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也不是一定要会的。 早课结束,因为昨天晚上的锻炼,浑身肌肉都疼的秦玉,一脸幽怨地坐在位子上,听着同学们三两成堆挤在一块聊着天。 安幼舆和他前排的纨绔子弟,正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昨天斗鸡比赛的激烈情况,眉飞色舞。 坐在前排的学子说:“上巳节快到了,听说城东积香寺里红线特别的灵,只要求来送给心爱之人,必能修成正果。” 一听到这,大家的注意力纷纷又都被“上巳节”这个话题吸引了过去。 上巳节是城中百姓外出郊游踏春的重大节日,这一天,女子也可出游,平日里看不到的,城中大家养在深闺中的女儿也会出现。 有心上人的可以与心上人相会,没有心上人的可以看看有没有哪家姑娘看对眼的。 万一运气好,被哪家大家闺秀相中了,岂不是成就美好姻缘? “积香寺的红线真这么灵?” “那当然,我骗你干什么?要早点去,不然就要被抢完了。” 学子们三三两两向门外冲去,都怕去晚了抢不到红线。 佛寺,六根清净的地方还管红线? 管的可有点多,谁信谁傻子。 秦玉坐在位置上,用手撑着下巴,听到路过的学子都在激动万分地商议上巳节事宜,只觉得无聊。 情啊爱啊,他早就已经看破了,百无一用的东西。 不过上巳节的活动还是可以参加一下的,时隔那么多年,他还能依稀记得这一天年的上巳节举办得极为隆重,不但温时澜来了,就连楚兰溪也出场了。 无数文人雅士追随而来,成就不少诗文绝对,司南也是一战成名。 虽然这个时候公子榜还未出世,楚兰溪和温时澜也已经相当的有名气了。 慕名而来的人多如过江之鲫,尤其是未出阁的女子,几乎将所有的道路都挤得水泄不通。 去的迟了,内围都挤不进去,连温时澜和楚兰溪的衣摆都甭想看到。 "上巳节当天,依照惯例,祭酒将在百花山上办曲水流觞宴,供文人雅士们交流诗文。 城中老师学子们都会齐聚一堂,有不少达官贵人都会来,那可是出名的好机会,你们诗文准备好了没?" 有同学泼了盆冷水:“你知道会出什么题,怎么准备?” “诶呀,猜嘛,上巳节无非就那么几种,咏春咏景,花花草草,思则有备,有备无患。” 上巳节那天,秦玉早早到了曲水流觞的地点。 在温时澜即将经过的路上,选了棵最高最大,枝叶茂盛的树,动作娴熟地爬上树,然后趴上最宽大的树干,等着温时澜出现。 没多久,一身月白长袍,翩若惊鸿的温时澜就出现了,跟洛枭一起。 洛枭:"《子衿》旁我写有‘温’字是温习之意,被人见着,误以为是你的名字;而红豆有开运吉祥之寓意,是雕刻常有之物。 那一日的事情,是误会,牵连了你,是我不对。" 温时澜眺望着远山,把玩着手中檀木扇,忽地扇敲掌心,声音陡然沉下来:“倘若那‘误会’我接受呢,你又当如何说?” 风过林梢,惊起树枝上休憩的鸦雀。 洛枭那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显露出错愕。 他接受? 而躲在树上听到所有秘密的秦玉如遭当头棒喝,神志在瞬间被无数刀刃卷成浆糊。 温时澜说的接受,是接受秦玉的一番解释,接受秦玉所言中洛枭对他的爱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难怪清高如他会将所有聘礼花在一个萍水相逢的妓子身上,难怪明明是去求亲,却要在青楼耽搁半载。 他在逼谁呢? 他在等谁呢? 原来流水并非无情,原来是两情相悦。 原来与他不过是逢场作戏,原来目的是逼洛枭出面。 他不碰他是因为对他没兴趣,他不住在他这里,鲜少来楼里,心里一定是嫌弃极了吧。 早该猜到的。 尽管心里有过猜测,但真相如此□□的被拨开,还是鲜血淋漓。 秦玉死死掐着树干,咬着牙,指甲入木三分。 洛枭在受到巨大震撼之后,拳头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时澜,莫要开玩笑。” 轻描淡写一句玩笑,态度不言其明,都是聪明人,何须多言。 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隔天堑。 除非有人能填山补海,打破世俗。 就不该抱希望的。 温时澜顿时笑了:"跟你开个玩笑吧,怎么这么经不起事,瞧把你吓的。 我本想试试,你这刚正不阿的人能惊世骇俗到何等地步,果然,不曾让我失望。" 温时澜拍拍洛枭的肩膀,笑着离开了此地。 温时澜走后,洛枭回眸向树上看去,正是秦玉所在的位置。 秦玉一惊,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缩起了身体躲在了树叶深处,却因为心慌意乱,脚一滑从树上掉了下来。 “秦玉!”洛枭见状干净飞身上前接住他。 原本他只是想亲口解释给他听,谁料弄巧成拙。 感受一段时间可怕的失重,秦玉再睁开眼睛时,已经落在洛枭的怀里。 秦玉喘息了一会儿,排斥地推搡着洛枭的胸膛,沙哑着嗓子:“放开!” 洛枭无奈松开怀抱。 秦玉从洛枭怀里跳下来,踉跄着逃离。 “秦玉。” “你别碰我!” 洛枭刚想抓住他的胳膊,就被甩开。 他失魂落魄的向前走:“为什么会把聘礼全部花在我身上,为什么在我身边那么久……原来,原来他爱的是你,他一直在等你,你猜他与我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心里想的是谁?” “秦玉,你别想太多。”洛枭拉住他的手腕。 