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浮生沉默许久,紧紧抓住方钟卿的手,脸上挂着有些苦涩,又无奈,又高兴的笑。 “你赢了,方钟卿。” 方钟卿累极了,靠着玉浮生的肩,隐约听到这句话,不明白自己赢了什么,眼皮沉重垂下,倦意袭来,不受控制地入睡了。 玉浮生手握青色系带,将人打横抱起,踱步离开。 玉浮生打定注意,在飞升之前,他会掩盖心思,不破方钟卿道心。 剑宗如今已成为他想象中的样子,他不想再废心思在上面,于是在蓝炎境收了一名弟子,蓝萧生,天资不错,品性也是极好,玉浮生将其培养成一名优秀的宗主后,便甚少出现在人前。 他身影常常出现在长渊峰,与方钟卿一起修行,甚至带他外出。 不久后,方钟卿也收了一个徒弟,说两人有缘,这凌夜年龄虽小,但行事稳重,天赋异禀,一瞧就是非池中之物,玉浮生知道方钟卿收徒,其实是因为无聊,他已经濒临飞升境,再努力修行,很快就会到了渡劫时候。 而方钟卿答应过他,会等他一起飞升,于是刻意不去修炼,开始收徒弟打发时间。 玉浮生修行速度并不慢,但比起天生适合修行,心无杂念的方钟卿,还是略逊一筹。 玉浮生只有将更多的时间放在修行上,甚少在方钟卿面前晃悠,没想到,给了一个小家伙可乘之机。 方钟卿又收了个徒弟,长得粉妆玉琢,尤其喜欢粘着他,时不时鼓起雪白腮帮,扬起稚嫩嗓音:“师尊。” 最爱抱着方钟卿的腿撒娇。 玉浮生看出来方钟卿很疼爱这个小弟子,脸上时常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笑,总是惯着。 玉浮生看这小徒弟很不顺眼,而最无法忍受的是,这小徒弟经常晚上抱着枕头,敲方钟卿的门:“我想和师尊睡。” 就这般,玉浮生逐渐没了和方钟卿同床共枕的机会,可他生气不了,因为这时候,方钟卿会主动吻他,似乎将亲他当成一种安抚方式。 而今夜,玉浮生突破至大乘后期,忍不住来寻方钟卿,但刚到不久,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敲门的地方低矮,是个小孩。 “师尊,我来睡觉了。” 方钟卿眉梢微挑,然后对玉浮生道:“你走吧。” 玉浮生脸一黑,不肯走,方钟卿在他唇间吻了吻,但玉浮生仍旧不乐意,拉着方钟卿不松手,脸上带着怒气。 方钟卿无奈,最后出门哄了哄小弟子,让他回房了,玉浮生这才作罢。 方钟卿待小徒弟很是上心,时常用星卜术占卜,窥探天机,给小徒弟争夺天地灵宝。 玉浮生很是吃味,好在问方钟卿如此疼爱小徒弟,来日飞升时,会不会舍不得。 方钟卿的回答让他即高兴,又心凉。 “飞升前要斩断因果,会想念,但不会因此留下。” 众人修行的尽头都是飞升,以免终究化作黄土,玉浮生看出方钟卿求道之心的坚定,没有谁能动摇半分。他只有心底默叹,好在方钟卿愿意等他,玉浮生心道,待两人飞升之后,没了顾虑,再找机会挑明心意。 但没料到,一切并未如他所愿。
第133章 番外方鐘卿X玉浮生 雨声淅淅沥沥,充斥在剑宗各处。 一座光线昏暗的洞府内,男子盘膝而坐,长发披散,周身环绕淡淡黑雾,在外界杂乱雨声干扰下,额头不断沁出冷汗。 洞内灵气一凝,玉浮生睁开眼,眸中血色一闪而过。 他从梦魇中清醒,轻扶额头,指尖沾上冷汗,两侧鬓发从脸颊划过,遮住晦暗不明的眼神。 修为越高,他的心魔越强大,继续下去莫说渡劫飞升,走火入魔都是迟早的事。 玉浮生眼帘低垂,思忖间,不知不觉听了半个时辰的雨,雨声渐消之际,正打算继续修行,突然间,若有所感地探出神识。 作者有话要说: 洞府外,一道白衣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树下,立在朦胧雨幕里,披散着青丝,眉间点缀一抹鲜红朱砂,气质清冷出尘。 玉浮生微睁大眼,下意识按了按手背。 疼。 不是臆想出的人。 一向只有他去寻方钟卿,这还是头一次方钟卿主动来寻他。 玉浮生萦绕在眉宇的阴郁散去,唇角微勾,起身出门接人,但很快,他动作一顿,脸色渐渐沉下。 方钟卿盯着他的洞府,没有进入之意,眉头微蹙,脸上露出困惑表情。 玉浮生十三岁与方钟卿相识,到如今深交数十年,对其一举一动熟悉至极,何况,方钟卿这人从不会掩饰情绪,几乎刹那间,玉浮生透过他的神态,猜到了他来此目的。 不知何种缘由,方钟卿发现他的心意了。 玉浮生猜的不错,方钟卿深夜到访,确实是知晓了一件事。 他那小徒弟历练回宗,带回五花八门的话本画册给他闲时解闷,方钟卿看了几本,比起话本更喜欢看记录山水的画册,于是,专挑画册瞧。 今夜,他拿起的画册中,两个人脱衣服缠在一起。 方钟卿看不懂,便去问了小徒弟。 然后瞧见小徒弟“啪”的一下合上画册,平日连说谎都能脸不红心不跳,此时却涨红脸,嘀咕了句店铺老板乱塞东西不靠谱,旋即解释这种东西师尊不看也罢! 方钟卿问为何。 年方十五的沈流响面红耳赤,磕磕绊绊地说双修。 双修也是种修习之法,方钟卿自然知晓,不过未起心思所以不曾深究,但他瞧方才画中两人,双修前,唇贴在了一起。 