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可打算好给这书院取什么名字?”要说崔定这人现在很会做人,一眨眼就从小公子变为主公,说得自然无比。 昀哥儿收起计划书,认真道:“四方辐辏喻为四方的人才或货物像车轮上的辐条聚集在毂上那样汇集到一处,就叫四方书院。” 话音落下后,昀哥儿起身郑重朝崔定一拜。 崔定本想躲,却也来不及。 昀哥儿缓缓道:“崔公,四方书院初创必然有着万般之难。只是千万磨难依旧往前走去,我希望您与李氏从一而始,于四方书院秉持本心做到真正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若天命在我,也为万世开太平。”① 最后一句,是昀哥儿在暗示李氏的野心。 崔定为此刻昀哥儿的话所震惊,一下竟然久久不能神。 良久他才回过神想,今日这一场的商谈与对答,日后必然会在史书大写特写,注定是历史中灿烂的一页篇幅。 “喏,主公。”崔定整理了衣物,花白的头发虽有些凌乱,可面容反而充满了坚毅。他没有多说,只是对着昀哥儿以君臣之礼回礼。
第84章 无食教赵越特来行刺 跟崔定唠嗑了半天,昀哥儿也看出崔老头还是有点没恢复过来,神色间露出了几分疲惫之色。不过这老头跟郑老头一样也有倔强的地方,昀哥儿不告辞,他竟然也没有送客的意思。 昀哥儿还不想崔老头猝死,事情谈得差不多之后昀哥儿就让狗子收拾了食盒,自己跟崔定告别先离开了。 从崔定这边一出门,昀哥儿就去找了范旭。 去年无食教攻打凉州的事告一段落之后,本来昀哥儿想履行承诺送范旭回南郑的,但他也没走,只是回家去送了一封平安信。 之后范旭就一直一个人深居简出地待在陇县,平常他都没什么朋友往来,同事走动他都少。像是骞珪,不仅家眷都接来了,现在叔叔堂兄也在,大过年放假肯定热热闹闹,范旭估计家里冷冷清清。 因为昀哥儿喜欢拜年,所以这两年辛娘都会给他备好拜年礼。先让乐单回家去拿了几份拜年礼,昀哥儿直冲范旭家。 等昀哥儿一行人浩浩荡荡敲响范旭门的时候,开门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这人腿脚有点不便,看到昀哥儿竟然还认识。 “小公子来了,快快请进。” 进了大门昀哥儿才发现,这个范旭自己置办的院子不大,里面大概才一个前厅,外加两间屋子,旁边搭了个小屋子估计是给这个中年门房住的。 整个屋子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另外前厅外有个小院子,范旭竟然没有种一些花草也没放点奇石假山,相反这小院子显然被他开垦出来做了小菜园了。 “范公范公,我来了。”昀哥儿还是进了院子就开始喊,一下就把这冷冷清清的氛围给喊散了。 等昀哥儿进到前厅的时候,就发现范旭点了一盆炭火,他自己则是在前厅的书桌那儿看书写字。 看到昀哥儿范旭还惊讶了下。 平常的时候他几乎不与人往来,也就不担心失礼这些事,所以哪怕是会客的前厅也被他布置成了半个书房的样子。 骤然看到昀哥儿,范旭下意识起来要行礼,昀哥儿却把包着的一堆礼品哗啦一声放到椅子上,然后笑道:“这是休假时间,咱们不论上下级,我是来给范公你拜年的,祝范公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范旭有些尴尬地愣了愣。 其实他这人长相有些阴沉肃穆,加上他自己也喜清净,所以自小别人有些怕他不与他亲近,他也习以为常了。 哪怕在南郑他也娶妻生子,甚至大儿子也早就成婚有了孩子,可不管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孙子,彼此之间向来以礼相处,很少表达父子或爷孙亲密之情。唯一同他亲近之人,大约也就是他的妻子了。 骤然遇到昀哥儿这样的,范旭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 “范公,我都拜年了,没有红包的吗?” 这是范旭第一次在凉州过年,压根不知道昀哥儿会来这一出。反倒是骞珪那边,去年昀哥儿还跟骞珪的妻子庞氏很聊的来,今年早早就准备好了给昀哥儿的红包,还有昀哥儿喜欢吃的豫州糕点。 范旭第一次有些慌的左右看了下,最后反应过来,“有有…主公稍等一下。” 昀哥儿就好玩地看着范旭有些无措地起身,本来转身直接走了,但似乎又觉得不妥,然后尴尬地回身给昀哥儿示意了下,这才扭头从前厅离开。在回来的时候,范旭拿来了一个好看的荷包,这荷包鼓鼓的,应该是塞了东西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了。 昀哥儿高高兴兴接了,直接别在自己腰上,然后拉着范旭就要在他家吃火锅,还说他家太冷清了,一点过节的氛围都没有。 这个时代同样也有火锅了,不过人家叫暖锅,下面放的是炭火,上面则是一人一个陶制小锅,冬天吃暖胃又舒坦。 昀哥儿是认真的,他是说做就做的性子,觉得人少,还把郑左生跟孟幞都给拖了过来。之前郑老头就给孟老头写了信,在去年秋收的时候,孟老头就真来了,现在也一直在陇县混吃混喝,做个专业喷子。 晚上的时候,一桌人围着坐,一人一个暖锅,中间放着一些羊肉片、猪肉片,还有昀哥儿弄出来的肉糜丸子……可以说吃的还是比较丰富的。 “咱们开吃!”昀哥儿闻着骨头汤熬煮出来的香味,早就迫不及待了。 