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大殿门口,一群穿着喜庆红肚兜,长得滚圆白胖的小娃娃,眉开眼笑地踏入殿门。 进入的那刻,殿内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这些人参精头顶光秃秃的,仅生了一个小树枝,形状各异,有的长叶片,有的结了小果子,有的仅分了叉。 为首领队捋了捋白胡子,重咳了声,让嬉嬉闹闹的人参小辈安静些。 随后他气呼呼拎出一个昏昏欲睡的小胖娃,“睡一路了,快醒醒,该你去送礼了!” 众人这才发现,这人参娃娃,与众不同,头上枝叶竟泛着金光。 “唔?”阿卜皱起白嫩脸蛋,睁开惺忪睡眼,发现周围这么多人都在看他,头上金枝颤了颤。 他委屈的嘟嘴:“不要凶我嘛。” 众人心瞬间化了。 混蛋领队的!不要凶孩子! 领队爷爷冷哼一声,却不吃这套,将宝物塞到他手中,“别忘了老祖的交代,快些行动,送完我们还要赶回去。” 听见老祖两字,阿卜不情不愿伸手,白藕似的两只小臂抱起礼盒,红肚兜下软肉跟着颤了下。 走两步,便气喘吁吁。 他停顿休息,折下金叶,在礼盒上方抖了抖,洒下金光闪闪的细粉,随后将叶片安回头顶树枝,提步继续走。 就在这时候,阿卜嗅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光着的白脚丫一顿。 众人望去,头长金枝的人参娃明显愣了下,朝一处角落望去,圆溜的黑眼睛倏地睁大了。 欢天喜地的奶音响彻大殿。 “爹爹——!” “是爹爹呀!”
第27章 “我沈香这辈子都不可能…… 大殿内响起欢喜的软糯奶音。 阿卜将礼盒往半空一丢,撒起白脚丫,朝在埋头吃东西的少年奔去,“爹爹!是爹爹啊!” 热切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沈流响意识到不对,一脸茫然地抬头。 一个白白胖胖的糯米团子,顶着几片摇曳金叶子,软肉将小肚兜撑得涨鼓鼓,嘿咻嘿咻地跑来,一脸欢喜钻进他怀里。 “真是爹爹呀!” 阿卜两只手抓住沈流响衣襟,将脸埋在清瘦颈窝蹭动,头上金叶飘出细碎光芒,在少年懵逼的脸上扫来扫去。 “卜卜好想你呀。” 沈流响:“……” 殿内众人:“……” 剑宗弟子脸色难看,不约而同朝宁师叔望去,眼里直冒绿光,嘴里苦涩到说不出话。 天涯何处无芳草啊师叔,人家娃娃都三岁了! 其他宗弟子震惊过后,先看宁润辛,又看周玄澜,再看沈流响和窝在他怀里的小人参,脑补出一场惊天动地的狗血大戏。 四面八方的视线涌来,沈流响有种日了狗的感觉,摁住黏在身上乱蹭的人参娃,“你认错了。” 阿卜扭头,凑到他脸庞嗅了嗅,“就是爹爹呀。” 沈流响将小胳肢窝卡住,拎出怀里,放到冰冷地板上,“我不是你爹。” 阿卜睁着圆溜黑眼看他:“就是爹爹。” “不是。” “就是呀。” 沈流响出离愤怒了:“你怎能这样污人清白!” 众人心头齐冒一句:还有个什么清白,大家都亲眼看见了,本以为脚踏两条船是极限,没想到迷雾散去,原来脚下还有第三条! 阿卜一愣,委屈地嘟起嘴。 他小心翼翼打量沈流响脸色,小声又坚持道:“是爹爹呀。” 爹爹为何不认他。 阿卜眨着大眼睛,白嫩十指无措地绞在一起,小脑瓜子想了半晌,泪珠渐渐盛满眼眶。 爹爹一定是不喜欢他了。 呜哇~ 阿卜正要难过的一嗓子嗷出来,背后伸来一只手,将他掳了过去。 头顶金叶子被修长手指捏住,少年眸光冷沉,低声问他:“你娘亲是谁?” 沈流响看向徒弟:“?!” 这话什么意思?没有娘亲!有也跟他没有关系! 阿卜看了周玄澜一会儿,疑惑地皱起小眉头,在他脖颈细嗅了嗅,发出充满困惑的奶音。 “你这怎么有爹爹的味道,你们晚上一起睡觉觉了吗?” “哗——!” 殿内直接炸开了锅。 “果然是对狗男男!宁师叔真是瞎了眼!” “剑宗的,说话怎如此难听,我们清凌俩弟子情投意合,干你们屁事!” “情投意合?那这人参娃叫谁爹呢?我瞧大家都被沈六六骗了。” 周玄澜错愕,看向沈流响。 后者盯着阿卜后脑勺,磨磨牙,伸出了冷酷无情的魔爪。 “童言无忌,”周玄澜唇角不由弯了下,旋即向阿卜解释,“是有抓伤,他帮我上的药。” 众人:抓伤??? 怎么抓出来的? 有个朋友想知道是不是在床上抓出来的。 阿卜拍手笑道:“给大哥哥上药啊,爹爹真好。” “叫叔叔,”周玄澜纠正,又问了遍,“你娘亲是谁?” 阿卜皱起脸蛋,面露纠结之色。 他是被爹爹挖空一座大山,硬生生挖出来的,哪来的娘亲。 不过,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 “香香,娘亲叫香香。” 周玄澜皱起眉头,看向旁侧面露无辜的少年,“香香是谁?” 沈流响:“是六月的飞雪。” 有了宁润辛这个前车之鉴,沈流响真不敢笃定,面前这人参娃娃跟原身没有关系。 若真是人家爹…… 沈流响眼前一黑,心头小人吐了口老血。 “胡言乱语!”