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把我刚才的话转述给你那群朋友听。” “你不问,有的是人问。” 不知道这肖永严在顾虑什么。 这世上能看轻他的,分明只有他自己。 若是他本人跨不过去这道坎,那便只能一直吃亏了。 席玉该提点的都提点了,再多的也不愿多说,就这样吧。 待肖永严离去后,他靠在椅背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师烨若有所思道:“原来他们一天到晚,想的居然是这些吗?” 身为大宗门弟子,他其实并不是很能共情。 方司宥沉吟了会,说道:“也能理解,我少时游历大陆,见过许多勉强过活的小宗门,他们确实会比我们想的要多一些。” “真的吗?”不知人间疾苦的剑宗大弟子师烨如此问道。 方司宥看了他一眼,懒得回答。 倒是沈聿安在沉默片刻后,绞着手指小声说: “是这样的啦,我如果不是和你们交往密切,估计也会不敢说话吧。” 听到这话,师烨瞪大眼睛:“假的吧?该你下毒的时候你也不手软啊。” 沈聿安:“……”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师烨,直到后者意识到不妙,主动移开视线后,这才重新看向席玉,可怜巴巴地说: “药宗从前还有几分势力,所以我不必过的太惨淡。但是其他那些小宗门,恐怕……” 他没有明说,但也足够在场众人了解了。 方司宥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想解决这事,还是得上报给师尊和白朴仙长,由他们进行决断。 不管怎样,还是得先消除隔阂,才能让蓬莱岛学宫的氛围更加友好。 说到做到,当天晚上,席玉就去找了青阳仙尊,将此事全盘托出。 青阳仙尊听这话的时候,手里还在批改公文,看上去似乎并不是很认真。 见状,席玉不爽地推了推他肩膀,问道:“师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公文被搁置在书案上,青阳仙尊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有在听,然后淡淡说了句: “想做什么,都依你。” 那天之后,学宫的弟子们就发现,夫子格外喜欢提点那些小宗门的弟子。 无论是课上还是课外,往日总被埋没在人群中的小宗门弟子,逐渐开始崭露头角。 无论是经学课还是剑术课,亦或者是咒文、马术、刀法等等等等,夫子们都对这些小宗门弟子照拂有加。 也正因如此,无数天赋上乘的新弟子开始涌现,连带着宗门名字也逐渐被更多人知晓。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肖永严。 他天赋不差,只是缺少名师教导,只要多加引导便能很快脱颖而出。 不过很奇怪的是,最近这家伙总是有意无意地从席玉身边路过。 有时是站在席玉身边和旁的弟子大声讨论经文、研习剑法;有时是故意挤在席玉身前翻动书本不知道在干嘛;有时是都冲到他面前来了,憋了大半天仍旧一个字都没吐出来,又仓皇而逃。 在又一次目睹肖永严在他面前逃跑后,席玉皱眉: “他到底要做什么?” 师烨锐评:“想道谢又拉不下脸来,他们书呆子都是这样的。” “不许这样说别人。”方司宥制止道。 师烨不服气:“我就说我就说,不仅他是书呆子,你也是书呆子。” 席玉:“……” 两个神经病。 还好沈聿安是正常的。 这个念头刚落下,沈聿安就从远处跑过来,兴致勃勃地说道: “阿玉哥哥!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碰到肖严永了,他板着一张脸难看死了,我就骂他是书呆子,得了便宜连过来道谢都不会!” “……” 席玉嫌弃地往后退了半步。 在场都不是正常人。
第82章 你本就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今天是上弦月,夜沉无星,弦月遥遥挂在屋檐上方,显出几分冰凉孤寂。 已是三更天,但正殿却还燃着一根烛火。 昏黄的光在清风吹拂下缓慢摇曳,在墙壁上映出青年修长端正的影子。 不知为何,都这个点了席玉竟然都还没有半分困意。 他点着烛火,手中朱笔一点点在黄纸上描绘。 用画符来稳定心神,消磨时光,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习惯。 这些黄符作用不一,因为主人散漫的态度从而铺了满地,若是从窗户外从里看去,烛光晦暗,黄符满地,看上去有些许的诡异。 近日,席玉在蓬莱岛的名声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不知道是谁把蓬莱岛改革一事的功劳安在了席玉身上,导致他现在无论走到哪都有一堆人明里暗里的瞩目。 尤其是那些小宗门弟子,眼底的崇拜和敬佩都不带遮掩的。 就连席玉常坐的位置都会时不时被人放上鲜花、水果和零嘴。 这些明晃晃的好意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越想越烦躁。 刚画好的黄符被风吹起,在半空中飘荡一阵。 下落时恰好擦过席玉腕上的金镯。 些微的烫意从腕骨处蔓延。 席玉画符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下意识抬起手腕。 