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辽和廉长林没说什么,周梅就没坚持,目送她们相互搀扶着走出去。 – 家里以前给大哥小弟他们请了教书先生,罗英会算账还是偷偷旁听学来的,她学习能力不差反应也快,上工几天就能处理周梅的工作。 罗纷年纪小没吃过什么苦,做事上手虽慢但胜在人勤快,有活就抢着干,这些天石头吃饭都不用跟以前那样狼吞虎咽了。 两人模样生的好,穿着整洁干净的粗衣却看就跟普通人家出来的不一样,所以总免不了会被客人打趣,好在都是些不痛不痒的话,笑笑就过了不用当回事。 今日廉长林正穿过大堂走去后院,角落的客人突然喊起话,他脚步僵住,转头看过去。 “老板娘,我们的菜怎的还没送上来?等半天了都!” 上工第一天周梅就和她们介绍过店里,有什么事跟两个老板谁说都一样,罗英比他们都年长,又是半个过来人,几天里多少看得出来廉长林对蒋辽的不一般,立即回道:“您太折煞我了,我们店里可没有老板娘,至于什么时候会有,这我就不清楚了,今儿后厨比较忙,我先给您送上一碟小菜,再过去给您催催。” “都能做主送小菜了,还说不是老板娘,谁家店员能这样做主的?” “你们就别拿我取笑了,这是店里的规矩,让客人等久了要赔礼的,千万别再说些没有的事,仔细让老板的心上人听见了,我是有嘴都说不清了。”罗英笑道,“今儿店里新出了吃食,给你们来一份尝尝?” “出来新吃食了不早说,那肯定要来一份尝尝看,听说你们家的东西就没让人失望过!” “您稍等啊,马上给您送上来。”罗英说完去了厨房。 大堂里客人热闹闲聊,刚才的话只有附近几桌听到,廉长林回头看柜台里翻看账本的蒋辽,又站了片刻后走去后院。 蒋辽今天要出去一趟,等店里只剩几桌客人后,没见到周梅他叫停路过的罗英。 听完学在后院送走宋惕文,廉长林走去仓房。刚才见柜台的糖果不剩多少,他装满一个碗箩出去,走到大堂门槛处却突兀地停下了,望进里面迟迟没走进去。 罗英站在柜台旁边,在蒋辽的示意下看完账本低头拨起算盘,看样子蒋辽很满意她的表现,收完客人的钱后和她交代起什么。 廉长林同样认可罗英的处事能力,好好培养的话店里完全可以让她主事,这么看起来,两人郎才女貌不怪客人会忍不住打趣两句。 廉长林捏紧碗箩,手指抓的泛白也浑然不觉,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周梅从货房出来,奇怪走过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蒋辽站在柜台里面,和外面的罗英不知道聊什么,有说有笑的,她回头看清廉长林眼里藏不住、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绪时愣了下,再注意到他看的是蒋辽后彻底僵住了。 “林子,你……” 廉长林回过神,垂眸敛住外溢的情绪,转头看周梅。 周梅看出来了,震惊不已,廉长林平静看着她没有否认,她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这么久了他们都没去办和离;难怪打听他的喜好一直推脱;难怪对成亲的事不上心,原来,原来…… 这事太惊世骇俗,周梅也算看着廉长林长大,知道他认定的事绝不会轻易改变,震惊之外更多是心疼他。 她完全看不出来蒋辽有这意思,现在两人还住在一起多半是廉长林不肯和离,蒋辽要是对他没意,他总不能一直耗着不娶妻吧。 周梅愁肠百转,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梅子你两杵这儿干啥呢?”李二泉忙完走出厨房,就看到前面堵了两座门神。 他走过去看到周梅一脸惊吓不定,顿时就急了:“咋了咋了,哪儿不舒服?孩子又闹你了?” “没事没事……”周梅看了眼廉长林,尽力牵出个笑,“没哪儿不舒服,我今儿都没做什么,你别在我耳边嚷嚷,不嫌吵的。” “没事咋手都是凉的,梅子我可不经吓啊,”李二泉给她搓手,“店里现在不缺人,要不你回家安心养胎,这样我哪儿敢放心……” 周梅被他念叨的烦,扰得廉长林跟着担心,她拍拍廉长林的手:“嫂子没事儿……别听你二泉哥瞎说,他自个儿吓自个儿。” 感受到她的手控制不住轻抖,廉长林沉默片刻后点了点头。 – 一连多天蒋辽下午都外出,忙什么他没让廉长林知道,今天和罗英说完让她留在大堂,走出柜台时不经意扫了眼后院就意外地愣了愣。 这几天都是趁廉长林听学期间出去,显然没料到他这时候会出现在门口。 避免他察觉出什么来,蒋辽很快收回视线,举止自若走出去。等事情办完他特意在外面多走了几圈,过了廉长林回村的时间确认不会碰到他这才回去。 前几天回来只有石头石块在店里,蒋辽心里想着事,从后门进来并没留意起四周。 关上门转过身才注意到后院凉亭里的人,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 廉长林不仅没回去,看样子还是专门等着他。 “怎么没回去?”蒋辽走过去。 在他进门后廉长林就注意到他拿在手里的东西,更没错过他转身见到自己时控制着手没往后挪的细微举动。 廉长林依然好好坐在凉亭里,蒋辽一时间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在顾忌什么,脚步没停决定先回趟房间。 即将转过凉亭时廉长林起来了,跨步出来直奔他手里折叠的纸契。 往外轻扯没扯动,他抬眸看蒋辽。 明明面无异样,蒋辽却被看的突然有点底气不足,心想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他犹豫着松了手劲,纸张被抽走。 打开纸张,廉长林低头看去,脸色越发沉默,半天没再抬起头。