方钟卿想起与玉浮生这般过,略一思忖,往日忽略的东西涌入脑海,他意识到些许不对。 “他们为何如此。”方钟卿将画册翻开,一指亲吻的两人。 “师尊!别再打开了!”沈流响边抢回画册,边解释道,“他们当然是喜欢,喜欢才能这样!” 方钟卿神情一变,愣了半晌:“因为喜欢……玉浮生知晓吗?” 沈流响忙着销毁画册,防止师兄回来知晓他让师尊看了这些东西,随口答道:“我都知晓,剑真道人自然也是。” 方钟卿皱眉:“为何笃定,或许他像我一样,不知情。” “师兄说师尊与众不同,除了修行之事,其余杂事知道的越少越好,”沈流响想了想,“剑真道人无需如此,这些常识必然知晓。” 方钟卿心顿时乱了,回房踌躇许久。 按小徒弟所言,玉浮生便是心仪他了,方钟卿思来想去,披着夜色来到剑宗,打算对玉浮生用星卜术。 只是他心中仍有犹豫,迟迟未进洞府。 玉浮生未曾刻意隐藏,也未有意挑破,毕竟以方钟卿对这些事的迟钝,即使永远察觉不了他也不意外。 他设想过有朝一日方钟卿发现,到时自己会如何应对,大概会丢掉一贯的冷静自持,大概会极力否认以免两人形同陌路,但此刻真正来临,玉浮生发现,自己比想象中镇定的多。 他不急不慌,甚至颇有闲情地斟茶。 外界细雨绵绵,洞府内飘荡着淡淡茶香,玉浮生盯着从杯中散出的热气,指尖在桌面敲动,神识笼罩着树下的身影,静静等待对方抉择。 像等待宣判一般。 但直到破晓之际,那人仍踌躇在原地。 玉浮生指腹顺冰冷的杯沿划过,一片寂静中,忽地笑出声。 方钟卿行事一向果断,还未见过他这般,明明心中有了抉择,却还在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往前迈一步,以致于淋了好半天雨。 玉浮生轻摇了摇头,拎起一件墨色裘衣,消失在原地。 四周灵气泛起轻动,方钟卿尚未反应过来,一件裘衣披在了身上。 他微抬起头,长睫悬着细碎雨珠,盯着突然出现的修长身影,沉默一瞬,道:“我想对你用星卜术。” 玉浮生知道此术,他收蓝萧生为徒时,方钟卿将星卜术传授给其作为礼物,相传能借夜间星辰之力,知过去窥未来。 “天快亮了。” 方钟卿道:“无妨。” 玉浮生修为已是极高,想窥其命数,难如登天,若不征得同意,即使是他也没把握施术,所以才来获得准许,让玉浮生不要干扰。 “你要测我什么,”玉浮生视线落在他身上,“情缘么。” 方钟卿表情一僵:“不、不是。” 他从未撒过谎,第一次如此,还是在玉浮生紧盯的视线下,说完后,耳梢便浮起一抹红意,脸颊发烫,干巴巴重复了遍不是。 他平日见小徒弟扯谎,总是天衣无缝,看起来容易至极,轮到自己不知为何这般难。 方钟卿沮丧地叹口气,正打算坦白,听见身前的人道:“用吧。” 玉浮生心情复杂,没想到方钟卿会试着骗他,这人曾说过,内心坦荡就无需说谎,如今竟开始骗他了。 方钟卿得了允许,席地而坐,玉白的手一挥,数块黑石浮现在空中。 他正打算施法,玉浮生蹲身,扣住他白皙手腕,盯着一双澄澈眼眸:“你应该知晓,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拒绝,所以,不必对我说谎。” 方钟卿愣了愣,点头道:“好。” 四周寂静下来,方钟卿专心致志拨弄黑石。 玉浮生立在旁侧,下了一夜的雨停下,透着凉意的晨风吹过,两人头上树枝发出簌簌声响。 “滴答——” 枝叶间雨水滑落,一滴滴顺着叶尖,好巧不巧落在方钟卿发顶,润湿了青丝。 玉浮生仰头望了眼,抬起手。 剑宗弟子一向勤勉,不及辰时,练剑身影已随处可见,其中一个少年脚步匆匆。 宁润辛面带喜色赶向玉浮生住处,他刚突破,迫不及待来告知师尊,临近洞府之际,却意外看到树下两道身影。 其中盘膝而坐的白衣男子,披着眼熟的裘衣,此人他未曾见过,但遥遥一望,惊为天人。 宁润辛下意识停住脚步,思忖此人是谁,打量间,看到立在旁侧的师尊,缓缓伸出手,悬在白衣男子头顶。 宁润辛疑惑间,眸光捕捉到一滴水珠,从树叶滑下,被拦截在玉浮生摊开的掌心上。 宁润辛一顿,微睁大了眼,视线倏地移到玉浮生脸上。 师尊这是…… 半盏茶的时候,方钟卿收了黑石,微蹙着眉。 玉浮生收回手,拿丝帕擦拭着手中水渍,不出所料,方钟卿什么都没看出来:“你心境乱了,即使推算有结果,也不准。” 方钟卿讶然:“乱了吗?” 玉浮生:“乱了。”不然不会面对他,不敢直视目光。 方钟卿心下微沉,他自幼心境之稳远超同辈,师祖师尊无不称赞,所以修道之路格外顺利,这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心境乱了。 星卜术用不了,他从玉浮生身上便什么也看不出,除了直截了当询问,没有别的法子:“我今日知晓,只有喜欢的人才能亲,这事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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