桩桩件件都有他参与其中的影子,偏偏他拿捏准住分寸,几次被警方叫去警局询问,最后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就连拘留人都不行,只有给出小小的警告反思。 这是一个天生的坏种,披着人皮,胸腔里开遍恶之花。 将他的生平浏览一遍后,明暨反而比较好奇一点。 他好奇便开口问了:“跟我有类似脸的那个人,你为什么只是毁了他的脸,而放过了他的命?” 这样的家伙,压根不会有什么心软,杀个人对他而言,再是寻常不过。 要不然,怎么会有“死人窠”这样的组织名呢。 一刀杀了,一了百了,可能手下亡魂多到他自己都记不住脸孔。 所以,为什么柳明暨没跟之前那些人一样死在他手中,而是刻意毁去他的脸后放过? 明暨还记得柳明暨的那张脸,几处不同的伤疤,显然是遭受了几次攻击。 他对双方的实力大致有个估量,柳明暨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杜胜额头依旧抵在地砖上,他微微侧过一些身体,偷偷偏过一只眼在还不停歇的抽噎声中,快速环顾周围一圈。 娄敬策对他很戒备,有之前黑隙躲在影子里的事件发生在前,他往后退开几步,保证不让自己的影子落到杜胜身上或周围,以防再出现点什么意外。 左棣华和左棠华也离他有一段距离,前面那个把后面那个护得牢靠,又是两人扎堆,没得手的可能。 尹胜寒是在场唯一一个不清楚杜胜所作所为的人,他站在那里独自慢慢喘息着,衣服随着他喘息的节奏勾勒出结实的胸膛与腹肌轮廓。杜胜一眼就看出这位是从驻军出来的角色,除非没有别的选择,否则何必要去碰硬茬子。 至于就站在他跟前的明暨。 杜胜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多么严重的威胁,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没见着其他人都不开口,就这人开口吗? 杜胜还记得,他一口叫穿自己的名姓。 可先前,他们分明没有过交集。 杜胜目光扫过每个人的鞋尖,从各自穿着的鞋上分析出一些信息,顺着裤脚慢慢向上移。其他人他大概有个印象,唯独明暨,先前被从黑隙中拉出来的时候太过猝不及防,没来得及多注意几分。 他一寸寸偏过脸,眼角余光终于扫见明暨面容。 也正对上明暨似笑非笑,居高临下嘲弄般勾起的唇角。 只一眼,杜胜又惊又骇,赶忙把脑袋往颈窝里缩了缩。 这人!与先前那人长着同一张脸! 诧异也就一个转瞬,没准是双胞胎呢。 他正想着双胞胎的可能,就被明暨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 “喂,回答我的问题。” 不管是不是双胞胎,对方是来寻仇的肯定没错。 杜胜心下一紧,眼珠乱转,开始找说辞。 还不等他开口说出个子丑寅卯,肩头骤然传来剧痛。 明暨转了转手中袖珍的枪支,托着杜胜的下巴,强行逼着人与他对视。 杜胜先前装的柔弱,这下是真疼得脸白如纸。 他无力抵抗,更不敢抵抗明暨的动作,顺从着抬头与之对视。 冰凉的金属贴在下巴下,肩头还生疼。 这是个一言不合开枪的主儿,与自己是同类人,做出这个判定的同时,他忍不住喉结滚了滚。唾液于濡湿干涩的喉口,不过是点星微末,几近于无。 “找,找错了。”他听见自己这样说。 杜胜的嗓子刚刚装哭的时候嚎哑了,这厢开口还带着点没散的哭腔。 不过这并不重要,比起嗓音,他眼底泛出层层惊惧,宛若汹涌的波涛,一阵阵将他淹没。 他,为什么会回答!? “找错了?是有人让你找这样的长相。” 明暨啧啧了一声,围着他绕了半圈,走到他背后。 而后一脚踢在他挺直的背脊上,待到脊背弯下,他抬脚踩上脊梁,脚尖抵着脊柱,一下又一下轻点。 这跟刀尖抵在心口,一下一下隔着皮肤轻点,也不差什么。 杜胜被他踩着,不得不躬身,重新贴近地面。 在那么个瞬间,他甚至错觉,这人会就这样的姿势踩断他的脊柱。 脊柱断了会怎么样? 倘若他有幸还能活着,那少说也得是个半身不遂。 “是。”冷汗还没顺着额角滑下,他听见自己声带震动发出的回应。 果不其然,他听见明暨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下一个问题——“是谁?” 杜胜闭上眼,他开始颤抖,屏息等自己说出最后的话。 “杜得勒。” 明暨却不如他想象中那般,比他料想中的气愤愤懑淡漠许多。 他只平平淡淡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杜得勒——那个稀有种族的种族名。 杜胜从那平淡的话音里听出几分,似乎这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加诸于他身上的束缚突然撤去,他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 杜胜连滚带爬想要从明暨的脚下逃脱,那只落在他脊背上的脚骤然施力,顿时就像是掐住他命运的后脖颈,让他半点也不敢妄动。 “有话好说。” 杜胜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从前匍匐在自己脚下的那群人一样,说出这样求饶示弱的话来。脸上是不是也跟他们那时候一样,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和谄媚? 