秦玉想甩开他。 洛枭只得将他扯进怀里,控制住他:“鸢鸣,冷静一点。” 秦玉却执意要推开他,推搡着锤着他的胸膛,叫他放开。 挣扎无果,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一口他是下了狠劲的。 隔着衣服尝出了血腥味。 洛枭没有放开他,将他抱得更紧了。 “秦玉,你冷静一点!” 半晌,他冷静下来:“洛枭,你说得对,他哪怕对只小猫小狗都是一样的温柔,我就是那路边的小猫小狗,所有的温柔以待,不过是他本性善良。” 洛枭强势地将他抱在怀中,抱着他坐倚在树下,将他整个人塞进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他的情绪:“我那是一时气话,你不要妄自菲薄。” 秦玉挣扎不脱洛枭的怀抱,再也忍不住情绪,揪住他的前襟:“我与他本就不是同道中人,妄图真心,是我活该。” 洛枭抚摸鬓发的指尖触及到一点温热的湿意,抚着他的脸庞,抬起下巴,就见到怀中人眼神空蒙,泪如雨下,好似失了魂魄一般,没有焦点。 心疼得将人抱紧,低头虔诚地用下巴抵着他的眉心:“秦玉,你配得上真心,你配的上真心。” 说着握着他的手,附上了自己的心口。 “惟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秦玉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他需要一个依靠来安放杂乱无章的心绪,哪怕这个依靠只是临时的,借用一会会就好。 “精彩啊,实在是精彩!楚大人那一句‘水边遥见碧芜新’比上温时澜的‘落花啼鸟近残春’,一个以新景辞旧景,一个辞旧景迎新景,各有风姿,不相伯仲,真真是妙哉!” “就是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生人逐渐靠近的声音,惊扰二人。 秦玉惊醒,猛地推开洛枭,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离开。 动作干净利落的,毫无留恋。 洛枭都还未能缓过神来,怀里的温度已被风吹散,只有泪痕未干。 两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不知如何走到这偏僻之地来,刚与秦玉擦肩而过,又从洛枭身边经过。 面上露出古怪之色。 洛枭起身向秦玉追了上去。 溪水旁,流水潺潺,惠风和畅,才子佳人,风雅之极。 温时澜与楚兰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 围观的姑娘们都是精心打扮过,一个个如花似玉,盯着场中的少年俊才们,尤其是投在温时澜和楚兰溪身上的目光最为火热,不断激动的呼喊着:“温公子温公子!” “楚大人!看过来,楚大人!” 热情的挥舞着手中的帕子,想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温时澜早已经适应了走到哪里都掷果盈车的架势,没有什么变化,专心作诗,小小诗集对他来说如鱼入水,怡然自得。 司南已经有些醉意,脸上泛出淡粉色。 醉意加持,文思泉涌,笔耕不辍,一会儿一首诗,一会儿一首诗,惹得众人惊叹不止。 只是楚兰溪看起来很奇怪,脸色苍白,眼下还有青黑,好像几个彻夜未眠。 楚兰溪看到他便对他笑笑,然后起身离席向他走来,起身便可看见,他腰间挂着,他送他的香囊。 他一动,秦玉这边附近的姑娘们都发出一声花痴般的尖叫声。 “楚大人!” 今日众目睽睽之下验证他让福安传出去的话,就凭这四周姑娘们含羞带怯看楚兰溪的爱慕眼神,他的货还不得卖脱销啊。 秦玉看着他:“师兄,你不舒服?” “师兄没事。”楚兰溪抿唇一笑,如同绽开的一朵扶桑花,妖异的艳红中透着一股子凄美哀艳。“只是近几日偶感风寒,无伤大雅。” “师兄公务繁忙,还要多注意身体。” 楚兰溪眸子翻出温柔,拉起秦玉的手:“玉儿的吩咐,师兄一定铭记于心。” 洛枭跟上来,看见楚兰溪拉着秦玉说话。 感受到他的出现,楚兰溪也向他看过来,两人相望,似乎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危险暗流,在二人之间席卷开来。 明明不熟悉的二人,看着彼此的眼神,却同样的杀气凛冽。 楚兰溪的目光中渐渐露出怀疑。 上一世他们虽然共事一主,但忠奸有别,立场不同,互相看不惯对方的行事,新仇旧恨,暗中刀光剑影,数不尽的厮杀,是为宿敌。 重生一世,此时他们的仇还没结到那么大,但如今一对视,他们便从彼此的眼神中察觉出不一样的东西,意识到对方不一般,有了怀疑。 秦玉心情不好,并没有凑太多的热闹,选择直接下山回国子监。 见他不愿意搭理自己,洛枭并未打扰他,只远远地跟在后头。 下山的路上,突然听见两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凑在一起谈论。 “大理寺乌台一案原本罪犯已经签字画押,这件案子就算尘埃落定,可不知怎么回事,前几日犯人又翻了供,非要喊自己是冤枉的,还说自己是被屈打成招,主审这件案子的楚大人可不得受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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