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听罢这才略微安心了几分,只是很快想到了什么,又看着臧亚离开的方向,询问道:“臧亚和他妈,不,母亲,关系是不是很不好?” 如果是好的话,应该也不会一开始来个人辱骂,然后看着臧亚直接动手,接着又是个嬷嬷来拦,最后又是一堆护卫过来了。 最重要的是,臧亚虽然平日里也没有多少情绪,不过在面对他父亲的时候,他还是会偶尔听上两句的,但这次说到他母亲的时候,他的语气里更是连一丝感情也无。 清月听着安云的询问,似乎并不意外的样子,她倒也没有瞒着,只是说法有些委婉,“小公子同夫人是不太亲近。” 安云觉得,那可不是不亲近的问题,怕是还有一些别的事,不然也不会这般奇怪了。 只是,清月是个嘴巴严实的丫鬟,在解答完安云的疑惑之后,她便以还有其他的事需要处理为由,随即很快便离开了。 对着清月,安云又不好强留,即便是好奇,也只能看着清月离开。 目送清月离开,安云又看看院子里战战兢兢,比之原先更加卖力,生怕有任何的纰漏,明显是被刚刚臧亚的行为给吓到了的众人,还是选择了回屋。 等到回到了屋子里,安云想着刚刚臧亚的举动,估算着他和他母亲的关系,盘算着待会儿等臧亚回来,他如果询问起他和他母亲的事,那他会不会生气? 安云估摸了一下,臧亚或许不会生他的气,但是也不会告诉他具体的情况。 就在安云纠结待会儿要不要问的时候,安云眼角余光看到了旁边跟着收拾好了,此时过来他身边服侍的小翠。 安云当时让小翠帮忙的时候,他就承诺过要把小翠要到身边来。后来,在小公子日益比原先更亲近自己之后,他便寻了一个机会,将这事同臧亚说了。 对于这样一个丫鬟,府中也是多得是的,臧亚也不在意。因此,安云说了之后,臧亚便也同意了。 小翠到了安云这里,要做的事情也不多,只用跟着大丫鬟学习一下如何伺候人,额外的便是还给安云继续煎药,事情倒也不多。 安云见她过来,想到她刚刚吓到的事,端起茶壶给她倒了两杯水,叮嘱她道:“刚刚吓到了吧?喝口水压压惊。” 小翠见安云给自己倒水,脸上当即就浮现出了感激的神色,连声道谢之后,她才端着那水杯喝了起来。 几杯茶水下肚,小翠的心情当真也跟着安稳了下来,看着坐在那里似乎是有些发愁的安云,有些奇怪道:“夫郎,怎么了,你是为何事发愁?” 安云倒也没有瞒她,直接道:“我观小公子对他母亲的态度,我觉得他们之间可能有什么问题,只是我现在没有渠道知晓这其中的原因,不由有些发愁。” 安云是觉得,臧亚现在把他当宠物养,除了偶尔的动手动脚,吃吃喝喝从来都不会短了他,甚至比之寻常人家还要话许多,那他该依附的人便是臧亚才是。 那臧亚对于家里人的态度,或许也是他该对那些人的态度,不然若是那日起了冲突,他做错了事、站错了队,怕是臧亚也不会再护着他。 毕竟,臧亚看起来可不是什么能够纵容自己的小宠物叛变,甚至帮着别人对付自己的人。 安云对于臧亚把自己当宠物这点接受度良好,毕竟他现在要什么没什么,随时随地还有生命危险,也要靠臧亚给与的东西继续活着。 再说了,臧亚虽然把他当宠物,却是把他当做娇贵的那挂来饲养的,眼下的生活怕是他上辈子拼死拼活都做不到的,那他还有什么可不满的? 安云这人容易满足,毕竟他上辈子也才活到十八岁,那些年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好好的活着,长大了能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然后有生之年供完自己的一套小房子,有个安稳的家。 听着安云发愁的原因,小翠抿了抿自己沾了水有些湿润的唇瓣,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同安云道:“夫郎若是想知道,那便放奴婢出去一下午,或许奴婢到时候能够探听点消息回来。” 安云听着小翠的话,扭头看向小翠,眼里浮现出几分疑惑来,他没有想到小翠居然有办法,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 安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知晓这个府中的消息,许多都是小翠告知他的,只是他那个事情听来的消息,似乎经过他那么久的验证,不是非常可信的样子。 比如,臧亚是府中的小霸王,全府的人都宠他这事,他现在就保持了怀疑的态度。 小翠对上安云的眼神,她便明白了他在疑惑什么了,直接道:“夫郎放心,我这次去问府里的老人。以前我都是在厨房里,接触不到她们,眼下我到了夫郎身边,这身份也变了一变,没准能问出个大概来。” 安云听到小翠自己有成算,不由放心了几分。接着,他又想到了什么,让小翠等他一会儿,他去了里间。 等到再回来的时候,却是拿了几两银子交到了小翠手里。 小翠看着那银子有些诧异。 安云却是看着她道:“拿着去吧!给些好处,总能好问一些,你也能省点嘴皮子。” 小翠闻言心里一凝,点了点头,随即便出去了。 安云盯着小翠离开的方向,再想想刚刚离开的臧亚,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担心。他总觉得,按照刚刚的情形来看,这尤夫人对自己的儿子,似乎不是那么友好。 * 此时,尤夫人住的凤翔苑里,尤夫人已经看到了被抬回来的血呼啦咋的侄子,听程嬷嬷讲述完了事情的经过。 尤夫人那张依旧犹如二八少女般年轻,平日里高贵得犹如九天玄女般端庄典雅的脸充满了震惊,一双凤眼睁得溜圆。 在听完整个经过之后,尤夫人立马让人将尤明堂待下去治疗,随即抄起手里的茶盏朝着臧亚砸了过去,那张脸上全是愤怒。 