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谈受宠若惊:“真的可以么。” 沈流响点头。 夜间,周玄澜结束修行,回了朝云峰,看见沈流响房间漆黑一片,没有灯火。 他皱了皱眉,想起白日凌金烨所说:“我今儿瞧见沈仙君和大千宗主在无妄谷剥莲子,俩人看起来很熟络,他们以前认识吗?” 这问题,他答不了。 细细想来,他和师尊的交集并不多,不过,没了人扰他修行,总归极好。 过了两三日,周玄澜在觉春河畔修习。 夕阳洒在白色碎石上,耀耀生辉,凌金烨在一旁,揉着胳膊抱怨:“师尊天天让我给他摘桃花,累得我腰酸背痛,玄澜,还是你师尊好呀,他都没让你干这些杂事。” 周玄澜微垂眼帘,将剑随手插在碎石中。 不置一词。 师尊近日早出晚归,朝云峰看不见人影,偶尔在宗内某处撞见,身旁总跟着一个大千宗主。 看见他,甚是冷淡,连话都不曾说上一句。 周玄澜心头有些不是滋味,阖上眼,抛开杂七杂八的念头,埋头苦修。 月光黯淡,夜色如墨。 周玄澜特意比平日推迟了些回朝云峰,不曾想,沈流响房间仍没有丝毫光亮。 他凝望半晌,唇角流露出一抹自嘲。 护魂衣,修习法术,圣明果…… 利用完就丢,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师尊。 周玄澜敛去眼底冷意,转身回房,门扉打开的刹那,他眸光一凝。 朝云峰房间诸多,但房内陈设都极为简单,只有基本的床榻桌椅,周玄澜入住后,也未曾往添置物件,所以房间虽极为宽敞,却甚是简陋。 但此时,室内焕然一新。 靠窗的地方多了一长案,墙边凭空出现个百宝阁,转角处还有个金色小香炉吐着淡淡幽香。 周玄澜踏入内室,视线中,金线绣制的纱幔在昏暗光线下,隐隐闪着细碎金光。 “铛铛铛,”沈流响拨开纱幔,冒出脑袋,细白如玉的手捧着一根燃火蜡烛,“生辰到了!” 四月末,周玄澜生辰。 倒不是沈流响记得清楚,实在是见识到周粉强大的贺生能力,忘不了,书评贴吧论坛所有黑粉在当日都被杀了个遍,屠得片甲不留。 这几日,沈流响惦记着此事,叫上冥谈跟他三番四次去周边城镇,挑礼物。 迟迟选不上称心的。 偶然间,想起原作中开过的一段小车——床幔轻晃,金丝绣成的花朵盛放在细瘦手腕上,那纤长白皙的手指攥紧了纱幔,颤抖不已,在情欲达到顶端的某刻,用力到发白的指尖倏然收紧,将金色纱幔拽了下来…… 这让沈流响想起来,书中虽未细写,但周玄澜似乎对亮晶晶的东西情有独钟。 后期偌大的寝殿,宛如一个大宝库,金块灵石到处堆砌,四处闪着璀璨光芒。 金屋藏娇,绝非虚言。 沈流响没灵石送,思来想去,买了一箩筐镶金物件放在周玄澜屋里,权当礼物了。 “来吹烛。”他道。 蜡油快流到掌心了。 周玄澜俯身凑近,视线落在师尊脸庞上,借着烛光,看清了那双精致的眉眼,在光晕映衬下美得不可方物。 “多谢师尊。”他眼帘微垂,说完轻轻吹灭了烛火。 生辰?周玄澜没有。 不知来处,当无生辰。 但既然师尊以为今日是,从今往后便是了。 沈流响回到房间,无奈地摇头。 徒弟太乖了,叫吹蜡烛就吹,明明都不知为何要如此。 本打算趁周玄澜还未长大,提早把属于他的机缘给抢了,免得未来和素白澈联手弄他,但面对一个这样的乖徒弟,根本无法下手。 “臣妾做不到啊!” 沈流响一声怒吼,生无可恋地栽倒在床上。 上次剥的莲子都当甜豆吃了,沈流响又去了趟无妄谷,没想到途中撞见素白澈。 他一袭雪衣,抱了张古琴,才给敖月弹完琴回来,见到沈流响,表情有微微错愕,旋即露出一抹轻笑,“仙君来无妄谷作甚。” 沈流响扬手,轻晃包在荷叶中的莲子:“喝莲子羹么,到时候给你端一碗来,我想你会喜欢它的味道。” 听说白莲和莲子羹最配了。 素白澈婉拒,微微颔首,与他擦肩而过。 离开了视线,素白澈沉下脸,指尖掐紧琴尾,冷声道:“你是说,圣明果在他身上?” 童溪:“我感受到灵果气息了。” 素白澈眼底一片阴霾。 心心念念的灵果被盗走,凌夜却不加追查,如今看来,分明是在包庇沈流响。 “你不是说凌夜更偏心我嘛,就是这么个偏心法?!” 童溪语气微沉:“沈流响突破到化神境,对宗门是一大助力,在凌夜心里的地位自然会上升。” 素白澈怒从心来:“我要你有何用?只知道让我对狗弹琴,我他妈连指尖都弹破了!” 他离化神境半步之遥,本想靠圣明果突破,谁知就这般落到沈流响手中,怎能不忿。 “这些不是无用之功,你没发现敖月今日一直盯着你的手指么。” “谁要注意狗眼睛看哪。” 童溪不卖关子了:“弟子大比当日,敖月会逃出来,伺机袭击凌夜,你要对凌夜以命相救。” 素白澈脸色漠然:“不可能,我惜命。” 天狗全力一击,能直接把他打入黄泉,谁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童溪耐着性子解释:“敖月看见你冲来,会收手,落在你身上的力道定然不足三成。” 素白澈冷笑一声:“他若是不收手呢。” 童溪洋洋得意的说:“定会收手,他心里已经爱慕你了。” 素白澈脸上露出难以言状的表情。 对他而言,这么多男人喜欢,实在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铮”的一声,琴弦断裂。 古琴被摔在地上,素白澈提脚,泄愤似地狠踹了两下,清美可人的脸蛋儿在此刻尤为狰狞。 操了! 凭什么别人穿是龙傲天,他就得当圣母白莲?!
