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族长的年龄到底是摆在那里,这类事情,他早经历过了。 其实要解决,也很简单。 只有一个办法,狠心,绝对不能开那个善心的口子。 自己的村子,得团结在一起,把自己村里的粮食和水都保管好,然后严防死守,不允许外人进来,也不许给外人分粮食。 一直挨饿的人,就算再发狂,力气也就在那儿,真打起来了,一般是打不过的。 所以… 老族长走到赵元乐这边,叹了口气。 “乐乐啊,这是外人,不是咱们自己村子里的人,这个口子,咱们就不能开。 帮一个成,帮一个村子,你行吗? 就算你行,大不了我们都少吃点,也就勉勉强强过去了,可这不止一个村子啊,这百灵县多少个村子? 关键,这也不止咱们一个县啊,隔壁县呢?” 赵元乐听着老族长的话,暂时没有反驳。 道理她是懂的。 但是…她做那么多准备,并不是准备现在就光看着的。 看一眼天色,赵元乐:“今年旱,明年还会旱吗?” 老族长咳嗽一声,吧唧了一下自己的烟杆,叹了口气。 “这个说不准啊。” 最长的是,一旱三年,人差不多是死光了。 赵元乐:“咱们这里还靠着河,河干了吗?” 老族长:“河是没完全干啊,可是种粮食的水没了,没粮食了,没吃的了。” 赵元乐点点头。 “现在好多粮食是没了。” 但并不是真的没有粮食。 这些人没粮食吃,是因为他们穷,没有存着粮食。 而存着粮食的人,也不少。 赵元乐看着眼前这个枯瘦的可怜老人,问:“这些菜,够吃几天?” 老人想了想,道:“省着点吃,能吃个三五天吧。” 赵元乐:“吃完后呢?” 老人沉默了。 赵元乐又问:“假如我好心,给了你一袋粮食,你能安全搬回去吗,会不会被其他人偷了,抢了?” 老人继续保持沉默。 龟裂黢黑的手指砸了砸脑袋。 “我有啥子办法啊!” 本来凑合着,还能活下去,谁知道老天爷忽然就这么发狠,现在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就知道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赵元乐看着太阳。 “现在是六月,最迟,九月就能下雨。” 当然,就算九月下雨了,也有很多人连种子都没了,还是没有粮食吃。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就要卖田土了,没有田土的,就卖身。 这都是老传统了。 所以…… 赵元乐已经算好了。 她存的粮食,够自己家里人,够村子里所有人吃,吃完这一年,并且还能留下不少的种子。 把村子里不同人家的存粮算起来,大概能解决两百以内人的口粮。 总结的来说,老族长说的话是对的,这个口子压根就不能开。 老族长:“九月大概是能下雨,可是这一场雨两场雨的也不顶用。” 赵元乐点点头,便看向这个老人。 “你自己回去吧,以后别来。” 老人一双混浊的眼中满是绝望,看的赵元乐有点心酸。 他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佝偻着腰,低着头走开了。 赵元乐看向围观的村民,觉得有些话必须说了。 “大家伙现在也看到了,咱们村子可是不少人都盯着,他们可不止是盯的我们家。 我这个人呢,也没那么想当个好人,首先肯定是想我们自己村子能把这关渡过。” 老族长松了口气,他点头:“是啊,咱们村子得拧成一根绳。” 赵元乐:“那么从现在开始,咱们就开始安排一下,每天最好都有人巡逻,最少三个人一起,轮换着来。” 老族长:“这个事儿,大家伙没问题吧?” 自然是没问题。 赵元乐:“还有,现在加把劲,进村的路上都给弄些栅栏,上面呢,就用猪场周围有刺的滕缠上,当然了,其他的能挡人的都可以。” 老族长:“这个好。” 赵元乐笑笑,看向老族长。 “那老族长,这个就由你来安排了,行吧?” 老族长拿着烟枪,摆摆手:“没问题,这个绝对没问题。” 赵元乐看向自家猪厂。 “现在呢,我们家还有些猪,沼气还能用,你们也用不着给什么猪草了,就来用吧,反正不用也攒不下来。” 这下,村子里的人高兴了。 赵元乐:“还有三个月,这三个月过去了,就不用这样了。 不过这三个月,肯定是越来越难的,觊觎咱们村子的人,肯定越来越多,你们要做好准备。” 一旁的赵牛儿开口:“没事儿,有那些猪呢,还有你呢。” 赵元乐笑笑:“也别都指望我,我只是一个人。” 赵牛儿:“这不还有你爹吗?还有咱们这么多人呢,一定不让外村人来欺负咱们。” 