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刚谈恋爱就异地恋这种情况,盛熙阳没有任何经验。他埋头收拾东西,只是觉得心情有些不好,情绪有些闷,等到把东西都快收拾好了,盛熙阳才觉得鼻尖酸酸的。 他只是抬手揉了揉鼻子。 那种酸涩就像是不受控制的洪水一样,要从心底涌出来。 盛熙阳尽量不让自己鼻子红眼眶红,看上去太丢人了。 他在自己房间里平静了很久,觉得没有关系了,才走出去,上三楼,找盛霭。 现在时钟指向的时间七点半。 也就是说,盛熙阳和盛霭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独处。 盛熙阳以为盛霭会在房间里跟他呆三个小时。 但是当盛熙阳进了房间,盛霭就从沙发上起身,对盛熙阳道:“走吧,带你去一个地方。”微微一顿,又道,“行李多吗?不多的话可以带上,一会儿我直接送你去码头了。” 盛熙阳摇头说不多。 他回房间拎上了自己的行李,跟着盛霭出了门,先上车把行李放好了,再坐副驾驶上。 盛霭开车带盛熙阳出了公馆。 盛熙阳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什么事情?遇到……” 他是担心又遇见宁烨,怕宁烨还想拿他做文章。 “不会,”盛霭的镜片被路灯照了又照,但依然能见眉眼的温柔,“我打听过了,今晚宁大帅做寿宴,宁烨不会出来。” 盛熙阳的心就放了下来。 盛霭开车在路上绕了一会儿,最后把车停在了路边。 盛熙阳下了车,抬头一看,发现眼前的建筑名叫“景春楼”。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唱戏的声音。 盛霭下了车走到盛熙阳身边,轻轻握住盛熙阳的手腕,“时间还早,带你去听听戏。” 盛熙阳被盛霭牵着走进景春楼。 因为不是专门的梨园,这儿的人唱戏也只是余兴,所以并没有梨园那么专业。台下坐着的人有来喝茶的,有来谈事情的,也有单纯来嗑瓜子看戏的。 盛熙阳和盛霭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 说起来,盛熙阳听过戏,也见过名家唱戏的表演,但真正置身于这种时代,坐在这样的茶楼里,看一看,听一听,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 台上唱的是《穆桂英挂帅》。 如今唱的还是豫剧,没有变成后梅兰芳唱的京剧。 盛霭要了两杯茶,也要了一些小点心。 盛熙阳想向其他宾客一样,嗑嗑瓜子看看戏,忘掉自己今晚就要离开南京的心情。 他的手刚伸到放小点心的碟子上面,就碰到了盛霭的手。 盛熙阳侧过头来。 盛霭微微抬起手,指了指一盘龙须酥,跟盛熙阳说:“这个好吃。” 盛熙阳吃过龙须酥。 他拿起一块龙须酥,先递到了盛霭的唇边,眉眼微微弯起,“哥哥先吃。” 盛霭似乎怔了一下。 但很快,他也微微一笑,垂下眼来,就着盛熙阳的手,咬了一口龙须酥。 等盛霭吃过了,盛熙阳才自己咬了剩下的龙须酥。 吃的时候,盛熙阳的耳朵还微微有些泛红,觉得这似乎是更亲密的举动,但做了以后,反而会心生雀跃。 就算已经亲过了,这样做感觉也很不一样。 在景春楼里,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了一场戏,也没有说什么话,时间就已经过了大半。 盛熙阳和盛霭离开了景春楼。 上了车,盛熙阳觉得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没有那么难受了。他反复回味着今天看的戏,跟盛霭说:“我会唱京剧版的《穆桂英挂帅》。” “是吗?”盛霭把车慢慢开到了靠近码头的街边,停了下来,“唱给我听听。” 盛熙阳回想了一下,就唱了两句,唱完以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要是当初再好好学学刀马旦的功夫,就可以演给你看了。” 盛霭微微一笑。 他把车窗降了一条小小的缝下来,便有柔软的夜风从缝中吹进来。 盛熙阳侧过头,望着盛霭。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直起身子,往盛霭那边靠了靠,指尖触碰到盛霭的脸庞,“哥哥,我看看……你的伤。” 盛霭把脸转了过来。 盛熙阳看见盛霭的唇角有伤,但处理过,所以不是很明显,再加上四处光线都很暗,更加看不分明。 “怎么弄的?”盛熙阳问道。 “被木仓把撞了一下,”盛霭透过镜片望着盛熙阳,“不严重,已经不疼了。” 盛熙阳半跪在车座上,手指轻轻碰到盛霭的唇角。 大概是下意识的,盛霭还是微微躲了躲。 “还说不疼,”盛熙阳想起自己的行李里带了药,“我给你上上药吧。” 盛霭没有说话。 盛熙阳从自己的行李拿了点消炎药出来,可能没什么用,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 他用棉签轻轻沾了药,准备给盛霭涂上去。 但盛熙阳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盛霭漂亮文雅的眉眼,一时间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每次这么近距离地看盛霭,盛熙阳都想把盛霭的眉眼画下来。 车内昏暗,唯一的光源是车窗外面的朦胧路灯。 两人离得很近,呼吸缠绕。 盛熙阳的心跳得有些急,有些快,但他又像是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一样,脸微微一红,尝试转移注意力低头再用棉签沾了一次药。 盛霭提醒他:“已经沾过了。” 盛熙阳的脸更红了。 他抬起头来,在盛霭似乎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先倾身凑过去,微微偏头避开眼镜,吻上了盛霭的唇。 在昏暗的车内,一个吻只停留短短一瞬。 盛熙阳撤开后,觉得亲过了,可以涂了,不怕待会儿沾上药没法吻了。 他刚低下头来第三次给棉签沾药,就感觉脖颈被人往前一带。
