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冶看不下去了,掰开韩谨的手臂,拦住不依不饶的叶倾珏,把毕景卿放回原本的位置,沉声道:“不要闹,先让卿卿吃饭。” 程以川敲了敲盘子:“餐桌上的规矩要遵守,不然的话,就都别吃了,回房间去。” 五个攻略对象中,他的身形气质最温和无害,可一旦开口,却瞬间让乱糟糟的餐厅安静下来。 房子主人开口说话最有用,叶倾珏和韩谨闭上嘴巴,隔着餐桌继续用眼神厮杀。周冶则摸了摸毕景卿的头,俯身在他耳畔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毕景卿怔了怔,抬头看向他。 周冶平静的与他对视。 那张俊朗的面孔一如既往的缺乏表情,连笑容都吝啬,但落在心慌意乱的毕景卿眼里,却仿佛定海神针一般,震慑住所有恐惧和不安。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男人的承诺言犹在耳,毕景卿凑到周冶耳畔轻声问道:“阿冶,你昨晚收到我发的消息了吗?” 周冶点头,又摸摸他柔软的发梢,无声安慰。 毕景卿长长吐出一口气,指尖抚过周冶坚实的手掌,感受着心跳一点一点恢复原本的频率。 不管这五个男人为什么愿意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管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至少周冶会坚定的选择站在他的身后。 这就够了。 系统不解发问:【你就这么相信他?】 毕景卿仔细揣摩了一下自己的内心,坚定道:【对,我最相信的就是他。】 【我不明白……他可是叶倾珏的保镖。一直以来,叶倾珏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样一个提线木偶,到底哪里值得信任了?】 在系统看来,五个人里最靠不住的就是周冶。他虽然武力值最高,但却只是叶倾珏手里的一把刀。刀没有自己的思想,唯主人的命令是从,怎么可能把毕景卿放在第一位考虑? 毕景卿苦笑道:【如果你问我为什么,那我也不知道。我只能说,人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只能相信直觉了。】 被这五个男人困在安全屋里已成定局,以他的能力根本无法逃离。既然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就只能暂且舍弃逻辑判断,依靠本能行事。他跳动不息的心脏在告诉他,周冶一定会信守承诺,守护他直到最后。 周冶察觉到他的出神,问道:“卿卿,你还好吗?” 毕景卿握了握他的手,报以微笑:“我没事,你也快去吃饭吧。” 周冶确认他的状态的确好转后,才沉默着去叶倾珏旁边坐下。 他才刚刚落座,范夜霖就霍然起身,低声道:“……我先回房间。” 说完,他就起身离席,留下纹丝未动的碗筷,和已经冷掉的半杯咖啡。 从开始到现在,只有他一直没有跟毕景卿有过任何正面的交流,甚至刻意回避一般,连眼神接触都屡屡逃开。 毕景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陡然一惊,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他怎么能在范夜霖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表现出和其他男人的亲密呢? 现在该怎么办?解释还有用吗?也许应该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范夜霖离开! 毕景卿脸色发白,正欲起身追上去,却被叶倾珏抢先一步按住。 男人和颜悦色的说:“卿卿,先吃饭,你不是饿了吗?” “但是霖哥他看起来不太对劲——” “他从昨晚开始,就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不必担心。”叶倾珏脸上笑眯眯的,手上的力道却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乖,先吃饭。” 毕景卿:“……”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此时此刻,其他三个男人的目光同样聚焦在他的身上。虽然不像叶倾珏那样和他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但那些视线全都一致的传达了同样的意思——坐下,吃饭。 毕景卿僵硬的,缓缓地坐回到椅子上,慢慢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所谓的陪伴和保护,不过是包裹着残忍真相的遮羞布——从被送进这座安全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自由,成为他们的禁脔。 * 食不甘味的吃完早饭后,韩谨负责收拾,叶倾珏和周冶出门办事,程以川则带着毕景卿在沙发上坐下,坦然道:“我知道你想问范夜霖的事情。在我离开京城后不久,他就不顾白医生的劝阻,强行提前出院了,其实那时他的精神状态根本还没有稳定。” “那他现在……” “他现在不太好。DID本就是很难治疗的一种精神疾病,更何况他的副人格已经存在太久,而且比主人格更加强势……这种情况大都需要终生服药,才有可能压制住副人格,勉强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几乎所有精神类药物都存在副作用。药物对韩谨的影响有多大,你已经亲眼目睹,更何况范夜霖的职业……他是个演员。” 毕景卿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范夜霖的选择。 一旦长期服药,对精神的打击将是摧毁性的。除非范夜霖愿意放弃自己的职业和理想,放弃迄今为止通过不断努力得到的一切,不然的话,他绝不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他宁愿疯掉,也不会甘心做一个平庸的人。 毕景卿问:“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程以川摇摇头,道:“人类的大脑实在是太复杂,也太玄妙了。