只是尤夫人的力气不大,再加上里面蓄满了水,那茶盏在碰到臧亚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力道,直接就滑落了下去,只是里面的茶水泼了臧亚一身,茶叶也挂在他的身上,倒是弄得他有几分狼狈。 茶盏落在铺着地毯的地上,没有摔碎,只是茶水溅开,晕染开了一片。 尤夫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臧亚,特别是在视线触及到臧亚那张融合了她和臧科优点的脸上,她心里的怒气变成了恨意,并且越发的强烈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他是你的表哥,你怎么敢给把他打成那样?!” 尤夫人的声音本来便是那软软糯糯,充满了黏腻的声音,此时却是因为愤怒和恨意变了调。 任凭任何人听着,他都能听出尤夫人语气当中的愤怒。 偏生,臧亚没有半分的表示,只是淡漠的看着面前生气的美人,纵使这个美人是他的母亲。 “他辱骂我,我觉得,他是需要点教训的。母亲,这难道不应该吗?” 在听到臧亚说话的时候,尤夫人就很生气了,在听到臧亚叫她母亲的时候,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整个人的震了一震,随即猛然看向臧亚,声音又冷了几分,“我以前便同你说过,不要叫我母亲,不要唤我母亲,我没有生过你,你不配叫我母亲!” 臧亚看着面前即便是脸上带着几分癫狂,依旧美得惊人的女人,脸上倒是没有浮现出任何的情绪,连带着眼里也无半分受伤的感情,整个人就像是木偶一般。 尤夫人却是看着他这般模样,仿佛任何人的指责都入不了他的心,仿佛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在意,心里便越发的愤怒了,她就是跟那个畜生生了一个小畜生,偏偏她还杀不了这个小畜生。 “好,好,好的很,你果然是你父亲的种。既然你父亲平日里不教你,那我就来教教你。现在,你跪下。你们过来,今日他打了明堂多少下,你们就全部打回去。来人,给我也找个鞭子来。” 跪下是朝着臧亚说的。 让打人那句却是朝着旁边站着的那些,刚刚去找臧亚回来的人说的。 最后那句则是朝着旁边的下人说的。 臧亚听到尤夫人的话,站在那里没有动作。 尤夫人却像是被他的不配合给激怒了,指着他直接道:“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愿意听了?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现在,跪下!” 明明是软软的语调,却是因为其中的愤怒,变得扭曲了几分。 臧亚看着面前的女人,眨动了一下眼睫,随即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地上虽是又地毯铺就,却依旧因为臧亚的动作而发出了一声闷响。 旁边站着的侍卫,看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臧亚,又看看坐在主座上看着他们的尤夫人,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们是臧科留给尤夫人的人,他们只能听尤夫人的,尤夫人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便是要打臧亚,他们也是得遵从的。 尤夫人看着跪下去的臧亚,盯着他那张一直都没有变化的脸,刚刚生出的火气终于消散了几分。 察觉到旁边站着的侍卫一直没有动静,尤夫人又扭头看向了他们的方向,随即冷声道:“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吗?” 领队的人闻声有些为难,不过很快他便下定了决心,往前迈出了一步,来到了尤夫人面前,朝她拱了拱手,随即道:“是,夫人,遵命。” 恰在这个时候,领命去拿鞭子的下人也已经回来了。 尤夫人朝着那鞭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那领队的人拿起鞭子,朝着臧亚说了一句,“小公子,得罪了。” 说完,那鞭子便朝着臧亚的背后挥了过去。 那领队的虽是听从尤夫人的话,却也知道臧科同样很宠这个儿子,于是刚开始也没有下多大的手,甚至控制着力道维持着会疼,但是不至于动骨的阶段。 直到尤夫人看出了门道,朝着领队愤怒道:“我是让你惩罚他的,不是让你同我耍心眼的!你要让他疼,给我下狠手!” 领队这才不敢怠慢,逐渐加重了力道。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臧亚的后背已经被打出了痕迹,一条条血痕顺着单薄的衣服流了下来,最后滴落到地毯上,将原本白色的地毯染红了一片。 可是即便是到了这种地步,臧亚依旧没有求饶,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只是抬头安静的看着尤夫人,眼里平静无波,甚至还带着几分困惑。 尤夫人最讨厌臧亚这样,这让她想起了他的父亲臧科,她每次一想到臧科对她做的事,她心里就格外的厌恶和痛恨。 尤夫人的房间里原本充斥着的花香,逐渐被血腥味代替,可是她却全然不顾,甚至被臧亚的眼神所刺激,想要让那行刑人再加重几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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