第65章 日日夜夜 车内没有灯,昏暗又寂静。 唯一的光源来自于车窗外的那盏路灯上。 盛熙阳被盛霭搂着脖颈带了过去。 唇上被覆了温软。 盛熙阳的眼睫微微一颤,呼吸有些急促。 他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药瓶,怕自己一丢魂就把药瓶给弄掉了。 之前其实也有过几次亲吻,但盛熙阳都因为太过于紧张,当时脑袋一片空白,事后也不敢回忆,所以都不如此时此刻的真实。 车内静悄悄的,盛霭搂着盛熙阳的脖颈,吻得比之前几次都深,可能因为这是分别之前的最后一吻。 所以缠绵又深沉。 盛熙阳好几次差点拿不稳手里的药瓶,呼吸越来越急促,偏偏盛霭吻得越来越深,逼得他想往后退,可脖颈被紧紧扣住,退后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盛霭才终于放开了盛熙阳。 盛熙阳一下子就像是溺水的重新获得空气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感觉盛霭的手搂着他的脖子,将他再往前带了带,带进了怀里。 盛熙阳的额头轻轻抵着盛霭的肩膀。 他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背上都出了汗。 安静了很久,盛霭把盛熙阳的下颔抬了起来,声音轻轻道:“给我涂药吧。” 盛熙阳“嗯”了一声,略微有些艰难干涩。 刚刚接了吻,现在嗓子里都是干干的。 他给盛霭的唇角涂了药。 涂完以后,收拾好东西,盛熙阳看了一眼盛霭的手表,距离登船还有半个小时。 “差不多了……”盛熙阳道。 盛霭道:“嗯,准备过去吧。” 盛熙阳犹豫了一下,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但没有办法。他下了车,拎上了自己的行李,盛霭在另外一边也下了车。 这里离码头已经很近了,两人慢慢地走过去,潮湿的风扑面而来。 船已经停在了码头。 盛霭送盛熙阳走到船前,就不再往前走了。 盛熙阳把船票塞兜里,转身对盛霭道:“宁少帅的事情……” “我会解决,”盛霭望着盛熙阳,“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盛熙阳想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好像也只能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甚至连安慰都做不到,谈何帮忙。 “那你……”盛熙阳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哥哥,你要保重,没事儿了我就回来。” 盛霭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盛熙阳的脸庞,眉眼带着眷恋的柔和,“好好读书吧,记得照顾好自己,想我了就写信。”微微一顿,“我每天都给你写信。” 盛熙阳点了点头。 又磨蹭了一会儿,船上的人开始催促了。 盛熙阳只能拎起行李上了船。 他站在甲板上,靠着扶手,看着在码头的盛霭。 上一次走的时候,盛熙阳没有回过头,所以也不知道眼睁睁看着重要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时的心情,但盛霭一定感受过了。 船渐渐远离码头,盛霭的身影依然一动不动。 盛熙阳突然眼眶发酸想哭。 他向盛霭摇了摇手,想让盛霭回去。 但盛霭还是没有动。 “哥,回去吧——”盛熙阳忍不住双手作喇叭状,对盛霭喊道,“很晚了!” 盛霭的身影终于动了动。 但他只是退后了一步,并没有离开。 盛熙阳差点没忍住掉眼泪了。 他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忍了好久,再回过头的时候,发现已经看不见码头和码头上的人影了。 …… 正如盛霭所说,他每天都给盛熙阳写信。 所以隔一段时间,盛熙阳在英国就会收到一大沓的信件,这些都是集在一起一同发过来的。 盛熙阳专门腾了一个空的铁皮盒子放信。 连同上次那三封带了血的信一起,所有盛霭写给盛熙阳的信,都被他放在了铁皮盒子里,偶尔想看了,就随便抽一封出来看看。 盛熙阳在英国这边结识了一些中国同学,平时没事也会聚在一起聊聊国内的形势。 有时候,盛熙阳坐在窗边写信的时候,会忍不住发呆,想国内现在大概是几点钟,盛霭在做什么,有没有在想他。 后来掐指一算,国内好像是晚上十一二点,这个时间盛霭可能已经睡了,所以也不太可能想他,就觉得有些郁闷。 盛熙阳在信中跟盛霭说,每次写信的时候,都感觉在和他面对面说话,好像盛霭就在窗边,满眼柔和地望着他。 盛熙阳在写信的间隙,偶尔抬起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不觉间,风景渐渐从秋天变成了冬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见到盛霭。 学校里有喜欢盛熙阳的女生。 盛熙阳在信中告诉盛霭。 他说:“有女孩子喜欢我,追我,我告诉她,我已经有恋人了,在国内。她问我,‘她’是不是长得和好看?我说是的,很好看。结果第二天,学校里就传遍了,都说我在国内有女朋友了,还有朋友还想问我看照片。我搪塞过去了,但……我发现,我好像确实没有你的照片,如果我在这边有你的照片每天看看,大概也不会这么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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