范旭还是第一次跟人这么吃东西,关键昀哥儿吃东西也不安分,非要边吃边玩儿什么诗词接龙的意思。其实这东西跟击鼓传花作诗差不多,他图个简单,弄成了诗词接龙。 等简单弄清楚了规则之后,昀哥儿才发现他是真傻,怎么会想到玩这个游戏。他本来以为大学生昀哥儿学的文科专业,大学又是考古,古诗词没背过一千也有上百了,找符合要求的古诗词也就是分分钟的事。 可没想到啊,在场四个人哪一个都是饱读诗书,甚至他们有时候说的诗词昀哥儿都不知道是书里真有还是现场给他想的,关键是他们玩到后面,不只是简单的接诗词,还要求诗词的出处跟含义也要能上下对照…… 过分了啊。 昀哥儿最后被打击得体无完肤,最后还要被郑左生笑着教导:“你小子哪里都好,就是平时仗着小聪明不愿意学,看看,今年吃瘪了吧。 你还别怪我们,这游戏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再不好好学习,到时候文化水平说不准连翊哥儿都比不上。” 翊哥儿自从开蒙后,他的成绩是李复亲自在抓。 现在就是昀哥儿,郑左生老是让他卷,但昀哥儿总能找借口让郑左生对他哑口无言,平时也说不过他,刚好今天趁此机会好好让他吃一回教训。 昀哥儿不开心地摇着头,表示不听不听。等饭吃得差不多了,昀哥儿腰间挂了三个鼓鼓的荷包才从范旭家中离开。 一出门,姜光早就准备好马车了。 现在是冬季夜晚冷得很,昀哥儿刚刚才暖和的屋子里面,骤然受寒很容易生病,所以宽敞的马车中也早就放了一小盆炭火。 ——嘚嘚 马车慢悠悠地走,乐单赶车,姜光等其余十来人则绕在马车四周警戒。虽然陇县民众都万分爱戴李氏父子,基本不可能出现行刺之事,可还是要小心行事。 昀哥儿在马车中烤着炭火,估算着明天要去找骞珏他们拜年的事。刚嘀咕着呢,忽然之间马车剧烈摇晃了下,随后拉着的马车的马匹嘶鸣起来。 拉他跟阿爹马车的马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都是选的性情温和的马,一般情况不受大刺激,马匹根本不可能这么躁动暴乱。 马车中的炭火盆也滑动了一下,飞溅出来的炭火差点把昀哥儿给烫到。 “怎么了?” 昀哥儿一下有些受惊,却看到马车门帘被打开,外面的姜叔急的一把给他薅了出来,“主公有人行刺,这里离李府已经很近了,我先带你离开。” 昀哥儿被姜叔抱着,对方把他护的很好,但昀哥儿还是看到来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短打衣,脸上蒙着黑巾,然后手持一把黑剑正在跟乐单等人缠斗。 其实昀哥儿抽空看过这个时代的‘武功’,像是谭德这些人,天生就力气大得可怕。 还有姜光等人,他们擅长使大刀,一招一式挥舞起来也是十分凌厉。可总体来说,他们没法做到武侠小说中的轻功那样几乎是飞起来了,最多就是借着物体竟然简单地转腾挪移。 另外他们的武功一点不花里胡哨,招式虽然有,可这种招式是完完全全的杀人招式,出手就特别地狠辣,不是让对方死就是重伤。所以姜光等人几乎很少与人切磋,因为就算切磋有时候也容易出现意外。 比如现在这个黑巾剑客,昀哥儿就能发现他的剑招真的特别厉害,没到什么眼花缭乱你看不清的地步,但问题是对方攻击的角度真的十分刁钻。 几个回合的围杀攻击下,他竟然借力打力,十几个人的围攻下,一下就有三四个人被他一剑砍到手臂或者是大腿上,使他们直接失去战斗力。 这样的人,可以说一声是真正的剑术高手了。 不过同样的,姜光他们围攻或者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可要是有乡勇队的人过来。哪怕是来十个人,他们一起搭弓射箭,这人也得凉。 功夫再好,也怕武器犀利。 姜光很干脆,他不会允许昀哥儿出现任何问题,所以率先带着昀哥儿离开,将乐单等人留在原地断后。 黑巾覆面之人眼睁睁看着马车中的昀哥儿被人带着离去,他竟然也没有摆脱乐单等人追赶的意思,反而厉声道:“无食教赵越特来行刺,尔等同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愿多杀无辜之人,速速让开!” 乐单面色一沉,更加没有退让的意思。 反而是大街上打斗声,还有这人奇怪地自报家门的声音引来了不少四周住户开了门。本来冬天天冷,加上天色也晚了,没什么消遣活动的人早就上床休息了,这会儿也被吵醒了。 “怎么回事?”寻常县民有些害怕,隔着窗户或者门板互相询问身边人。 谁知道面巾之人又喊了一遍,让乐单速速让开。这回那些县民似乎有些听懂了,外面那个黑巾覆面之人是来行刺李小公子!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说是快打贼人。 吱呀。 也不知道哪一家先开了门,一个拿着扁担的壮年男子喊着就往前砸,有了人领头,附近街道旁的屋子中的大门吱呀吱呀不断打开,陆陆续续跑出来了三十四个手拿乱七八糟武器的男子,其中甚至有一些体壮的女子。 乐单看人多可用,立时喊:“诸位小心,不要近身。” “都让开,不近身那就砸!”有人躲在窗户边忽然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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