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泽上上下下忙成了一锅粥,他刷门禁进去后,大家已经眼熟这是陆少爷,匆匆打声招呼后各自去忙了。 陆成衍在董事长办公室坐了快三个小时,才见上苏董事长一面。 “爸。”他喊。 “阿衍来了啊。”苏天泽说。 还好,陆成衍舒了一口气,苏天泽对他还算客气,这样看来他和苏冽青还没有崩,还有希望。 “那个,冽青......”陆成衍说。 “冽青,他之前给我打电话来着,说爷爷让他去......怎么了,你找他有事?”苏天泽问。 陆成衍一愣,到口边的“苏冽青去哪了?”改成了“他的手机打不通了”。 “爸,您知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正想跟你说呢,我也打不通,不过我有爷爷家的座机号,去办公室,我拨给你。” 爷爷家的座机号......什么年代了还用座机。 “苏冽青回爷爷家了?”陆成衍问。 “怎么,你忘了?他之前还跟你商量呢,今年去哪过年,我让他回老家陪爷爷,他说你不跟他去。”苏天泽说。 陆成衍:“......” “......是有这回事,我给忙忘了。”陆成衍说。 苏天泽用寰泽董事长办公室的专用电话拨出去,陆成衍把听筒放在耳边,电话那边嘟嘟响了两声。 他突然有种没来由的紧张,好像从来没和苏冽青说过话,心脏在胸腔里怦怦跳着,宛若擂鼓,就快要冲出来,耳膜也在突突跳着。 这个他想念了一个多月的声音。 他被遣送出境,因为境外环境特殊,有专门管制,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打不进国内,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听到苏冽青的声音了,他既兴奋又害怕,他怕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 终于在电话响了十几下的时候那边接通了。 “喂,爸。”苏冽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尽管声音很小,有断续的滋滋啦啦的声音,陆成衍还是一下听出苏冽青的声音,他的声音很遥远,气息却仿佛喷洒在耳边。 陆成衍差一点激动得痛哭流涕。 “爸?”苏冽青喊,“没来及跟你说呢,这边信号很不好,我的手机掉粪坑了,没错,就是粪坑,可能修不好,但我还是把它捞上来了。” “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小时候每年都来,可是每年都会觉得它更加鸟不拉屎了一些......” “我跟那个老顽固没法沟通,你能不能找个直升飞机把他带回去啊,这破地方,不推平了建设新经济留着过年?” “我本来想直接买辆车的,可是一想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太浪费,就租了一辆,你那老顽固爹居然用我的迈巴赫去装砖头......” 一个规规矩矩清冷矜贵的大总裁,背地里满口屎尿屁。 陆成衍听着听着笑了一声,气声一出,他怕苏冽青听见赶忙捂住了嘴巴。 第一次知道原来苏冽青也是个碎嘴子,原来他话痨起来也有这么多小事要念。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跟陆成衍抱怨过这些,他们平时甚至连正常朋友的交流都没有。 陆成衍听着,好像又贴近了苏冽青一点,看到了他更加真实且日常的一面,可他却觉得心酸,心里难过得要命。 苏冽青在那边念着,陆成衍在这边偷笑,不知道为什么笑着笑着就哭了。 等到眼泪啪啪地砸在手机屏幕上陆成衍才反应过来,他赶忙把眼泪擦了。 出息呢?不就一个月没见老婆,至于听个声音就想到要哭吗? 可是......他真的很想老婆啊...... “爸,你那边能不能听见,我不会说了这么多都白说吧,算了,白说就白说吧,反正也无聊,你还是让我回去吧,我觉得我还能回公司挑战挑战,反正比在这陪老顽固挑大粪强,哎,来了......” 那边有声音喊他,苏冽青应了一声,“不和你说了,老顽固叫我了,信号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打过去,先挂了吧......” 电话那边传来一串接触不良的声音,陆成衍突然很害怕苏冽青挂掉电话,于是他慌里慌张脱口而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冽青......” 陆成衍能感受到苏冽青的怔愣,因为接触不良的声音没了,苏冽青却没有挂掉电话,陆成衍能听到他有些重的呼吸声。 “苏冽青,我......”陆成衍说。 电话挂断了。 我很想你。 真的,非常,非常想。
第054章 别来 深冬的天空清阔辽远,空气是冰冷的,住在山林里更是阴凉,吸一口气到肺里,满身心都像是被冻住了。 脑袋被冻住了,心脏也被冻住了。 冻住了就不会再为了某一个人热烈跳动,不会满脑子纷乱错杂,混杂着某个人的笑容。 苏冽青来这为公是查一查那个化工厂,为私是散散心,陪陪家人,顺便冷一冷自己。 是该冷一冷了,不清醒一点他甚至狠不下心去对付那个人。 快到年跟了,老人是一个孤独而倔强的小老头,他融不进世人的热闹与欢呼,哪怕过年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在家呆着。 哪一年他们没有赶回来,老人就一个人在家窝着,偶尔去邻居家蹭个饭也不愿意,别人喊他,都是拒绝。 可是那一带街坊邻里早就开始放鞭炮包饺子了,山林里老人居多。 这里通往市里需要开三个小时的车,孩子们大多出去上学了,附近都是老人,还有过年回老家的年轻人。 苏冽青在这呆了半个多月,帮老人做了不少农活,不过还好冬天没什么可做的,该丰收的都丰收了。 