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喜闻言,问:“温婶子,你家里还好吧?前几天看你回家了。” 温女工:“我回去看了一下,还好,是饿瘦了些,但是都没啥大事,这次多亏那个好心人了。” 是那个每天晚上房间都空着的好心人。 幺儿冷不丁道:“慨他人之慷,不叫好心人。” 温女工:“可是确实办了好事儿啊。” 幺儿咧嘴一笑:“这个叫做,性情中人。” 温女工也笑了。 “那确实了。” 赵利家。 赵利娘躺在床上,皮已经贴着骨头,眼眶凹陷,见着有人进来,眼睛忽然来神。 何菊看着这模样,诶哟一声。 “都这样了,你怎么不早点来说啊。” 金凤:“之前最热的时候,她就有些吃不下去,就一直瘦。 我也劝了她的,说有粮食,她就说她吃不下去。 后来落雨了,我还以为她好些了,结果现在,水都不咋喝了。” 也是相处了多年的人,即便之前闹出过很多事情,金凤还是有些不忍心,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去死。 赵利娘看了一眼来的两人,忽然伸出干瘦的手,摆了摆。 “你们出去,我跟金凤说话。” 赵元乐与何菊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金凤走过去,坐在床边,没好气。 “你个老东西,你不肯活了是不是,水也不喝?正好,你死了,老娘就好嫁出去。” 赵利娘没有反驳。 她只是从自己包的最严实的衣服里面,缓缓摸出来一块小小的玉圈,发着抖放到了金凤手里。 金凤愣了。 “这是个啥?” 赵利娘咳嗽两声,沙哑着嗓子。 “这个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拿着。” 金凤:“你给我这个干啥子?” 赵利娘叹了口气,眼神飘远。 “我命不好,儿子早死了,后人也没得一个。 我儿啊,他确实不行,但是我是他娘,我肯定是站在他那边。 说实话,我也不是好喜欢你,你不听话,脾气不好的很,又跟我儿子打,长的又不好看。” 金凤没吭声,看着赵利娘,听着她沙哑着嗓子继续说。 赵利娘说着这些话,语气平淡很多。 “我儿子死了,也三年了,你也给他守了三年了,可以了。 我晓得,我要死了。 等我死了,你也莫办啥子酒,给我洗干净了,寿衣穿好,送到棺材里埋了就是,再找几个道士给我吹两场。 我晓得,你肯定不得为我哭,我也不想你在我坟前哭啥子。 你也没给我家生个后人,唉…你以后就过你个人的日子去,想嫁哪个嫁哪个去。” 赵利娘的眼神落在那小玉环上。 “本来这个,我是想等你给我家生了后人,再给你,以后给我孙媳妇也可以。 现在用不上了,我也不想带到棺材里,你就拿去嘛。” 说完这些话,赵利娘的眼神又变得混浊。 金凤叫了她一声,她炸了眨眼,又叫金凤出去。 “你莫管我,我早就不想活了,死了算了,我死了,你想嫁哪个嫁哪个。 你还是去生几个娃儿。” 说完,赵利娘就不说话了。 金凤看着这个小玉环,心里五味杂陈,她走出屋子,看向赵元乐与何菊两人。 金凤:“我娘她要死了。” 何菊:“那现在就准备起来,该弄的东西还是要弄。” 金凤点点头,叹了口气。 “唉…” 相处了好多年的人,现在就要走了,她这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舍不得。 更多的,还是对生命消逝的感慨。 赵元乐:“节哀顺变啊,起码你最后还是尽孝了,问心无愧了,以后日子还是要过。” 金凤:“我晓得,我这个年纪了,还用你給我说这些。” 这天晚上,赵利娘走了。 在赵家的帮忙下,金凤将丧事简单的办了,然后将赵利娘葬在了自家的坟地里。 又下了几场雨,天气愈发凉爽。 赵元乐开着三轮车去县里,三轮车后面还带着背了小书包的幺儿。 赵元乐:“幺儿,去了书店的时候随便挑随便选啊,想买什么买什么。” 幺儿:“好!” 去了县里后,赵元乐将三轮车停在大伯家的巷子里,跟自家大伯大娘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带着要幺儿书店了。 现在的幺儿个子又高了不少,穿着蓝色的布鞋,一身宽松好似运动服的衣服,脖子上围了一块红领巾一样的东西。 这是赵元乐按照自己穿过的校服给他弄的,顺便还裁了一块红布当红领巾,但因为她不记得确切的比例,导致这红领巾不是很标准。 幺儿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走在赵元乐身旁,看着街上的东西。 他不经常来县里,偶尔来一次,看着这些东西还会觉得很好奇。 走到了书店处,赵元乐将幺儿领进去选书。 隔壁报社,林音走出来,叫了一声赵元乐。 赵元乐抬头看过去,发现林音瘦了很多。 她有点意外。 “你没走?” 她记得,陈墨颍离开这里后,好些人跟着陈墨颍走了,这里只留下来了不到一半的人。 然后前段时间的酷暑,有几个人吓到了,连夜坐火车跑回了老家。 