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来年的今天,就是这个楼台的忌日!” “唉,生活终于对小楼台下手了。” “楼台承受了它这个材质不该有的重量啊。” “小小楼台,大大压力。” …… 众人唏嘘感叹,都认为楼台撑不了一时半刻,就要化为灰烬,开始集体吊唁。 直到一个稚嫩的孩童声响起:“我以后也要像沈仙君一样,仅是元婴境修为,却能在帝、宗、尊面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可真厉害呀!” 众修士闻言,齐齐吸口凉气,望向右边楼台上的红衣身影:“沈仙君确实是——吾辈楷模!” 此时,‘吾辈楷模’在数道眸光盯视中,微低下头,艰难地眨眨眼,唇角紧紧抿着。 沈流响有些懵,不知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握着橘子。 目光所至,橘子好似……在打颤儿?!
第122章 楼台内 楼台寂静,衬得空中微风都透着喧嚣气息。 橘子滚圆的身形不住发颤,沈流响指尖收紧,想阻止,却发现抖得更厉害了。 别、别抖了。 小场面,他沈流响什么没见过。 沈流响鼓了鼓腮帮,一抬头,环顾围坐一桌的其他人,勾唇挤出点儿笑,又立马恹恹地把头垂下去。 干嘛都看着他,像审犯人一样。 沈流响心头打鼓,怎么一下都来了,且关系都不好。 周玄澜和凌夜早就水火不容,凌夜和徐星辰为抢他尸首打过一架,徐星辰和周玄澜一直不对付,周玄澜和叶冰燃不久前才动手了,除了南曜权,仿佛置身事外。 沈流响不由心惊肉跳,心想不会要打起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吧。 那他帮谁? 沈流响吸口凉气,手中橘子都快捏扁了。 此时开口与谁说话都不合适,容易打破眼前的平衡,平衡一破,说不定下瞬进入混战了,没有把握控制局面前,沈流响不敢铤而走险。 踌躇片刻,沈流响决定用传音术,如此其他人察觉不到,不会不自在,还能挨个叙叙旧,说说话。 沈流响先偷偷给凌夜传音,恢复记忆后,他忆起了少年时期,与师尊师兄在清凌宗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还是十六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凌夜,传音道:“师兄这些年可好,今日怎么来这了。” 凌夜就坐在沈流响左侧,闻声神情微变。 他侧过头,盯了沈流响几许,勾唇轻笑,楼台响起他的声音:“以为你身陨了,不太好,今日来此自然是来看你。” 沈流响:“?!” 在场其他人听凌夜出声皆是一愣,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随后又望向沈流响,刹那明白发生了什么。 周玄澜眼帘低垂,意味不明道:“师尊传音了。” 沈流响指甲在橘子皮上扣了扣,硬着头皮认了,朝旁侧点点头:“传了。” 话落,他听到周玄澜的传音:“师尊从来没给我传过。” 沈流响抿唇,不就是传个音么,立马要给周玄澜传个去,这时,脑海传来另一个声音,“你是不是给他们都传了,就没给我传?是我坐的太远吗?沈流响,你看着我眼睛说话!” 沈流响:“……” 他看向徐星辰,正打算说话,手中橘子被拿走了。 凌夜修长的手指剥起橘子皮:“看你拿了许久,是不是想吃,师兄帮你剥。” 沈流响一愣,想起小时候想吃果子,够不着,也爬不上树,每次都眼巴巴站在树下等,等凌夜给他摘。 沈流响心里微暖:“谢谢师兄。” “别对我道谢,不然你得欠我多少声。”凌夜唇角噙笑,“毕竟你小时候吃鱼,都要我帮你挑刺。” 沈流响碰了下鼻尖,悻悻道:“那不是更相信师兄挑刺技术么,我自己挑的不敢大口吃,不放心。” 凌夜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他:“还记得么,我有生第一次受罚,就是为了给你挑鱼刺,修习迟到被长老罚站了两个时辰。” 沈流响当然记得,凌夜从入宗就是所有弟子的标杆,上被宗主长老给予厚望,下受师弟师妹敬仰崇拜,冷不丁被罚了,前往围观者多不甚数,都觉得稀奇。 于是凌夜在万众瞩目中,一动不动罚站了两时辰。 沈流响当时虽年幼,也知道惹事了,赶在凌夜回峰前,迈着小步子到执法长老那,借了个比他胳膊还宽的戒尺,待凌夜回来后,在他面前双手举起戒尺,积极认错。 不过凌夜没罚,反而朝他轻笑了下:“我自己选的,师弟何错之有。” 思及此,沈流响喉间微哽,点点头,伸手接过剥好的橘子,师兄从来不怪罪他,从来……对他最好了。 一旁,周玄澜微眯起眼。 这是沈流响少年时在清凌宗的回忆,只有凌夜知晓,他和其他几人一样,只有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插不进话。 周玄澜眉峰压低,在沈流响掰开橘子,打算尝一瓣的时候,终于找到机会,伸手握住他手腕:“师尊吃橘不习惯剥皮,何必勉强,” 他本欲将沈流响手中橘瓣拿走,但被沈流响眯眼看着,只好放弃,转而似笑非笑地对凌夜道:“仙尊虽是好意,但用错了方式,难不成还沉浸在过去,师尊多年前,吃橘子就不剥皮了。” 