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苗说:“我就是喜欢他好年轻,喜欢年轻的有什么错...” 他直白,他实话实说。那小剑修确实年轻,但也不比苗灵年轻几岁。他这话说的又含怨,又透娇,像是在埋怨儿子似的,埋怨他隔了这么久才找到自己。 苗灵被他气死了。 他真的要疯了。他阿妈没有心的吗?为什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苗先发制人,想说话,却想不出来什么。不知怎么的,他也没了往日的灵敏。方才在别人家的床上还好好的,现下却嘴里不知道什么回事,说不出话来。 那小剑修比苗灵年轻两三岁,他也只是略尝尝鲜。不曾想伤了儿子的心,但娘跟别人睡,又伤了他的哪门子心? 他心里用虚理给自己撑腰,但心里也知道自己在说狗屁。 他这般反常,苗灵却没有反应。 他只是坐在那里,呆呆的。半晌后,林苗才听见他低低说: “阿妈。” 林苗再一看他,他已经流泪了。 那一行泪从青年英俊的面上往下,静得很。这泪却将林苗弄得大大的一惊,心慌得不能再慌了。 ”我的宝宝!!“林苗大大惊慌道。他的心也七上八下的,一下子扑到苗灵身边,把他抱住。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好像从未这么慌张过。 你哭了?你怎么哭了。他心中像是有万般蚂蚁爬过,别哭,别哭。青年的泪砸到他手背上,别过脸去,林苗只能看见他涨红的侧脸和耳朵。 他的下颌咬紧,狠狠绷出一个曲线。一滴泪坠在下颌角上,要掉不掉,林苗看得心疼,他却一用力用手背擦掉了。 “宝宝... ..." 林苗的眼圈也红了。外面的男人再多,苗灵始终是他的心头肉。他动不得,别人更动不得。若是有人让苗灵哭,他会让别人知道什么叫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他舍不得让苗灵流眼泪。青年在他面前,几乎从未哭过一次。但现在他却在他面前咬牙垂泪,下颌通红。 “阿妈错了,你不哭了... ...”林苗轻轻道。他轻轻掰儿子的脸,苗灵却咬着牙不看他,不转过身来,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心软,投入母亲的怀抱似的。 他也说不出来一个字。青年牙关紧涩,喉中发酸。他的眼泪滴滴答答砸到剑上,剑鞘被映得润泽发亮,闪着点点水光。 林苗埋头在他的肩上。阿妈有心吗?阿妈爱他吗?在林苗眼里,他是不是永远都不是唯一,永远只是许多人中的一个? 苗灵喉中涩哑,说不出什么。 半晌后,他却突然站了起来。 青年乍然从床上站起身,林苗没有防备,没抓住他。林苗跌在床上,那床铺软绵绵的,还带着一丝香味。 青年左手拿着剑,居然是有了要离去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妈偷人了
第39章 食虫虻(四) 林苗去抓他,却连青年的衣角都没抓住。苗灵要走,他怎么追的上;哪怕林苗都追着冲出了小院子,衣服都乱了,儿子还是不见了。 林苗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一只手抓着外衣。他发鬓散了,从侧脸掠过,衬得手指更加白皙。 到底还未清晨,夜里还是有点凉。他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孤零零地找了一会儿。 他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林苗掠上树,远处的树梢轻颤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林苗扬脸看天上。苗灵冲出门去的时候他就知道拦不住,但他还是出来了。青年没给他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说走就走,他追了几步便没影了。 凉色如水,顺着树影婆娑洒下。这天朦朦胧胧,还透着深邃的黑篮色。晨光伤人,林苗看着那影,在那树上待了好久,直到天色逐渐转成蓝色才下来。 快要白天了,他却回屋里睡觉。这白日觉却不好睡,林苗拿枕头枕着头,那枕席被褥里还有青年身上的气味。 那觉里他哭了一场,又恨恨地锤了枕头一场,快正午的时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等到下午日光渐微,林苗醒了,转过身来,‘呜呜’地又哭湿了枕头。 他恨死苗灵了。青年走得太快,那时话也没说清楚,人现在也找不到。苗灵修为比他高太多,若刻意隐藏踪迹,他找一百年也找不到人家。 林苗哭了一会儿,用手心擦了一下泪,那眼泪又‘吧嗒’一声掉到枕头上。他那枕头可香,绸缎面做的,两个只一对儿,一个他枕,一个苗灵枕。两人日日相对,夜夜睡在一起,青年把下巴搁在阿妈的肩上,枕着他的颈窝。 谁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只有他的儿子有。那小崽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真是坏东西,实在气死他了。 他睡在苗灵的枕头上,自己的枕头倒孤零零地在一边放着。 林苗抬眼,泪眼朦胧地,便看见自己孤零零的枕头。他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嗷’地一口咬在青年的枕头上,像是在咬苗灵的肉。 那软枕现在有半截都露出了床外,是林苗在对着它又掐又打,最后那软枕直接被搡到了床榻下。发完了这通脾气,林苗也累了。 他饭也不想吃,没精打采的,抱着被褥又继续睡觉。