第114章 隐瞒 蒋辽当时想着方便去店里就在镇南买的宅子,那天廉长林沉默之后挺平静的把房契还给他,看着像是接受了。 家里的屋子对廉长林比较特别,只有偶尔关店晚了或者阴雨天不方便时他才会在店里留宿,而现在几天了他都没回过家。 照常该做什么做什么,明明看着并没多余的情绪,蒋辽却几次都没能提起搬出去的事。 廉长林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借机忙事这招用不了就干脆扭头走人,前两天找着空隙提了句带他去看宅子,这下好了,除了“谈”店里的事廉长林再没跟他“说”过话。 今天洗完澡回到房间时,廉长林倚靠床头看书,蒋辽绕过屏风,他翻书页的手停了下,合起书放到桌上,躺进床里面后背向人。 蒋辽:“……” 他盯着廉长林的背影看了会儿,问道:“我熄灯了?” 廉长林没理他。 蒋辽低声沉了沉气,吹灭烛火躺到床上。廉长林早早就洗漱完,被窝被他捂的有多暖和,现在的背影就有多冻人,飕飕的往外冒凉气。 瞒着廉长林去买宅子,蒋辽想过他会生气,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不过房子都买了就没必要再拖。 “房子叫了人打扫……” 蒋辽刚起个话头,熄灯后一直安静侧躺、仿佛要一动不动躺个地老天荒的人马上就有了动静,拉高盖到肩膀处的棉被遮住耳朵。 蒋辽:“……” 他迟早要搬出去,回避不谈就管用了? 蒋辽径自说下去:“等这两天打扫完就——” 脸上突然闷重,他差点吃一嘴棉被。 不就没打招呼买了个宅子,活像他干了什么抛妻弃子的事,晾他几天了还没完,气性再大都该消了,蒋辽有点恼了。 他拉开棉被看过去:“有话你直‘说’不行,冲我冒什么劲儿?我还能一直跟你住一块儿?” 昏暗中,廉长林攥紧被角,眸子缓缓垂落,眼里流光暗淡下来,闭着唇一言不发。那模样,活脱脱刚睁眼就惨遭丢弃的狗崽,耳朵尾巴耷拉着,蔫了吧唧的可怜的要命,蒋辽就说不出重话来。 “……房子是买了,又不是马上就搬进去。” 廉长林抬眼目视他,轻晃的眸光弱不可见,里面汇聚了太多情绪,不屈、低落、委屈……一副又要被扔下的模样。 别的狗崽被丢弃还知道急哼哼拱你手心,他连哼都哼不出声,只能缩着脑袋任搓任扁,看的蒋辽突然良心作痛,好像无形中他真干了件缺德事。 他转头看漆黑的房梁,思绪有些乱,似乎要给自己断后路语气强硬:“最近事情多不方便,等作坊建好再搬过去。” 廉长林松开手搭在被子上没收回去,定眼看着他半晌都没有表示。 本来就没法说话,一不搭理人蒋辽更拿不准他的想法,等了会儿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时,廉长林翻身侧躺回去,这次是真的要躺个地老天荒了。 廉长林不希望他搬出去,他先斩后奏他有点脾气挺正常,但现在……至于这么抗拒吗? 难道想跟他住一辈子? 蒋辽突然愣住,房间变得静悄只剩彼此都不安稳的呼吸声。 最亲的人接连离开,他们一起经历了不少事又一起生活到现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廉长林唯一的家人,廉长林才会过于依赖他。 开始由于种种原因,最主要是不放心廉长林,蒋辽才没按着计划马上搬走。 其实水车制作出来有知府做靠山,廉家那边根本不敢再找廉长林麻烦,那时候他就该搬出去,当时怎么会完全没想起来。 廉长林睁着眼睛没有睡意,敏锐察觉到身后盯着他看的人突然过于沉默,他心里踌躇了片刻到底没转身看过去。 不知道又盯着人看了多久,蒋辽转回头。 想多了烦,到时候再说吧。 廉长林直接不待见蒋辽,现在别说店里其他人,连石块一个小屁孩都看出来他们之间不对劲。 “大老板,林子哥喜欢吃你做的菜。”蒋辽到柜台坐下,看廉长林走远后,石块憋了几天实在憋不住偷偷说起。 蒋辽听的莫名其妙,拿过廉长林刚才没收起来的书:“嗯。” 石块替他急了:“你给林子哥做,他就不生气了。” 在店里不用他做饭,偶尔回家时饭菜都是廉长林煮的,想来他有挺长一段时间没下过厨,不过,蒋辽问:“这什么话,他生气我就得给他做菜。” “你惹他生气了。”石块很肯定。 “你从哪儿看出来是我惹的他?”蒋辽好笑。 只有大老板会让林子哥生气,石块表达能力有限,小脑瓜想了半天:“……林子哥不会突然生气。” “那你就肯定他是生气了?”蒋辽翻书扫了圈廉长林做的笔记。 石块被问的突然不敢肯定了,小脸纠结,蒋辽合上书摸了摸他脑袋:“别想了,好好看书,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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