人参山领队大喝,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是树上结的果子,哪来人族爹爹!” 沈流响面色一喜,但不及高兴,阿卜见缝钻进他怀里,傲娇地哼唧一声,“我本就不是你们人参山的果子,我是爹爹家的!我不叫阿卜,我叫沈卜卜!” 一阵秋风刮过,卷起沈流响心头几片落叶。 他心道凉了,凉了。 连姓氏都知道,这次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一道身影闪过,大殿上有人终于坐不住了。 宁润辛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沈卜卜脸蛋,然后掏出一个足有拳头大的东海明珠,璀璨光芒几乎要将众人眼睛闪瞎。 “我是宁叔叔,这个送你当弹珠玩。” 剑宗门人瞪大眼,表情宛如吃了屎一般,恨不得对宁润辛耳朵大喝两句:师叔你清醒一点!你清醒一点啊!! “爹爹说不能收别人的东西,”沈卜卜板着小脸,有模有样的说。 众人:教的不错。 沈流响:一听就不是他教的。 宁润辛也不强求,就要收回手,沈卜卜赶忙伸出两只小手,将夜明珠捧住,不容拒绝地抱入怀里。 “爹爹说不能收别人的东西,”他顿了顿,边回忆边补充。 “除非忍不住。” 众人:…… 沈流响心里咯噔了下。 人参领队看不下去了,气呼呼走过来,将沈卜卜拽走,“你爹爹的事后面再说,先照老祖的话把礼物送了。” 沈卜卜不情不愿地摘下头顶金叶子,撅嘴生闷气,“人家本想留给爹爹的,讨厌!” 他将一片金叶交给领队爷爷,“小金粉你自己洒,近日别寻我,我要与爹爹在一起。” 于是晚宴后半段,沈流响身旁一直粘了个糯米团子。 他忍无可忍,将挨挨蹭蹭的沈卜卜拎起,一把丢给周玄澜,“为师想起有重要的事,必须离开,帮我照看他一二。” 周玄澜眉头蹙着,还在思索沈卜卜哪里来的,闻言侧过头,“即将论道,师尊去哪。” 晚宴过后才是今日重头戏,迈入大乘境界的剑真道人,将在五行圆坛上谈经论道,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便是各仙宗宗主,也会在一旁虚心聆听。 沈六六一个小弟子,若不在场,便是太过狂妄自大了。 沈流响只好随众人前往,身后跟着个亦步亦趋的小尾巴。 偌大的圆坛中央,一道虚影盘膝而坐,周身散着淡淡白光,脸庞仿佛蒙了层薄雾,仅依稀可见,该是个模样英俊的男子。 论道从巳时讲至丑时,足足数个时辰才结束了上半场。 坛中虚影散去,四周开始响起私语,不少弟子面色凝重,听后生出了诸多感悟,彼此交流心得。 各宗各派弟子坐于一起,清凌位置极佳,是各门弟子中离剑真道人最近的。 凌金烨拧眉思索,片刻朝旁侧的人道:“玄澜你说……” “嘘——” 凌金烨一愣,这才注意到,坐在周玄澜右边的沈六六,脑袋歪斜着,搭在周玄澜肩膀上,睫羽低垂,随匀称吐息泛起点点轻颤。 沈六六膝盖上,也搭了个小脑袋,两片金叶子软绵绵垂着,微嘟起嘴,半张着打小呼噜。 凌金烨不可思议,比了个口型:“都睡着啦?” 在大乘境修士论道的时候睡着,这一大一小简直神了。 周玄澜点头,示意他保持安静,但周围却喧哗起来,嗡嗡嗡的交谈声愈演愈烈。 垂在衣间的白皙长指轻动了下。 沈流响不自觉皱起眉,快被周围声音吵醒了,周玄澜见状,修长手指朝他一只耳朵伸去。 沈流响耳朵浸在夜风中,尤为冰凉,冷不丁有温热气息覆盖来,他脸庞微侧,在散着热气的掌心蹭了蹭。 白皙软绵的耳垂,无意间触上周玄澜拇指,察觉到暖意,便带着夜间丝丝冰凉气息,不自觉摩挲起来。 似乎舒服极了。 以致露出了乖巧到勾人的姿态。 周玄澜指尖微紧,眼神暗了暗。 正这时,剑宗门人聚集处传来惊喜喊叫,“赵师兄!” 众人闻声望去。 一个背负黑色长剑,身形挺拔的少年,朝蓝萧生行了一礼,淡声道:“师尊,弟子历练归来。” 蓝萧生颔首:“正巧,你师祖在此论道,稍后与为师一起聆听。” 赵霖目光又淡淡的落在一旁:“师兄。” 叶冰燃微微点头,并不多言。 周遭剑宗弟子见惯不惯,若从表面看,定会觉得蓝宗主两个徒弟关系不好,但事实上两人亲如兄弟。 赵霖小叶冰燃几岁,拜师后,蓝宗主诸事繁多,甚少有时间教导,重担便落在身为师兄的叶冰燃身上。 对赵霖而言,叶冰燃为兄为师,心底自是十分敬重。 别的不说,剑宗人人得而诛之的沈仙君,三番四次来叨扰师兄,其他人碍于仙君身份不敢阻拦,都是赵霖现身驱赶离宗。 不过两人一个冷,一个淡,所以见面连话都不会多说几句。 “师叔出关了,”赵霖目光瞥向宁润辛,寒暄道,“好久不见,师叔,” 但宁师叔并不理他,或是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与他讲话,目光一直落在清凌门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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