林音叹了口气。 “我倒是想走,可我男朋友在这里,怎么走?” 王先致从一旁走出来,与幺儿对视,露出笑容。 “这是你弟弟啊,长的还挺像,这衣服还挺新奇。” 林音弯下腰,去逗幺儿:“小弟弟,你看得懂这些书吗?” 幺儿看林音一眼,哼了声。 “我全都看得懂。” 背的住就叫看的懂吧? 赵元乐笑笑,问:“现在这报社,就你们两个人了?” 林音:“还有另外一个同学留下来了,不过现在一切都在正轨上了,其实几个人也行了。” 赵元乐:“那个眼镜男,走了?” 林音:“他后来追着陈先生去蓉城了,在那边,听说在那边,天天和人家本地的协会吵架,当然,是写文章吵。” 赵元乐啧啧两声。 “是他干得出来的事儿。” 林音忽然道:“你知道吗?” 赵元乐:“知道什么?” 林音咳嗽一声,压低声音:“你知道,北边发鼠疫了吗?” “什么?”赵元乐很惊讶:“鼠疫?” 好像就是黑死病,甲级烈性传染病。 如果她没记错,在她的那个世界,大概也是一九一几年,北边确实爆发过一场严重的鼠疫,死了快六万人,波及大半个国土的省份。 林音皱眉:“这个病凶的很呢,听说在那边已经死了很多人了,管也管不住,北边几个省的大官,急的焦头烂额。 好些大夫不知道,病人来了就看病,现在死了好多大夫,人是一点都不够用。” 赵元乐紧皱眉头:“怎么忽然就鼠疫了?” 林音也不清楚,她回忆了一下,道:“就是这老鼠跳蚤什么的,咬着人,就传开了,好像就是边境的老鼠传进来的吧,我也不清楚。 反正啊,现在情况可不乐观,县长都下命令了,这边也开始卡人了,要是遇到北边南下的人,要留心眼。” 赵元乐:“唉…” 干旱,洪涝,又是鼠疫。 今年怎么就那么难呢,难怪猪神一开始和她那样说。 她这身体再厉害,对鼠疫这类病又能怎么样呢? 如果她没记错,这时候也没有疫苗,这种病毒也没有特效药,就是能用一些缓解状况的药,然后靠自己身体挺过去。 林音:“好了,我要去忙了,咱们也别慌,离这儿远着呢。” 赵元乐:“希望早点解决掉吧。” 可是她这个心里,是一点都不觉得安稳啊。 幺儿站在一旁,小脸也皱成一团。 感觉好像是很可怕的病啊,会不会又死很多人呢? 这些人真可怜啊,幺儿叹了口气。 赵元乐:“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来,把书选好了,咱们回去找大伯。” 药房之中,赵大成将放药材的抽屉推进去,一脸疑惑。 “鼠疫?哪儿有鼠疫?” 赵元乐:“林音说是北边几个省都有,咱们这边也得防着,因为有铁路,有人坐火车来的话,就麻烦了。” 赵大成:“这个东西,可是个吓人东西啊。” 他看医书上记载过,一般没什么特别办法,就是把人都隔着,里面的人,挺过来就有命活,停不过来,就死掉。 然后,这东西就没了。 想罢,赵大成道:“等天冷,天冷就好些了,应该没事。” 赵元乐:“咱们,也还是做点准备吧。”
第621章 不平静 赵大成顿了顿,点头。 “有备无患。” 至于准备,其实也准备不了什么东西,就是准备些清热解毒的药材。 但是因为之前旱了一场,现在草药根本就没有长出来,他便只能将家里存着的一些黄芪,金银花,龙须草之类的都找出来先存着。 不过现在时间还允许,赵大成在自己还没有很忙的时候也准备做点牛黄丸,紫雪丹什么的。 下午,赵元乐带着幺儿回到村子里后,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家里人。 赵元喜面色一变,第一个问的是医院怎么办。 赵元乐:“我去医院问过,胡医生也知道了,但是他说这个就是要防备好,防备好了就好,防备不好,咱们也没有什么有用的方法。” 赵元喜面容担忧。 “怎么办啊,那边能不能忙过来啊。” 何菊:“忙不过来也不关你的事儿,你好好带孩子就行了。” 赵元喜看一眼禾禾,面容松了些,眼中依旧不少担忧。 赵元兰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儿。 北方,远着呢,那边有什么鼠疫,那能挨着自己这边什么事儿? 晚上,赵元乐一个人在房间里时,坐在桌子旁边,翻开一堆册子看。 之前靠着羊毛猪,狠狠赚了一笔。 现在,经历了干旱,便用了许多去。 还有她之前存的金子,也没剩下来多少了。 原本她想着,趁着这后半年把养各类猪的规模又给弄起来,之后钱应该很快就攒起来,可现在的变数实在是太多了,她这心里也没底。 之前好多次晚上,她希望可以做梦梦到猪神,然后问问猪神一点事情,可却从来没有梦到过。 今天,她再一次的希望自己能梦到猪神。 第二天一早醒来,赵元乐从床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夜无梦,忍不住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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