还没夸完,张康沉声命令。 宁洲满脸写着问号。 “光看着对面的拦网秀自己的传球,根本不关注自己队友能不能跟上,你就是这么用视野的?” 张康将宁洲赶下场,态度坚决: “从现在开始,你和攻手每出现一次失配,就必须下场,独自复盘十分钟。 你什么时候真正转型成‘为攻手创造成就感的二传’,什么时候才有资格留在排球场上!”
第084章 禁训令4 来到业余队的第一天, 宁洲对国家队队友们的思念之情上升到顶峰。 平时不管他怎么秀、怎么加速,甚至传失误,队友们都能弥补好, 而现在…… “这里的攻手们不是一队的国际水平攻手, 他们无法靠个人能力配合你玩出花儿的传球。 所以你给他们的每一球都要顺手, 也要注意谁准备好了, 谁无法扣球……” 张康丧丧的语调说得人犯困,宁洲苦着脸站在场边: “张教练, 可是我刚才没有失配,为什么又被赶下来了?” “你为了避免失配, 只看了己方场地吧?”张康不满地摇头, “我都能看出来刚才那球有更好的传球选择,你却偷懒不晃拦网。” 宁洲急着解释:“没有偷懒,我视野只能覆盖半场……” “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天赋加限制?” 张康斜睨过来:“你出生时带着说明书?明确规定你的视野适用范围只有半场?” 宁洲一句话憋在嗓子眼, 难受得很。 扩大视野范围, 听起来容易。 但如果真是件简单的事, 他早就自己转型成功, 何苦到处寻求教练们的帮助…… 看对面拦防or看队友位置 宁洲目前只能做到二选其一,视野和脑子都难以再进一步。 “宁洲, 想突破自己,大多数时候没有独特秘笈,逼自己一把, 该做到的就能做到了。” 张康手中的计时器发出提示音, 他下巴朝球场一扬: “十分钟结束,去吧。” 宁洲深呼吸, 等这一分排球落地,踏上场地。 他听到背后的张康补了一句话: “记住, 不管你头脑多么清晰,能让攻手进攻永远是第一位的!” “哔——” 宁洲在网前就位,下一分他的队伍是接球方。 对面这轮发球高于业余队平均水平,宁洲估摸出发球落点,放下心: “印昊!” “OKK~”印昊接业余队的发球得心应手,一传到位。 有印昊保障一传,宁洲能把精力专注于传球本身。 ‘逼自己一把!’ 宁洲半垂眼帘,集中的目光发散开,有意控制视野双向铺展。 张康刚才说的话提醒了他。 宁洲曾经在赛场上,将视野扩展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在某几个打high的时刻,对手、队友、裁判、教练、前排观众……所有细节都在他脑子里留存。 或许能够把当时的状态,变成常态? 宁洲视野疯长,如侵占墙壁的爬山虎,吸附攀爬着覆盖球场…… 他感觉自己几乎就要成功了。 但印昊的一传偏好与宁洋不同,这颗一传在很短时间内掉落到二传上方。 虚幻的爬山虎瞬间枯萎。 宁洲不得不抽神,率先传球—— “Bu。” 宁洲:…… 一听就是拉跨的传球声。 他转换传球状态太晚,上手传球失误,连击。 宁洲僵着脖子一点点转头,果然见张康对自己招手: “下场,十分钟倒计时。” 一整天下来,宁洲没在场上打多久,大部分时间留在张康旁边“反省”。 张康是他特别佩服的二传,宁洲本想着从“黄金一代”主力二传这里学到新东西,但挨了一天骂。 ‘你往那儿传谁能扣?站场边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记清大家的扣球点?’ ‘拦网慢点给手!你赶着当破绽?’ ‘才打半天就累得跑不动?别偷懒!’ …… 宁洲躺床上,习惯性地原地上手传球,回想起张康的训斥,手一抖,排球砸到脸上。 “嘶!”他捂着鼻子坐起来,捡回球,喃喃道,“我都有多久没被这样砸过了……” 在一传下落的有限时间内,想要从观察拦防转到掌控双方,得全面升级视野。 范围、精度、效率……这太难了,简直是挑战人类极限。 宁洲上一次遇到这么困难的转型,还是在少年时期。 也是他与养父宁旭关系降到冰点的转折点…… 宁旭是“黄金一代”的主力自由人,宁洲和宁洋受他影响,对自由人这个位置有滤镜。 尤其是小宁洲,练基础比谁都卖力,有关梦想的作文第一句永远是: ‘我的梦想是成为像爸爸那样优秀的自由人!’ 直到升入体校,宁洲13岁时,体校为排球专项学生分位置。 