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迁也将会随着特维上将去往失落之地,他古铜色的皮肤在篝火的映照下散发着独特的魅力,爽朗而又大方。 秋雨桐安排好了其余虫族之后,就走了过来,坐在丁迁的旁边。 一下子让这个大大咧咧的雌虫拘谨了起来,他看着秋雨桐,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是秋雨桐给他倒上了一杯酒。 丁迁挠着自己的脑袋,小声的说着,“阿秋,你别担心,我会好好回来的。” 秋雨桐算是少数不用前去,却能够知情的虫,他给丁迁递去了一份准备好的食物,眸光温和,“吃点东西吧。” 丁迁有些僵硬又别扭的接下了。 喻游能够感觉到秋雨桐与其余帝都前来的雄虫不同,他保留着担心,却什么也没有阻止,只默默的支持着。 不仅是他,因为这里足够偏远,仅存的几只雄虫基本都已经拥有了伴侣,但是他们和帝都来的还在眼泪汪汪的雄虫很不一样,他们是雄虫,他们身体孱弱,但是他们却很坚韧。 喻游尽管情感淡泊,但是他的精神丝飘荡在周围无处不在,他可以透过精神丝感知到在场虫族的情绪。 喻游在无限世界的时候,看多了那些闯关的人,为了一点线索,一个武器就可以反目成仇互相陷害,毫不留情。 喻游来到这里的短短时日,便见到了很多鲜活的角色,这片土地告诉了喻游它的荒唐与悲凉后,又在他的面前展露着自己的勃勃生机。 喻游垂眸看着面前的火光,他并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感觉,他和这些军雌并不一样。 他就算没有了这副躯体他也可以存活,他还有系统的帮助,关键时刻可以划破空间离开,他足够的安全,他无需担心。 而军雌们一无所有,失落之地危险莫测,他们没有办法保障自己的安全,他们有的只是一腔孤勇。但明明所有虫都知道失落之地的危险,他们却可以表现的这么坦然。 喻游不能理解他们的思绪,但是当喻游注视着他们的时候,他却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有所触动。 喻游下意识饮下了一口放置在身旁的酒,雄虫身体孱弱,他清醒的感觉到了酒液与身体融合后的反应,身体开始昏沉,但是他的精神海却会永远沉静。 喻游探出去的精神丝大量缠着身旁的雌虫,喻游考虑了一下,他慢吞吞的转过头去,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颊上带上了一点薄红,与他漆黑晦暗的眼眸极为不相配。 慕泽也在这里安静的看着,但他并没有前去和军雌混为一团,就安静的陪在喻游的身边,从发现喻游饮酒的时候,他就把注意力移了过来。 喻游放空着自己的思绪,他任由这种混沌的感觉侵袭,他隐约有了一点曾经作为魂体没有束缚的感觉。 喻游拉起这只雌虫,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不理解的事情,但是或许这只雌虫可以给他答案。 “慕泽,这就是你坚持的原因吗?” 喻游总会忍不住把眼前的一幕幕,与曾经慕泽陷入幻境,面对狰狞扭曲阴影时的坚持相对照。 喻游一点也不喜欢这个世界,他曾经并不能很好的理解慕泽的坚持,仅仅是一个承诺,为了所谓的守护,就可以放下所有的爱恨,任由苦难加身吗? 喻游觉得自己并做不到这样,他只会对苦难回以反击。 慕泽的答案依旧很熟悉,他告诉喻游,“雄主,我们从小学会的,就是要用生命来保护这里。” “雄主,在我的眼里,这个世界虽然并不好,但也不算是太过糟糕。” “因为星兽的威胁,我们并没有办法去思考太多。军雌最好的选择,就是来到帝都之外,在这里,没有虫会在意你的身份,我们需要一起作战,一起为了生存而努力。” “我们从不畏惧死亡,对于军雌而言死于战场上,将会是最好的结局。至少我们可以荣耀满身,而不是在雄虫的鞭挞下,满身狼狈,丢弃尊严与傲骨,伤痕累累的死去。” 慕泽说着的时候,目光不经意落在了其余军雌身上,他们其实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命运,但是星兽当前,异变植物不断生长,他们其实并没有停下来的机会。 可能一场简单的内战,就可以让这个本来就岌岌可危的文明陷入倒塌。 喻游无意识的勾着这只雌虫的指尖,因为处于篝火之间,雌虫的指尖终于不再冰凉,带上了温度。 喻游看着眼前的一切,或许是因为饮下的那一点酒,或许是因为他的刻意放开束缚,他没有用精神丝去特意保留清醒,他跟随着身体的本能而迷失。 喻游看见了虚幻的光影在他面前,同样是载歌载舞的群落,同样是欢欣鼓舞,和这里相似而又不同。 他们也围在火堆之前,但是他们的面目都是虚幻的,喻游听见了他们聚集在一起诵念着—— 【这里硝烟四起,战乱不休,世界的异变从未停歇。 我们看见前路尸骨累累,但我们从未畏惧,我们将会踩着荆棘而行,为了种族而战。 我们将死亡视为归宿。 我们将会战至最后一程。 我们坚信,文明的光辉永远闪耀。 请不要为我们悲伤。 当星火燎原,天光降落的时候,我们将会带着满身荣耀归来。】 喻游闭目,他隐隐觉得这一切他应该很熟悉,他看见有虫正在呼唤着他,喻游下意识应下了,但是来不及等到回应,虚幻的光影便破灭了。 喻游无法去追寻,他的身体却有一种奇异的情绪升腾起来,他感觉到了变得活跃的精神丝。 