几乎是同一时刻,从金镯内部散发的烫意开始迅速蔓延,并且持续升温。 灼热的温度紧挨着腕骨,万分难受。 席玉眼疾手快施了个咒法,但仍旧无济于事。 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给他的符纸下毒了吗? 就在他一筹莫展,甚至打算就这样把师尊喊过来的时候,手腕上的金镯忽然开始震颤松动,最终从中间裂开,碎成两半摔在了地上! 席玉快速往后退去,警惕地盯着金镯碎片。 片刻后,一缕黑烟从碎片中冉冉升起,不断扭曲变形,最终凝固成苍术的模样。 是人形。 苍术全身赤裸,金瞳毫无焦距,目光涣散,却在看到席玉的时候顿了顿。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直冲着席玉而来。 结果没几步就腿软跌倒在地。 好巧不巧,正好在席玉脚边。 “……” 刚出来就给了他一份大礼。 沉默片刻,席玉拿脚踹了下苍术的肩头: “喂,还醒着吗?” 连续踹了两下,浑浑噩噩的苍术这才勉强恢复了些神智。 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维持着一个半跪的姿势,仰头看了席玉许久,眼底的迷茫才逐渐褪去,歪着头,声音嘶哑: “……小主人?” 话落,席玉咯噔了下。 这家伙私底下竟然是这么喊他的? 有点奇怪。 他抿了下唇,将心底奇怪的感受驱逐出去,转身坐到床榻上,问: “清醒了吗?” 好半晌,苍术才含糊地“嗯”了声。 他跟着跪到席玉脚边,熟练地拿面颊去蹭席玉的膝盖,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连续蹭了好几下后,苍术眼底混沌的神色才逐渐变得清明。 他顿了顿,然后抬起头,不确定地看向席玉。 片刻后,苍术愣愣道:“我变回来了?” 眼睛睁的老大,神色带着明显的不可思议。 席玉想笑,他随手拎起书卷敲了苍术的脑袋一下,笑骂: “呆子。” 话音刚落,就立刻被苍术扑了个满怀。 烛龙强硬地挤进席玉双腿之间,两只有力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脑袋不停往脖颈间蹭,呼吸粗重,滚烫的唇擦过面颊和锁骨,激起淡淡的痒意。 席玉被抱的有点喘不过气来,强忍了一会后,用手用力捶了两下苍术后背: “抱两下就行了,松手!” 苍术不太愿意,赤金的眼瞳微眯起来,带着点淡淡的不爽。 但很快这些情绪又全部消失殆尽。 在又挨了一次打后,他这才老实地松开。 苍术闷闷道:“好想你。” 看着面前这个小声抱怨的男人,席玉不知为何竟也感觉心里松快不少。 他轻笑了下:“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 “不一样。”苍术手指忍不住去扒拉席玉的衣角,“在镯子里的时候,我看不到你。” 看不到就等于没见面。 没见面就会一直一直想念。 想起待在金镯里暗无天日的时光,苍术就一阵气闷。 肯定是青阳老登在故意整他。 苍术摇了摇头,把繁杂的思绪尽数抛开,然后将下巴搁在席玉膝盖上,赤金的眼瞳专注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他歪了歪头: “你最近不高兴,为什么?” 闻言,席玉怔了下,接着下意识否认:“没有,别乱猜。” “我感觉得到。”苍术说,“你骗不了我的。” 他执拗地问:“不高兴,为什么?” 席玉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和苍术对视许久,看着那双几乎要被担忧灌满的眼眸,终于还是败下阵来,有些生气地敲了下苍术的额头: “就只有你的话最多。” 被打了他也不生气,苍术笑起来,顺势勾住席玉的手指。 后者慢慢把这些时日烦躁的点一一说了出来。 苍术默默地听着。 等席玉叙述完毕后,他张了张嘴,眼睛闪了闪,犹豫片刻后,这才说道: “为什么呢,你不应该有负担的。” 席玉皱了下眉头:“这不是负担。” “这就是。”苍术斩钉截铁道,他把席玉的手指送到唇边亲了亲,然后才开始笨拙地解释,“那些人能得到公平的对待,都是因为你,他们喜……” 说到这,苍术忽然顿了顿,似乎不是很喜欢这个词。 再次开口时,就顺理成章地改成了: “他们感激崇拜你,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 但席玉还是觉得这份喜爱有些难以承受。 那些无处不在的爱戴和尊敬,让席玉感到受之不武。 他只是提了一嘴,真正帮忙改进的,还是青阳仙尊。 察觉到了席玉的走神,苍术轻咬了一口他的指尖。 席玉吃痛,下意识踹了他一脚。 见成功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回来,苍术这才满意地继续说: “如果没有你,其他人不会想到要去关照那些小宗门的弟子。他们觉得没必要。” 小宗门一直都在修真界鄙视链的最底端。 “可是……” “没有可是。”苍术打断他,眼眸炽热,“就是因为你,没有你,就没有他们现在的地位;除了你,也没人会主动和小宗门的弟子打交道。” 他理直气壮地说:“比如我,我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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