明暨没有作声,只是脚尖沿着脊柱往上移过一些,卡在他的肩胛骨之间,像是抓住蝴蝶翅膀根的手,拿捏着自由与生死。 “你是来给他报仇的么?” 杜胜很快学会什么叫能屈能伸,他甚至比寻常人更狠,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豁得出去。 “我毁了他的脸,可没有杀他。” “你,”他喉结滚了滚,“你也可以毁掉我的脸。” “嘶——” 后面左棣华没忍住抽了一口冷气。 这人,可真是个狠人呐。 娄敬策和尹胜寒对了个眼神,眸底都凝着化不开的深重。 这人,绝不能留下。 “我没杀他。”杜胜强调般重复这句,其实他心下也明白为什么没有直接杀掉,不是他没动手,而是人被救走了。忐忑占据心房,总归一切都已经足够糟糕了。 在心脏即将从嗓子眼跳出来的窒息感中,他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哼。 “你是没杀他。”明暨终于开口,赞同了他,“不过,你下手也不轻。” 他说的都是实话,杜胜无从反驳,暗地里甚至多少松口气,既然这样,那自己也不会死吧。 明暨察觉到脚下的身躯肌肉微微放松,多少冒出些恶劣心思。 “我不会毁你的容。” 明暨这般说,其他人面面相觑,杜胜却在瞬间汗湿脊背。 “柳明暨那人在乎自己的脸。” 没见着在楼里第二次见到自己,开口就是一句替身么? 脸和身份,在柳明暨心里绝对能排到前三,没准比那位崔三少还要前。 “我答应了替他报仇。” “你,应该不在乎你的脸吧。” 明暨话音落下就“哦”了一声。 “不对,应该说你没那么在乎。” “既然这样,便不对等了。” “所以,我要毁掉一件你在乎的。” “不!”杜胜有所预感,自己害怕的那件事真的即将发生。 他尽可能俯下身体,做最后的负隅顽抗。 即便,这大概率只是徒劳。 他不知道以明暨的力量,踩断一截脊梁,就跟走在路上碾断一截枯枝差不多。 而明暨认准的事,鲜有改变。 大殿里响起一声清脆的骨骼错位的“喀嚓”声。 随之而来的是,响彻大殿的痛苦哀嚎。 杜胜这会儿就像是一滩泥瘫倒在地上。 他没办法直起身,甚至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先前被明暨压着的跪姿,不出意外的话还要维持许久许久。 明暨收回脚的同时,将杜胜手腕上一个玉镯撸了下来。 “空间装备。呵,倒真是财大气粗。” 他随手把东西扔给娄敬策,转回身低头看试图挣扎的杜胜。 明暨扯出一个让人看着就心底发寒的笑。 “你该得的。” “背叛同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走了。” 明暨兀自迈步跨过门槛,步出大殿。 身后四人慢慢跟上。 这会儿即便脱线如左棣华也察觉到,明暨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他扯扯娄敬策的袖子,微微伸出半个指头朝前指指——这是怎么了? 娄敬策猜出几分。 本来是因为柳明暨被人毁容,迁怒有人对自己冒犯来的。 谁知道,竟然其中有受自己牵连的因素在。 这对明暨来说,大概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第103章 进阶瓜子与幕后 就在众人自觉身处低气压,最好不要去触明暨的霉头时。 明暨在房车二楼不知道捣鼓什么,乒乒乓乓一阵响。 绕过围坐在一起几人各自在做着自己事,又忍不住抬头向上看。 “明哥这是弄什么呢?” 左棣华弄完手上最后一个零件,有些蔫蔫地靠在左棠华的手臂上,磨蹭磨蹭。说话声音乌鲁乌鲁的,含在喉头,似乎是怕说出来就被听见。 这谁能知道。 三带一齐刷刷看向娄敬策:要不你去看看? 姚林混在其中,简直像是误入狼群的二哈,眼神迷茫中带着清澈的无辜。他只是因为众人都看向娄敬策,便跟风看去。 娄敬策琢磨着这事,在几人期待眼神中站起身。 脚尖刚绕过桌角,推开座椅,几人的视线就饶过他,望向从楼梯转角绕出来的明暨。 明暨脸上看不出喜怒,眉目舒展,手里捧着一个花盆。花盆里盛放着比人脸大的向日葵花盘,一株向日葵上结了四个花盘,葱葱郁郁的一大束。最为奇妙的还是,这四个花盘颜色不一样,金色、橘色、青色、黑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用来实验嫁接的实验株。 明暨半边脸埋在葵花盘后面,从楼梯上抱着这一大束挤下来,上半身被遮掩了个彻底。他从花盆后探出头来,看见左家兄弟、尹胜寒和娄敬策都围坐在一起,便向这边走来。 左家兄弟和尹胜寒视线落在那大花盆里,向日葵的花盘比脸盆都大,这难道是与房车顶上的玫瑰一样,是明暨新的培育对象么? 娄敬策倒是明了,伸手要去接,被明暨晃了一下躲过去。 “这是异化植物么?”姚林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向日葵。 左棣华想说车顶上那些玫瑰比这个厉害多了,挥舞茎条抽人的滋味,谁试谁知道。说到玫瑰就不免想到自己当时做的那个铁疙瘩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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