等到晚上,林苗终于被饿醒。他独自一人,肚子‘咕咕’地叫,床上被褥也是凉的,房间里空空的,只有他一个人。 苗灵还在他身边时,他那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林苗肚子饿扁了,眼睛也哭肿,哭都哭累了。他瞪着床顶,那床顶也没什么好看的,空荡荡的,他偏偏盯着死看。 过了一天了,青年还没回来。虽然林苗知道他一生气,必定不会那么快就回心转意;但他干瞪眼地等了一天,心里实在不好受。 林苗这个人,自己难受起来,就不去想别人。他恨恨咬牙,却不知青年心中更是难受。 讨厌的儿子,坏儿子! 林苗拿了一堆桃酥,拿到床上吃。现在没人来管他,他就拿零食点心来果腹。他一边吃,一边把系统找出来,叫它帮自己找儿子的下落。 系统愁眉苦脸,弱弱道:“找不到... ...”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苗用桃酥气不过砸了一下。林苗生气,就拿它来撒气。但这也不能怪它:龙傲天毕竟是龙傲天,哪怕是系统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知道对方的动静。 “你跟他一起走好啦!”林苗道。他已经等了一天半了。居然能有一天半,这已经到了林苗的极限,他又不是望夫石。 林苗饥肠辘辘,一气之下抛家弃子,也离开了这个小院子。可怜这农家小院还承载着两人平日的温馨日常,现在却空空如也,只有风从走廊上经过。 谁不会离家出走了! 林苗这一走,并未走远,先找了一处小酒馆,坐下来喝口茶。他一个人抱着膝盖缩在窗边,看下面人流人往,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酒馆里人不算太多,但林苗在其中,十分引人注目。一则,他穿着奇异,身上佩银饰铃环,黑发梳成发缕,斜斜挂在小牛角上。二则,哪怕只看到侧脸,也能看见在银饰额坠下的半分鼻梁眉目,脸颊白皙,更显得头发极黑极浓厚。 这般出众的人物,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酒馆里的人,无一不在偷偷地打量他。 那苗娘只身一人,又抱膝端坐,倚着窗,显得极为可人。那样子像是谁都可以上前去跟他说话一样,既然是外族,那必定作风开放,不像当地女人一样端庄。 在场的男人心中这样想,也不住窥视。说来也怪,这店里坐着的竟然都是男人,没见到一个女人。 原来,当地习俗是女人不好抛头露面,在街上走的要么是农妇粗人,穿着艳丽一点的,便是花楼里的伎子。这酒楼更是当地略有点势力的男人们会所之地,白日无事,便来这里喝酒。 一位武夫从一楼上来,掀开两片帘子。他腰侧陪着刀,身边还有几个同伙,显然是常来这里。 那店主点头哈腰,和小二一起邀那位武夫上楼,特地安排在林苗不远的桌上。 那人一坐下,便和同伙看到了坐在一边的林苗。林苗桌前摆了几样菜,有冰糖红烧蹄髈,葱花清蒸江鱼,百合炒三鲜,炒红薯苗,蒸蛋羹,一壶茶,还有一小碟点心。 林苗吃东西向来挑剔,每样菜吃几口便不吃,剩下的都给苗灵解决。他现在到了这地方,一时半会儿还改不来这习惯。 他面前放着一小碗白米饭,粒粒浑圆,满满地堆起来。林苗倚着窗,精神缺缺地看着窗外,也不想动筷子。 他余光一瞥,便瞥到身边多了一人,是那男人走到他面前,酒壶倾斜,在给他倒酒喝。 “小娘子,哥哥赏你杯酒喝。”那男人哈哈大笑道。他身边几个同伙也跟了过来,分别拉了条凳,或站或坐下。那男人虎背熊腰,十分体壮,腰间系着布巾,衣着鲜亮。他一脚踩在凳子上,一边给林苗倒酒,还特意给林苗放到跟前。 “来,给哥哥干一个。”那人道。其他人纷纷或笑或起哄,互相看着,笑中蕴藏的不怀好意几乎不加掩饰。 这一群男人光天白日下的调戏,却好像很平常。林苗不想看他,他心里本来就烦,不想再多出一桩烦心事。 他不想理人,旁观的人却似乎更来了劲,带头的那个人又好像下不了台。林苗转过头来,一瞥,这酒馆二楼上还坐着好些人,一个个都聋了瞎了似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酒你留着自己喝。”林苗说,“我吃我自己的饭,又碍你什么事了。” 他说话声音可不小,在场人一定都听见了。那些男人或者衣着楚楚,或者侠士模样,但此时都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似的,见林苗转头,视线扫向他们,一个个手拿茶杯,都移开了视线。 就连那店主和小二都把包厢的帘子给放了下来,格挡了众人的视线,一切皆在不言中。 这事情出现不是一次两次了。那苗女或是误入这里,但来都来了,也由不得他。众人正欲吃饭,却听那包厢中起了争执。 桌椅碰撞声猛然响起,茶杯和桌面上的菜肴一下子被贯在地上,‘稀里哗啦’地摔得粉碎。众人只道是寻常,正准备充耳不闻,又听到刀剑声接二连三凶狠响起,竟然是那群人已经抽了剑。 有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为何闹得这样凶。不过是一个苗人,又不男不女,看上去实在好打发。但那伙人若是一时抹不开面子,将那苗女杀了也是有的事。 就在这时,只见帘布被猛然撞开,一具身强体壮的男人尸体挂在帘子正中,赫然是刚刚带头的那强悍无匹的武夫! 他喉间多了一道用匕首割出来的血口,伤口极深,血流不止,喘息片刻,此时已经气绝身亡! 林苗手上匕首在指间一转,便送回衣襟间。众人见领头被杀,纷纷抽刀,林苗拔出腰间弯刀,刀剑交错间只一掠,两下便取了两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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