凌夜望向沈流响:“我记得你没有这习惯。” 沈流响吃了两瓣剥好的橘,确实不习惯,仿佛在吃其他东西般,他抿抿唇,边吃边道:“小时候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 凌夜微拧起眉,这事他确实不知道。 而周玄澜眉宇忽地舒展,薄唇勾出一抹颇为得意的笑:“师尊忘了,这事跟我有关。” 沈流响睁大眼:“?” “在东荒,师尊受伤没法动弹,弟子当时寻橘子喂给师尊,没剥皮,”周玄澜缓声,看着沈流响一字一顿道,“师尊如今虽然忘了,但吃橘子仍不剥皮,这举动是潜意识的在思念我。” 沈流响:“??” 橘子连皮吃,竟是潜意识想周玄澜? 沈流响面露狐疑,去东荒前,确实没有这个习惯,但听周玄澜所言,总觉得哪不对劲:“你喂我吃,为何不把橘皮剥了?” 周玄澜垂眸饮茶:“因为弟子当时过于年幼,不会。” 沈流响眯起眼,半信半疑。 楼台底下,无人敢探出神识看上面动静,仅用肉眼观之,依稀间,仿佛感受到台上莫大的压力,场中有些安静,只有司仪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急切,忙不迭地完成流程。 素白澈借童溪之力,将楼台动静看得一清二楚,没发现有何不妥,童溪却在他脑海中暴跳如雷,“周玄澜和凌夜在为旁人争风吃醋,这不对,本来该为你才对!” 素白澈:“哪看出争风吃醋了,我瞧着挺正常,不过,两人确实不太对付的样子。” 童溪气得声音发抖,后知后觉道:“咱们任务被抢了!” 素白澈心想,那不正好。 楼台上,剥橘之事刚过,一直静坐的叶冰燃望向沈流响,开了口:“抱歉,我不久前才从师尊那得知,当年我拒绝你的礼物后,你全部交给师尊,让他转给我。” 沈流响愣了下,道:“没事。” 叶冰燃颔首:“听师尊说,里面有许多你给我的信件,可惜我未能看到,不知里面都写了什么。” “没什么,都是些琐碎之事,” 沈流响咳了声,心底泛起嘀咕,觉得叶冰燃有些不太对劲,这种一言难尽的陈年旧事,此时提起,尤其当周玄澜的面,怎么瞧都是……来者不善。 他瞥了眼周玄澜,看其面色平静,顿松口气,觉得自己多虑了。 周玄澜早就知道这些情书,想必不在意了,无需担…… 咔—— 茶杯碎裂,发出清脆声响。 周玄澜掏出锦帕,不紧不慢地擦手中水渍,语气淡漠:“我有幸看到,师尊所写的确实是些琐碎无聊之事,剑尊何必念念不忘。” 沈流响心头咯噔了下,又听叶冰燃道:“听师尊所言,流响隔三差五便给我写一封,十年之久,早已堆积如山,既然妖帝见过,不如告知信件现在何处,该物归原主了。” 沈流响:“?” 流、流响……怎么突然叫得这般亲昵?! 那十年虽不是他本意,但在旁人眼中就是他死缠烂打追了叶冰燃十年,本就说不清道不明,叶冰燃旧事重提,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 “信件被我毁了,看来剑尊没这眼福,”周玄澜冷笑,“当日弃之如敝屐,错过就是错过。” 叶冰燃脸色一白,攥紧手指,浑身散出冰寒之气,似乎动了怒。 另边,素白澈头突然作疼,童溪大吼大叫:“不对!不可!叶冰燃怎么能为了旁人做出不理智的事!他明明只能为你咄咄逼人,毫不退让!只能为你锋芒毕露,不惜与人争抢!为何变成沈流响了?!” “不对,沈流响抢了你的东西,他抢了我们的任务,他是个人见人厌的反派才对!” “你快去杀了他!他凭什么让这三人争风吃醋?快去杀了他!杀了他,任务可能就拯救回来了!” 素白澈额角青筋暴突,本想大骂童溪用点脑子,那群人坐在那,他拿头去杀吗? 但素白澈转念一想,心中微动。 他之前便思索,童溪一直不敢出手,是不是出手会暴露弱点,有致命危险,眼下瞧童溪杀气腾腾,不如火上浇油,看能不能逼童溪出手。 素白澈道:“你说的不错,沈流响定是用了什么阴险手段,取代了我,不然坐在上面的就是我,那样,我们任务也有个再完美不过的结局!可惜……” “眼下,若没有沈流响存在尚好,还有机会,但他先一步如此,我们再无可能完成任务了,看来你不仅要没有奖励,还要被惩罚永远留在这片大陆,像囚犯一样。” 童溪立即失声道:“不!不!我不要做囚犯!一定还有转机,一定有!” 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楼台上,试图寻到一丝机会,但所见所闻,却是更令人绝望。 “你怎么也来了,”凌夜对南曜权道,“何时与我师弟这般熟络。” 南曜权笑了笑:“我照顾了他十六年,将他养的白白胖胖,哪能不熟。” 提起那十六年,几人顿时都有话说。 凌夜道:“逢年过节我去看望师弟,你早说,我便去魔宫了。” 徐星辰也道:“义兄不厚道,旁人不告知也就罢了,连我都瞒着,你早说,我也不用深更半夜偷偷去祭奠兄长了。” “我扫墓时,经常大清早看到燃尽的香蜡纸钱,原来是帝君烧的,”叶冰燃一顿,语气微凉,“我还以为是妖帝,看来误会了,妖帝日理万机,哪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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