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粥又慢慢说起这两天所有发生的事,从今晚两次出现的机器人,再到他和席律修在树林里遭遇的小队,最后才是自己被席律修强行带走。 席律修低头埋在云粥颈侧,手臂青筋突现,脊背紧绷着。 他本不该来寻找云粥,这是预料之外的事,也是他的决策失误。 但好在,他失控后还记得云粥,也只记得云粥。 席律修抬手抚摸云粥的发丝:“怕不怕?” 他偏头亲了一下,又说:“抱歉。” “不怕,”云粥闷声道,“好吧,其实有一点点……” 他还拿碗砸了席律修的头,不过他应该不记得了…… 云粥强调:“只有一点点。” 他靠在席律修的肩侧:“我知道你不会弄伤我的。” 席律修眸光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应道:“嗯。” 他忍不住亲吻云粥的脸颊,感受细腻微凉的皮肤。 云粥只跟席律修亲了几下,想起水盆和毛巾还放在一旁,推了推他:“你快自己洗吧,我出去了……” 席律修却不肯松手,低声道:“我还没恢复,没力气。” 可是003走时都说了,他的身体数据已经一切正常。 云粥半信半疑,最终还是心软。 889也走了,浴室里没有光源,黯淡的月光从狭小的窗口透进来。 云粥双眼适应了黑暗,低头拧干小毛巾,认真帮席律修擦。 但明明是和不久前做一样的事,眼前的席律修也是同一个人,他的耳尖却慢慢泛红。 云粥解释不上来,努力装作面不改色。 勉强帮席律修擦完了上半身,他放下毛巾:“好了。” 席律修瞳孔当中的金色早已褪去,眸色漆黑模糊。 他伸手将云粥抱到腿上来,亲了亲泛着红晕的脸颊:“谢谢宝宝。” 席律修失控后的那两天,只会说这两个字。 云粥呼吸乱了一瞬,结结巴巴道:“不、不用谢……” 席律修勾起唇角,松开云粥:“去外面等我。” 云粥以前没做过伺候人这种事,也就是胡乱帮席律修擦了擦,并不细致,他还要自己再洗一遍。 “哦……”云粥隐约觉得哪里不对,盯着席律修看了一会儿,起身走了。 席律修的衣服早已破损,房屋的柜子里有新的,云粥提前找好了,就放在浴室门边。 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云粥也要洗。 相比之下,云粥洗澡要方便得多,他把衣服放好,变成蘑菇在水龙头底下冲了冲,再变回人类,头发还不会弄湿。 他火速走出浴室,见到几只蘑菇进来了,挨个上前看了看席律修。 “003说你都恢复了,”灰蘑菇打量着席律修,“今晚先休息,养精蓄锐。” 主机舍不得再派维修机器人过来送死,也舍不得关停副本,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席律修应了声“好”,又道:“多谢。” 灰蘑菇矜持地点头,领着其他三只蘑菇走了,把空间留给云粥和席律修,让他们先睡觉。 云粥还不困,为席律修找来半颗桃子。 “你饿不饿?”他把桃子递过去,“你这两天……也没吃多少东西。” 他基本只吃云粥咬过的,吃得又少,仿佛对正常食物失去了兴趣。 席律修接了,几口将半颗桃子吃掉。 云粥看着他犹犹豫豫,又问:“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除了这两天对他的投喂,还有…… 席律修背靠着床头,一时没有回应,突然将云粥拉过来。 “嗯,不记得了,”他慢条斯理道,抱紧云粥,“我还做过什么?” 云粥不肯说,想起前两天夜里的事觉得羞耻,可是席律修不记得了,又莫名不太高兴。 席律修发现了他的异样,呼吸微微顿住,凑近和他接吻。 他一边亲,一边牵住云粥,轻轻捏着手心。 “记起了一点,”席律修半哄着说,“疼不疼?” 云粥愣愣地说“不疼”,随后迟钝地反应过来,用力推开他:“……你骗我!” 他肯定什么都记得,才不是突然记起了一点点…… 屋子里太黑,席律修的轮廓模糊,他似乎笑了一下,重新把云粥抱过来。 “别生气,”他吐息温热,“我都记得。” 刚刚恢复的时候,关于失控时的记忆是很模糊不清,也不算说谎。 到现在,他完全记了起来,每一个画面都十分清晰。 但即使记起来了,还有些不真实感,如同幻想一般,不像亲身经历过。 席律修又亲了亲云粥,学着前两天的自己轻轻咬他。 四只蘑菇和系统们都在外面,床底下的小水母早就睡着了。 卧室里安静,两人又在谈恋爱,不可避免地会起反应。 云粥感觉到了,往后退了退。 他红着脸看向席律修,鼓起勇气小声问:“我……我帮你?” 反正都已经帮过了,席律修也记得,云粥羞涩又大胆,甚至主动亲了亲他。 席律修喉结微动,慢慢收紧手臂,几乎将云粥按在腿上。 他毫不掩饰,呼吸也重了几分,却说:“不用。” 云粥紫眸里露出困惑:“为什么……” 他仰着脸,神色间懵懂,还有点失落。 席律修低头不住亲吻他,一边道:“等离开这里,以后再说。” 副本还没结束,今晚由主机派来的那些维修机器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后续。 