慕泽守在他的身边,时刻注意着他的状态,喻游并不能长久的寻觅着那种感觉,总有一层阻碍,让一切显得并不真切。但是面前这只雌虫却很真切,能够带给他同样的情绪,喻游在人声鼎沸中,他偏过头去问着,“慕泽,你很喜欢这里对吗?” 喻游有了一点醉,眼前的视线模糊而又交错,他并不明白自己的心绪。慕泽看见了他现在的模样,他在隐约的说着什么,但是喻游听不真切。 喻游并不能明白开心是什么,喜欢又是什么,他以为自己并无爱恨保留,时光消磨了他的所有情绪。 他答应前去失落之地只是为了探寻,他是为了神石而去的,同时他也为了阻止时枯,对于荣耀,对于牺牲,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可是他却一点点意识到了,这片土地混乱不休,却也生机勃勃。 身边待着一只很熟悉的雌虫,他们曾经亲密无间,慕泽能够很好的让喻游放下戒备。喻游用精神丝屏蔽了周围虫族的感官,让他们下意识忽略了这里,他在热闹喧嚣中亲吻着这只雌虫。 慕泽的视线不禁落在了周围所有虫身上,他并不知道喻游已经营造出来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他觉得其余虫族都会注意到这里。 这只内敛而又安静的雌虫,因为喻游的举动变得瞬间紧绷,却又在喻游耐心的安抚下一点点放下了紧张,缓慢而又生涩的回应着。 喻游能够感觉到,他在不经意的时候,已经习惯了这只雌虫。 他甚至这一刻,他会觉得,如果可以,他想要给予这只雌虫所有的偏爱。 如果说其余军雌带给了他改观,他选择留下更多的还是因为面前这只雌虫,他的灵魂在喻游的眼中闪闪发光。 对于喻游这种情感淡漠的人,他从未遇见过这样干净纯粹的灵魂。 慕泽原本还要注意着周围,但是到底抵不过心中的喜欢,他慢慢的也忘记了其他,抱住了这只雄虫,最终有些难耐的埋在他的肩膀上。 喻游并不打算做什么,他用精神丝一点点安抚着这只雌虫,在喻游放开他的时候,喻游抬眸撇见了远处保持着冷漠的慕安澜。 这只万虫迷,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和喻游一样屏蔽了周围虫族对他的感官,坐在黑漆漆的阴影中。 喻游也是在看见慕安澜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一些被他遗忘的事情。 精神海里的时枯早就习惯了被喻游单方面拒绝交流,它无聊的趴成了一团,没眼看外面腻腻歪歪的一切,看着无害极了。 喻游清楚,他和时枯是因为谁也无法制服彼此才能保持表面的和平,但他的一切动静也几乎都在时枯的把握下,时枯拥有世界规则的力量,它被束缚,也被保护。 喻游其实一直觉得很奇怪,明明它稳操胜券,但是喻游却能感觉到它又表现的很匆忙,它很轻易就透露了自己的存在,还以失落之地的遗留为诱饵。 时枯如果真心想要得到,它完全可以慢慢设计,以最保险的方式,而不是冒险的与喻游合作。 喻游之前就注意到了时枯的注意力一直都在慕泽和自己身上,而他去皇宫探查明诩的死因,也确定了所有的意外都是慕安澜在背后插手。 但是因为面见虫帝之后,遇见了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后面并没有去仔细考量过。 喻游下意识把自己带入了时枯的目标之一,可是他被时枯确认身份至少也是前往星兽领地的时候,在那之前,他一直都是一只“深情”的雄虫。他为自己行为找到了合理的理由。至少慕安澜初期并没有怀疑。 如果去掉他自己,时枯一直针对的目标反而会变得更加的明显。 喻游从来到这个世界,接受的任务其实只有拯救慕泽,而无论是时枯还是慕安澜,他们从一开始也是在针对着慕泽。 如果从慕泽周围落手,又能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时枯如果真的看慕泽不顺眼,它完全可以直接把他控制为傀儡,或者是杀了他。 无论是最开始以林秦的请求为赌,让慕泽嫁给了劣迹斑斑又心有所属的原身,还是星兽在帝都的袭击,使得慕泽为了救下亚雌而入狱,又或者让他陷入虫化,面对手无寸铁的贵族雄虫。 甚至是在那场无边的幻境中,让慕泽重新面对自己痛苦的回忆,让他拥有了改变“过往”的机会。 时枯没有选择直接下手,与其说是时枯在一次次的陷害慕泽,更像是在一次次逼他做出选择。 喻游能够感觉到,如果慕泽在幻境里选择了杀害明诩,放开了心里最后的准则,他不仅会伤害到唯一对他好的雄主,最严重的是,当复仇的闸口打开,加诸于这只雌虫身上的众多不幸,是否又该去一一解决。 那样的话,慕泽终将会落入深渊。 时枯从来没有主动试图杀掉这只雌虫,它让慕泽面对虫性中的所有不堪,让他为了自己一时的善意付出代价,让他逐步心如死灰。 即使喻游没有出现,按照完美虫生的描述,慕泽也是死在了慕安澜婚礼那天,这至少意味着不被喻游干预的世界线里,慕泽也可以一次次的从危机里获得生机。 喻游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让时枯注意到了慕泽,却又不直接杀死他,反而是选择了磨灭他所有的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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