我不会断言别无他法,但是以目前的状况而言,他需要的也许并不是治疗,而是一个奇迹。” 毕景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漂亮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生气。 连程以川都想不出什么办法了,难道范夜霖的人生,就只能这样朝着失控的深渊一路坠落了吗? 程以川有些于心不忍,叹息道:“其实有件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毕景卿茫然的看向他。 “这也是我昨晚询问医院才得知的。你还记得我们在H市度假,去看夜市的那个晚上吗?范夜霖在同一天逃离了医院,不知去向,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返回。据他说,那天从下午三点到第二天凌晨的记忆都是空白的。白医生认为,那天逃出医院的,很可能是再次苏醒的副人格。” 毕景卿愣住,纤细的手指掐着掌心,忽然间,他想起很多事。 他想起刚才范夜霖离开时的样子,像极了一尊毫无人气的塑像,周身挂满蛛网,死寂到仿佛下一秒就会切断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 记忆一路回溯,他又想起自己去沪市之前的那个晚上,范夜霖开车送他回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他问,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所以那时候的范夜霖已经意识到范迟昼忽然出现,是去见他了。 毕景卿还记得,得到肯定回答后的范夜霖,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差点连方向盘都握不住,手指都在颤抖。 像是痛苦,像是绝望。 那时候的范夜霖,在想什么? 毕景卿一时间心烦意乱。此时此刻,他有太多话想问范夜霖。 他想问梁莫言说的清算财产和计划离婚是真的吗?想问分开这么久了,难道你就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他还想问,就这样不吃药不治疗,任由病情继续恶化,是打算像范迟昼一样,带着另一个自己一起下地狱吗? 毕景卿看向程以川,灰色的眸子雾蒙蒙的:“以川哥哥,我想去看看他……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他的语气几乎是带着恳求的。 程以川定定的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浅浅笑开,温声道:“当然可以了。景卿,你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毕景卿问道:“那如果……我想离开这里呢?” 程以川脸上的笑容分毫未变:“你当然可以出门,只是需要我们五人中至少一个陪同。这是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吧?” 毕景卿不置可否,起身离开。 他听得出来程以川是在混淆“离开”和“出门”的概念。所谓的“自由”就像一层一戳就破的窗户纸,只是现在无论是他还是程以川,都还无意拆穿罢了。
第132章 爬窗户&被迫离异? 去找范夜霖的路上,毕景卿顺便探索了一下整栋别墅。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这栋房子恰好有六个房间,正好够他们六个人生活。除了位于二楼东侧的主卧外,其他五个房间分散在两个楼层,彼此间隔较远,面积足够大,还确保了隐私。 其中四个房间都是敞着门的,甚至已经按照不同的风格布置好,一眼看进去,就能看出主人是谁,只有二楼最角落里的一间房门紧闭,既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 毕景卿在房间门口站定,短暂犹豫后,抬手轻轻敲了两下。 门内寂静无声,毕景卿不死心,又用力敲了好一会儿,范夜霖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毕景卿想了想,又折回去找程以川。 “梯子?”程以川有些疑惑,“如果你想进他房间的话,我那里有备用钥匙。” 毕景卿摇摇头:“不用,梯子比钥匙管用。最好是大一些的,能够到二楼。” 别墅里没有梯子,但搞来一把不成问题。程以川拨通电话,简单吩咐几句,不过十分钟,伍小平就扛着梯子赶到。 “放在外面就可以了,对着那扇窗户。”毕景卿指挥着伍小平把梯子放在合适的位置,客气的表达感谢,“谢谢伍队长,又给你添麻烦了。” “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伍小平摇摇头,好奇道,“毕先生,你打算做什么?” “啊,我要爬到二楼去。” 毕景卿说的轻描淡写,却把伍小平吓出一头冷汗。 “毕先生,这太危险了,万一摔下来怎么办?程教授同意您这样做吗?” 毕景卿闻言,温温柔柔的一笑:“程教授说了,我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他是不会干涉我的。”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伍小平,一步登上梯子,慢慢往上爬。 伍小平求救般的透过半敞的门往里看,程以川不知何时来到玄关,正双手插兜,远远看着毕景卿。 他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对伍小平比了个手势,示意他照看好毕景卿。 伍小平没办法,只能胆战心惊的帮毕景卿扶着梯子,做好随时把人接住的准备。 毕景卿其实很注意安全,他一点点往上爬,时刻留意梯子是否平稳,借此平复心底的忐忑。 哪怕已经过去这么久,他都还是没想好,到底该如何面对范夜霖,还有他体内的范迟昼。 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再像之前那样,狠下心来“杀死”范迟昼,却也不甘心看着范夜霖在疾病的折磨下越来越阴郁憔悴,一步步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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