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木:这徐大人怎么看得如此墨迹,赶紧看啊!快到主子用膳的时间了,想想主子等会儿要吃什么? 三人的心理活动都大不相同,也只有赵景培一个人是认认真真地想要让徐闻赶紧摆脱萧国这个浑浊的苦海。 当然,徐闻却并不会那么轻易地就让他的想法如愿。 看完册子的那一刻,上面记录着萧寒瑜所杀之人,精确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徐闻心里却想的是——原来书上寥寥几笔的悲惨境遇,居然是那么多鲜血淋漓的人命堆积而成的。 换句话说,萧寒瑜真的是从死人堆里一步步爬出来的。 “既然你看完了,那你知道自己所追随的人究竟有多么的狠辣无情了吧……”赵景培话刚说了一半。 徐闻却语气平静地打断了他,“你也是赵国的掌权者之一,难道你就没有手上沾了血吗?” 赵景培沉默一瞬,语气难以置信,“我如何与那疯子一样?我杀的,都是敌人和该杀之人,他呢?这书册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地写出了,他杀的人,有身怀六甲的孕妇,有三岁垂髫,有迟暮老人,这可都是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啊!” “那又如何?”徐闻眼神愈冷,“我既是萧国人,本就该誓死追随我的君王。” 徐闻实际上话并未说完,其实他并非无底线地包容萧寒瑜,连人杀了无辜百姓也能接受,而是他信萧寒瑜,那个被下属爱戴、曾经佳名远扬的殿下,不可能真的因为追逐权利而杀无辜之人。 但是赵景培却是不知道萧寒瑜并非如他所调查的那般恶贯满盈,所以听完徐闻这一句愚蠢至极的话,立刻就神色大变,如同听到了什么难听之词。 他忍了忍,心底真实的情绪仍旧忍不住外泄,“既如此,徐大人慢走不送。” “二哥这……”赵天扬却先惊讶,看向赵景培,就这样结束了?可是徐表弟还尚未知晓自己的身份,也并未改变其对萧国太子盲目忠诚的信念。 赵景培没有理会,而是冷声吩咐身后之人: “莫将军,送客。” 莫尔木立即走出,从袖中掏出三张房契,递给徐闻,同时不忘道,语气与他的主子如出一辙,“请吧,徐大人。” 徐闻先是抬眸看了一眼满脸冷意的赵国二皇子,而又看向欲言又止的赵天扬,最后从面无表情的莫尔木的手里接过那三张房契,动作可以说是果断利落。 起身行了个同辈之间的平礼,“那徐某就先行告退了。” 竟是半点迟疑都没有。 背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赵景培更气了,他这个便宜表弟看着好说话,实则这性格啊……又执拗又冷漠,皇姑那样宽厚温和的人,怎么养出来一个这般的人? 他忽然冷脸将徐闻赶走,居然连半点好奇心都没有,真就这么走了? 对赵国、对他这个表哥,是半点求知欲都没有啊。 看着二哥冷气飕飕地直往外冒,赵天扬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哥,计划有变,这怎么办?”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徐闻了解萧国太子的真面目,定能对萧国皇室产生厌恶,兴许了解萧国朝廷黑暗之后,会对这个国家产生失望。 而他们就趁机将他的身世告诉他,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对赵国产生浓厚的感情,至少,也能对赵国、对他们不是那种带有看仇敌般万分警惕的眼神。 但他们的预想很美满,却与现实呈现天差地别之势。 这对自信满满的赵景培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 他自觉被打了脸,脸色黑气弥漫,语气冷硬:“能怎么办?他既然偏要追随那萧国太子,那本皇子就瞧瞧,如果萧国失势,他还能去追随谁?” “好,二哥,我支持你啊哈哈。”赵天扬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莫尔木吩咐小厮点菜的时候,赵天扬十分有眼力劲,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出来,将这块地儿留给二哥和莫将军。 他在街上溜了一圈,特意跑去尝一尝萧国的京城特产。 但他却被连着几家的摊位老板给拒绝做他这门生意,原本看到他走上来,还热情地招呼着,结果他一开口,老板就脸色突变,态度顿时冷了下来,连连挥手拒绝。 “怎么还能拒绝客人啊?”赵天扬第一回 尝试在摊上买东西,就遭遇这么悲惨的经历,将他原本也开心的心情也给消磨掉了,纳闷又忍着怒意问道,想着问个明白。 结果老板却冷眼看他,“你们这些人,挑衅我们萧国,刁难我们的太子殿下,说好的每年按时呈上来的贡品,你们却推脱不交,怎么好意思来吃我们萧国的东西?” “……老板,你怎么知道的?”赵天扬意外极了,同时又直觉不对,产生了狐疑。 “你们做的糟心事,还想隐瞒?这事,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呢!”老板却误会赵天扬心虚,立刻嚷嚷出声,周边那些认识的摊主也跟着过来一起追着赵天扬骂,显然是对外族人态度十分的不友好。 毕竟外族人都挑衅到他们面前了,他们若还能忍气吞声,那他们还是萧国人吗? 赵天扬在快要被情绪愈发高涨的京城小摊摊主们一人数句的口水给淹没之时,一只手将他拉出了深渊。