宁洲没有听养父宁旭给他推荐的二传,而是在志愿位置一栏填:自由人。 当他将志愿单交给教练,宁旭出现在体校中,向教练要回宁洲的志愿单,递给宁洲: ‘改掉。你要当二传。’ 宁洲脊背挺直,坚持自己的选择: ‘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当二传我的个子不够用,我要当自由人!’ 宁旭定定看着他,鬓角只有几根不明显的白发。 然后,宁旭当着其他学生和教练的面,将宁洲的志愿单一点点撕碎: ‘向你征求志愿位置,只是做个参考,最终决定权在教练手中。 随你想当什么,教练只会按照我的想法,按照二传培养你。’ 无力的坚守和十几年的梦想,就那样被他撕成了碎末,雪花般散落一地…… 很快,宁洲被分到二传组训练。 宁洋为了让他开心起来,总是带他偷溜出去,到隔壁一所初中,找朋友们打排球。 在那里,他们可以打自己喜欢的位置,交各种新朋友。 如果没有被宁旭发现,宁洲说不定能偷藏着秘密基地,成长为开朗、爱社交、追求快乐排球的运动员…… 但事实上,宁旭为了断绝宁洲变成“半吊子二传半吊子自由人”,不由分说给宁洲和宁洋转校到另一个城市。 宁洲对崇拜的父亲生出恼怒,见到宁洋与朋友们道别时的失落,咬着牙向宁旭低头: ‘我会认真进行二传训练的,和朋友们只是一起玩……’ ‘玩也不行。’宁旭板正的表情在家里是绝对权威,‘你只要在球场上就必须挂上二传身份,你们那些朋友水平太低,对你们没有帮助。’ 宁旭向他展示已经完成的转校手续:‘你们要转去的城市出过很多国手二传,你去那边一定可以……’ ‘你为什么要一直逼我!?’ 宁洲呼吸抖得吐字不稳,看宁旭的眼神像是对着仇人: ‘我在打自己想打的排球,不要替我决定人生!’ 成年人优先考虑前途,少年更看重友情和理想。 站在谁的角度都有道理,但无法修复的隔阂,就这样纵横在两人之间…… 转校后,宁洲身边遍布来自全国各地的二传后备人才。 和他们相比,宁洲自由人出身的二传基础不够看,被陌生的同伴们嘲笑基本功差。 梦想被扭曲的苦闷、连累咩咩和朋友分开的自责、转型之路的碰壁…… 一连串负面情绪压在宁洲心头,他第一次出现了情绪崩溃。 一整晚,宁洲像是被抽走灵魂,抱着一颗排球反反复复地擦拭。 宁洋被他的样子吓坏了,但没有告诉养父,只是抱着宁洲不停安慰: ‘没事,没关系,咱们两个还在一起打排球就好,洲洲,没事的……’ 13岁的宁洲,逐渐成为同龄人中的“卷王”。 他永远在某个角落进行着练习。 甚至养成了将排球放在枕头边的习惯,只要还没睡着就上手传球。 很多人以为宁洲非同一般的球感是天生的。 但他们不知道宁洲每天睡前最后一件事是练传球,球感不过是他为了避免排球砸脸,练出来的一些身体本能。 自由人→二传 半场视野→全场视野 上次转型他选无可选,而这次,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必须做到! “嗡嗡——” 宁洲回忆被打断,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喂?” 跨国网络通话信号不好,余柏的声线听着有些失真:“洲洲,到业余队了吗?” “嗯,已经被训一天了。”宁洲塌拉着肩膀,“你呢?R国联赛正式开始没?” “打了两场,我扣球数还不到10。保障不好小球,联赛教练就不让二传传给我。” “啊哈哈咱们这都遇到的什么魔鬼教练!”宁洲吐槽,“我这边是视野用不好就下场独自复盘十分钟。” 余柏侧耳倾听:“累吗?” “虽然没上场多长时间,但在场边的时候,张康教练建议我同时关注八个球场,真的累!”宁洲扑通一声躺倒,将排球放在旁边。 “你现在,单独和排球一起?” “你在担心我会陷入那种糟糕的状态吗?”宁洲轻笑,声线更加柔和,“不会了,那时是因为迷茫,现在累,却目标明确—— 用咩咩的话来说,必须Level Up!” * 两个多月后。 世界排球锦标赛,排球三大赛事之一。 这次高水平竞技舞台,是诸多强队奥运会前磨合队伍的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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