没想到平时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总裁,回到老家依然躲不过干活的命运。 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和老人窝在家里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家常,一开始老人不愿意跟他聊,就被苏冽青骂老顽固。 老人抬手就揍,扭上苏冽青的耳朵,哪怕是他爹,都没有动手扭过他的耳朵。 耳朵很容易红,随便一扭就红了。 “那兔崽子就这样教你跟长辈说话?”老人嗓门又大,喊起来震得苏冽青耳鸣。 苏冽青捂着耳朵,快受不了这人了。 “那兔崽子”无疑说的是苏天泽。 苏冽青想不通他父亲这么温和的性格,怎么会来自一个这么暴躁的老头基因。 “你那‘小兔崽子’从来没有扭过我的耳朵!”苏冽青说。 “小兔崽子是我喊的,他是你爹,你能这样喊他吗?!” 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苏冽青反骨心上来,非要跟他对着干,老人说一句他呛一句,爷孙俩就这么天天呛着过。 天气越发冷了,尽管屋里有暖气,经常还是要到院子里去。 老顽固将他的老棉袄棉裤扔给苏冽青,“小崽子,穿这个。” 带着碎花边的暗色老棉裤,上面黑漆漆的一大片,不知道是被火燎的还是掉哪个碳坑里了。 苏冽青瞥了一眼,一脚把他那陈年老棉裤蹬去地上,“谁穿你的破棉裤,有没有衣品?” 老头子抽笤帚就要揍,苏冽青躲开他往外跑。 “快穿!老寒腿了!不然你爹又得打电话说我没照顾你!”老头在后面追着打,“这深山老林的,又没人看你,打扮这么帅干什么?” “过来,小崽子!” 老头平时一个人凑合过惯了,苏冽青突然回来,他还是绞尽脑汁做了点好吃的,可苏冽青刚吃一口就呸了一声,盐蛋子掉里面了。 他有什么说什么,当即不留情面地吐槽了一句,“难吃死了!” “咸死了,你是第一次做饭吗?还没有我家阿衍......” “不吃滚,赶紧滚回去,我不要你陪我过年,还不够气我的!” 老人气性大,直接把饭掀翻了。 汤在饭桌上淌开,热气蒸腾雾气弥漫开来,苏冽青盯着面前氤氲的热汤出神,不知道是不是热气太冲,将他的眼睛都迷湿了。 他眨眨眼睛回神,起身把饭菜收拾好回到厨房,打算自己做一次饭。 不就是做饭吗?谁不会! 切菜的时候手忙脚乱一刀下去给食指剌了个大口子,血顺着伤口流出来,苏冽青却不觉得疼,他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上不去下不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耳边却响起前两天那个电话,那个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他:“冽青......” “苏冽青,我......” 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电话慌乱不已,心乱如麻。 演什么呢,又要演什么,他已经不会再相信他了啊......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想听到他的声音。 苏冽青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一种迫切地想要再见某个人一面的感受。 可见到之后要干什么呢?欺骗,报复,总之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停止争斗,不可能平静相处。 前几个月的甜蜜现在想来变成了满满的难过与心酸。 这些天陆成衍都没再打电话过来,苏冽青没有等他的电话,只是时不时会愣一会神,会往电话的方向看一眼。 年前这段时间陆成衍在寰泽帮着苏天泽处理烂摊子,他动用了陆董给他的所有权利,搜寻那个散播谣言的人。 各种公关,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苏冽青的人品,光官司就打了七八场。 每天忙得倒头就睡,他得把这些都处理好,处理好了才可以一身轻松去见苏冽青。 他必须在年前处理好,因为苏冽青要陪他过年,他不想让那个人食言,也不想自己许了一辈子的诺言,第一年就兑现不了。 后来苏天泽来过几次电话,每次电话响起来,苏冽青的心跳都要杂乱好一会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但他控制不了。 但是每次都只听到苏天泽的声音,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苏天泽在电话里基本都在跟他说公司的事情,让他按兵不动,不要这么快贸然去查化工厂,先在家过年,寰泽那边在慢慢好起来。 每一次通电话苏天泽都会就公司董事会的事跟他聊很久,会议进展苏天泽也会跟他讲,他们除了是父子,还是合作伙伴,是一条心认真经营寰泽的人。 但是苏天泽从来没有提过陆成衍,直到这一天,快挂电话时他才说到。 “你也真是狠心,一个人回老家度假,留着阿衍在这陪你老爹一块帮你收拾烂摊子。”苏天泽说,“我是你爹也就算了,我认了,你就这么累阿衍?” 苏冽青一愣,很久没有说出话,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轻声问:“他干什么了?” “干什么了,你以为这段时间的进展都靠谁?现在陆氏是破釜沉舟陪着寰泽,连陆董都觉得阿衍做得有点过了,我也劝他别管了,可他倔啊,半个月都累瘦了一圈,前几次跟南海谈判都是他去的,这段时间的官司他一个也没落下。”
145 首页 上一页 49 50 51 52 53 5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