第119章 邀请 来到安静远离大街的小巷口里,赵天扬前边的人转过身来,立即让他惊讶了一瞬。 “徐大人?” 给他解围的居然是,已经先行离去的徐闻。 “嗯,是我。”徐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赵天扬摇摇头,明明刚经历一次糟糕的体验,但笑得却毫无芥蒂。 刚被萧国人骂得体无完肤,面对徐闻来说,就算大度得不会迁怒,至少也不是如此乐呵呵的表情态度。 徐闻越发觉得怪异,他若有所思,忽而开口道,“你应当也还未用膳吧?我娘念叨着我将她的救命恩人带回家吃一顿好的,要不,赶早不如赶巧?” “真的吗!”赵天扬肉眼可见地开心,他可以和皇姑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了?! 犹豫一刻都是对皇姑的大不敬,他立即点头:“当然可以!哈哈哈而且我哪里担得了徐姨的救命恩人的名号,我就是顺手扶了一把帮了个小忙。” 赵天扬内心喜滋滋地一抬眼,就对上了面前的男人微诧的眼神,似是不理解为何他如此夸张。 他后知后觉,干笑两声,掩饰性地又补充解释道:“我听说徐大人厨艺一绝,想来徐姨的手艺也是极好的,才能教出徐大人这般,今日我定是有口福了。” “嗯,请吧。”徐闻弯唇笑,但心里实际在想着什么,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了。 — “诶嘉赐回来了?正好,你去厨房里帮忙把剩下的菜端过来,我们开饭!” 一手端着一盘菜的徐母,刚走到屋檐下,就看到了缓缓走来的两人,她先是看到了自家儿子熟悉的身影,立即道。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一个对她来说陌生又熟悉的人,定睛一看,惊喜出声,“诶是你啊,你可算来了!刚巧,今儿个尝一尝姨做的拿手好菜!” 赵天扬嘿嘿一笑,匆忙小跑过去,想要从徐母手里接过菜,“是我,徐姨,我来拿吧,您腿上的伤可好些了?” “姨记得你叫天扬,没事没事,姨来拿,小心烫手。”徐母笑得比春风还温柔慈和,“听嘉赐说你也是朝中做官的,皮娇肉嫩的,可别烫伤了,姨的皮肤粗糙耐烫,自个来拿就好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赵天扬愣了半晌,呆呆地看着面前已然经岁月风霜摧残过的皇姑,本该锦衣玉食长大,此刻却用“粗糙”之语来形容自己,让他听了很不是滋味。 更别论,那眼角的细纹,从黑发中冒出的白丝,身上的衣裳面料不算差,柔软舒适度却也离皇姑年轻时常穿的蚕丝绸缎远多了。 赵天扬弯了弯眼,语气有些涩意,含着尊敬:“您居然记得我的名字,真好。” 这话被一旁的徐闻听到了,他沉默半晌,内心揣测,难道这赵天扬……是想跟他争母爱?不然怎么一副看长辈般的孺慕眼神。 徐母被赵天扬的话给逗笑,内心愈发柔软,完全是一副看待晚辈的宠溺模样,“这有什么?你唤天扬,定是被家中长辈给予厚望和满满的爱吧,‘扬鞭东指即天涯’,既有天涯的辽阔远大,又有策马扬鞭的少年意气,这名字和你甚是相称呢。” 赵天扬的眼里憋出了两泡泪,似是感动非常,他哽咽地道:“徐姨,您猜得真准,这的确是我娘当年说过的我名字最初的寓意,但可惜,我娘生我时难产离世了,我只能听旁人转述,不曾亲耳听过。” 无论是二哥,还是他的名字,都是母妃、母亲和长公主一道想出来的。 “这样啊,你的母亲定然是个有才情之人。”徐母看面前的晚辈露出难过的表情,她心里也不是滋味,而在听到对方母亲去世之时,心脏蓦地刺痛了一下,略微慨叹。 “嗯,我娘亲很好,像徐姨您一样。”赵天扬认真地点头。 徐闻此时已经将厨房的菜都端上来了,又从徐母的手里默默地接过那两盘菜,听到赵天扬的话,更觉得自己内心的猜想十分合理。 都说出这样的话了,确定真的不是想和他抢母亲?但是为何呢……总不能真是一见如故吧。 他念头刚起,下一刻赵天扬就恢复了笑脸,不想要让坏情绪影响到徐母,“我和徐姨您一见如故,如果徐姨您愿意的话,我可以过来和您说说话聊聊天?” “那没问题的,徐姨也想要有个人一起聊天,有空就常来啊,这段时间,我们一家都会在这住着。”徐母高兴得回应。 而徐父拎着徐小宝这个脏脏花猫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对一脸不服气的徐小宝冷斥道,“下回还敢不敢了?你这臭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第120章 灌酒 “这是怎么了?天扬,你先坐着。”徐母匆忙招呼着赵天扬先入座,她便迎向一脸别扭的父子俩。 上一回徐母还要帮忙在徐父和大儿子之间周旋,这一回她还要负责缓解徐父和小儿子之间的糟糕氛围。三个男人凑在一起,居然也给她搭出了无数个戏台子,要让她解决来解决去的。 徐父抬手拍了拍小儿子的后背,“你跟你娘解释清楚。” 徐小宝则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刻意不理徐父,脸颊的肉鼓了起来,显然是气狠了。 “哎哟哟这是从哪个泥坑里爬出来的小脏猫?小宝是摔着了?疼不疼?”徐母温柔仿佛能滴出水的语调,让人听了都忍不住气散,至少不会对着她生气发火。 徐小宝这才露出扭扭捏捏的模样,垂眸小声回答:“小宝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掉到坑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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