他怕自己清醒时候反而控制不住,总之现在不太合适。 云粥垂眸,浓密的眼睫颤动着:“嗯……” 席律修哄了他一会儿,起身再次去浴室。 当浴室里响起水声,云粥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躺下。 这几天里,他也一直没有真正放松休息过,此刻来到安全的地方,连日的困倦全都涌了上来。 当席律修从浴室出来,云粥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已经睡着了。 屋外的四只蘑菇轮流守着,前半夜过去,什么都没有发生。 粉蘑菇和青蘑菇撑不住,先回去睡觉了,剩下灰蘑菇和白蘑菇还精力充沛。 天边漆黑一片,突然有一架飞行器从上空慢慢降落。 飞行器的体型非常小,极难被发现,身侧安装着数个摄像头。 灰蘑菇似有所觉,抬起头望向半空,冷笑一声。 它脚下腾空飞起,来到飞行器面前,直接挥起拳头。 飞行器“啪”一声碎成三半,摇摇晃晃跌落。 然而在另一侧,还有一架更小的飞行器顺利降落,潜伏在草丛当中。
第66章 飞行器一落地,立刻分解成六块更小的机械体,钻往草丛各处。 每个机械体身上都有好几个监控眼,实时上传一切画面。 看见守在门口的灰蘑菇和白蘑菇,机械体悄悄移动位置,试图寻找角度窥探到屋内。 它们的目标不是闯入副本的蘑菇,而是席律修与身边的另一名玩家。 灰蘑菇似有所觉,抬头张望了一下。 它隐约扫描到了几个小点,但看着像是普通的蚊虫而已。 树林的环境就这点不好,会干扰判断的东西太多,所有异常都去关注又太浪费时间。 白蘑菇埋头打量被它弄坏的飞行器,询问这是什么:“呜?” “监控眼,”灰蘑菇解释道,“可能想监视我们,再找机会突袭。” 不过奇怪的是,它们都做到这份上了,主机不肯终止游戏,也没再派个机器人过来了解情况交涉什么的,反而用上了监控眼。 灰蘑菇扭头看向屋内,心里觉得也许与席律修有关。 它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飞行器丢远。 席律修不是普通的任务者,云粥和他在一起恐怕没那么安稳。 一边是麻烦事,另一边是自家小蘑菇喜欢的人,灰蘑菇摸着下巴仔细思索。 但是吧……它们几只蘑菇难道是好惹的吗?当近一万级是白涨的吗? 怪物区的等级不止代表着实力,也是经验与资历。 而且比起其他区的任务者,怪物区虽然生活方式不太一样,不怎么受到主机的重视,但怪物们之间要团结得多。 除了云粥,几只蘑菇虽然没有其他亲属,朋友还是有一些的。 如果真因为席律修,让主机失利吃瘪,它很乐意见到这一幕。 灰蘑菇和白蘑菇守到了后半夜,换成粉蘑菇和青蘑菇。 等灰蘑菇离开,回到屋内休眠,草丛里伪装成虫子的监控眼动了。 它十分谨慎,一点一点慢慢挪了很久,终于飞上房屋侧面的窗台。 屋内很黑,窗帘也被拉上了,透过一点点缝隙,隐约能看到卧室的床铺上,躺着两个人。 云粥早就睡着了,小半张脸埋在席律修的怀里,呼吸轻缓均匀。 睡在外侧的席律修抱着他,两人姿态十分亲密。 监控眼拍到了想要的画面,很快又假装飞走了。 录下来的文件传至副本外,经过机器人的简单分析,再交给主机。 画面的备注里,写着两行小字:疑似情侣关系;目标已在半封闭环境内恢复正常形态,未造成人员伤亡及物品损坏。 云粥的资料也早已被翻了出来,他刚被管理局招募不久,是一只拥有人形、进入普通人类区的蘑菇,第一个任务正好与席律修有过交集。 他并没有报名参加大逃杀副本,是因为bug才被迫传送进去的,那几只蘑菇多半也是因为这个,才强行闯了进去。 管理局的任务者那么多,是有一些会找同事谈个恋爱,再一起前往开放或半开放世界偷偷约会,分离前需要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 否则不在一个世界,任务者之间消息流通不方便,可能会联系不上。 席律修是混血魔种,也是个拥有正常心智与需求的人类,现在有了喜欢的对象,这没什么可质疑的,并且早在第一轮游戏中就能看出端倪。 但他在副本里拿不到抑制剂,又是如何控制住状态和行为的呢? 按照他与云粥在副本内的坐标点行动轨迹,主机竟然无法确认他失控的具体时间。 而他今晚就已经恢复了,再怎么算,也比从前快了不少。 一切都能证明,他的状况正在飞速好转,或许某天就再也不需要抑制剂了。 监控录像为非正常拍摄,看完就被删除,不留下半点痕迹。 副本中的几只监控眼得到新的命令,继续蹲守在附近,目标依然是席律修与云粥。 除了他们,几只蘑菇的事情也要解决,尤其是灰蘑菇。 第二天天亮,高空第三次飞来一架圆仓。 四只蘑菇严阵以待,从圆仓里出来的却只有一个小型低功能机器人,没有配带任何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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