第12章 清凌宗长老历来住于副峰,便于管理一峰的弟子。 素白澈在幻南峰,峰内弟子都极为爱护他,担心打扰长老清幽,寻常甚少去叨扰。 但此刻,他住处周围堆满了人。 “别挤呀,让我看看,沈仙君来啦。” “糟了,他定想欺负素真人,上次来将房内的东西尽数砸坏,可恶至极。” “快去禀报宗主,仙君又要恃强凌弱了。” “等等,你们看仙君手里端着什么,闻着奇怪,有股焦味。” “莫非是毒液?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想给素真人喂破容丹,令人发指的行径,这次我们必须保护素真人!” “对,保护素真人!” “你先上。” “还是你先上吧。” 素白澈立在门口,青丝散在肩上,月色照在他脸颊,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残留着晶莹水珠,他刚洗漱完,准备歇息,就被不速之客硬生生逼了出来。 他压下火气,脸上露出轻柔迷人的笑容:“仙君深夜来访,有何要事?” “我来送莲子羹,”沈流响将玉碗递去。 素白澈暗暗磨牙。 白日都说了不喝,这人故意的么。 他强忍赶人的冲动,温声细语道:“仙君莫不是忘了,我说过不、喝。” 沈流响环顾了圈,弟子们各个怒目而视,仿佛他在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一样。 “……” 他真是来送莲子羹的,只不过,顺道试探素白澈罢了。 “可本君都送来了,” 沈流响往前踏了步,将碗递到素白澈面前,勾了勾唇,带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素长老还是喝了吧。” “长老万万不可喝!” “定有毒。” “众目睽睽下,沈流响好大胆子。” 周围弟子群情鼎沸,但叫嚷半晌,没人敢上前一步。 素白澈垂眸,遮下眼底冷意:“有毒吗?” 童溪:“不知。” 素白澈:“我且砸了它。” 他冰凉的手指将碗端来,随后佯装一抖,倏然松开。 玉碗坠下,素白澈微扬嘴角。 不料下一瞬,“小心。” 沈流响眼疾手快,稳稳地接住了,抬头面上心有余悸。 他熬了半个时辰呢。 想砸?做梦。 “是本君疏忽了,”沈流响满脸自责,旋即盛起一勺莲子羹,“素真人体弱,本君亲自来喂你吧。” 黑乎乎,散着焦味的粘稠液体递了素白澈嘴边。 “长老迟迟不张嘴,是瞧不上本君做的东西么。” 素白澈攥紧手,指尖嵌入掌心,张开嘴,将闻着令人作呕的咽了下去。 “好吃吗?”沈流响凤眸微眯起来。 素白澈嘴角只僵硬了一瞬,便露出粲然笑容:“仙君手艺,无人能及。” 说得想真的一样。 沈流响回到朝云峰,尝了口,转身就吐到地上。 头一次做,难吃到无以言状。 但素白澈吃完了,全程表现的无懈可击,像发自真心觉得好吃,此人要不失去了味觉,要不就是演技超群,若是后者…… 沈流响心头更警惕了几分。 小说中,素白澈是善良柔弱的化身,无论谁伤害他,他都不加报复,反而含泪劝护花使者们不要为了自己伤人,可以说圣母到极致。 白莲花,是读者给他安得名头。 沈流响借莲子羹试探,想知道素白澈真的性情如此,还是全程演戏。 没想到,遇见高手了。 一举一动,看不出来真假。 沈流响抓起两颗莲子,抛入嘴里,倒也无妨,来日方长,总能露出破绽。 “唔。” 素白澈扶着门扉,俯身将之前吃的东西吐了出来,他低垂着头,眼中血丝红到瘆人。 * “尝尝这秋露白,我清理酒窖时发现了一坛,这么久的年头,绝对好喝到神魂颠倒。” 凌华倒了杯酒,放在沈流响面前。 沈流响在朝云峰待得百无聊赖,听说华天峰桃花盛放得艳丽,便来赏花。谁知凌华见着他,二话不说拉他品酒。 “我不善饮酒。” 沈流响嗅着醇香气息,面露挣扎,他想喝,但喝酒容易醉,醉了就断片,据说特别疯,属于酒品极差的那种。 凌华纳闷,端起酒壶饮了口,“修真之人,何谈善不善饮酒,你用灵力把酒意消去不就行了。” 沈流响微微睁大眼,当即不再犹豫,端起酒杯,一口饮下,清冽醇香的气息直冲心田,“好酒!” “嘿,好喝吧,”凌华端起酒坛,又给他倒了杯,边倒边说,“你呀,怎又去招惹素真人了,不是不爱慕叶冰燃了嘛,还针对人家做什么,难不成余情未了,心中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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