赵元乐点点头,摆摆手。 “那就这么说了,其他的东西,后面再商量。” 说完,她回到家中,很快翻出来一个小册子,拿起笔就开始计算。 这一张小册子上,记录着县里各个村子各个镇子的常住人口,同时也记录了几乎所有的交税大户,那些个地主,商人。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饿死人。 她的那些粮食,舍得给那些吃不上饭的人。 但给了又怎么样,给了他们也把持不住,还是要被偷被抢,而且数量有限。 所以啊,她更想是将这些粮食留下来,等到九月之后,再找好合适的方式分出去。 那么,这段时间,这些人吃什么呢? 赵元乐冷哼一声。 上政治课的时候,有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 生产力过剩是经济危机的本质特征,但这个过剩,是相对过剩。 而现在,因为天气不稳定产生的饥荒,也并不是因为粮食真的不够,是有些人拿出来的粮食不够。 赵元乐的笔在纸上刷刷的。 根据她几年的经验,清楚这人要是想饿不死,至少需要吃多少粮食。 按照这个结果算下来,大概需要多少粮食,才能让大部分人都能撑过去,也就有个差不离的数目。 算好了不同村子所需要粮食的数目,赵元乐将纸条揣进了怀里。 夜深人静时候,她将衣服换了一身,脑袋用布巾包了起来,脸上还带了个面罩。 晚上还在守岗的须猪,跟在了赵元乐身后。 赵元乐一个眼神,它们便又回去了。 再将二郎神也赶了回去,赵元乐直奔一户人家。 轻松的躲过这里守夜的长工,翻过院墙,赵元乐闻着味道,直接落在这户人家存粮食的地方。 她现在得承认,她确实不是个好人。 她可以将自己家存的粮食分出去,但是她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也做好人,也将粮食分出去。 可这种时候,她也不想当什么讲道理的人了。 跟人命比起来,有些道理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清楚这户人家有多少人,也清楚这些人总共能吃多少粮食。 那么,就将他们足够的口粮留下来就是了。 其余的…… 赵元乐也不着急,她先将这里的粮食数量大概估算出来,然后离开这里,奔着另外一户人家过去。 她的脚力快,一个时辰能跑个六十里路,除开其中找粮食的时间,一个晚上,她折返了快两百里地,将这范围内的地主家粮食都摸了个底。 以此类推,她在后续的九个晚上,跑完不同方向,以自己村子为圆心,方圆一百里为半径,将这块面积里基本上所有的情况摸清楚了。 这也就是百灵县的面积了,甚至还超过了一些。 摸清楚大概的情况,将他们的粮食算了算,赵元乐觉得,这些粮食完全能够将这次的情况撑过去啊,并且还是在留给这些地主啊,粮商家足够口粮的情况下。 既然如此,她便开始行动了。 她的行动,十分的简单暴力。 那就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带着许多个大号的口袋,潜进去这些人的家里,将粮食给偷出来,然后就在附近分发。 当然,她会象征性的留下些金子,也就那么一两二两的。 多的她也没有了,毕竟这都是她的血汗钱。 至于分发粮食,也就更简单了。 一户人家几口人,她直接跳进去看,然后留下差不多的粮食,粗着嗓子叮嘱一番,便迅速去下一家。 这样做了几晚上,如赵元乐所料,周围就都乱套了。 不仅自己村子里,其他村子也是一堆人讨论的。 得了粮食的人家,自然是把粮食藏好了,死不承认自家得了粮食。 其余人家,反正也不是自家吃亏,自然不会那么坏去告发,大家都装不知道。 而何县长看着自己桌前一堆又一堆的讼纸,脑袋大了。 这是哪儿来的飞贼啊,还搞劫富济贫这一套,还留点金子以示慰问,这是干嘛呢? 随着讼纸越来越多,何县长发现,人家这飞贼还挺有计划的,每次偷粮食的总额加起来还都一样。 挑灯夜战的何县长:“这一定是团伙作案。” 回到在家的赵元乐,换好衣服,躺在床上,打了个喷嚏。 “肯定是那些被我偷的地主在骂我。” 骂就骂吧,骂她也要偷。 这些事情传的很快,不出两天,那些个没被偷的人家里,便多了许多护院打手,白天黑夜的守着。 但是没用。 赵元乐不仅在晚上看得清,反应也很灵敏,下手也很有经验了。 于是乎,这些财主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候,看到的,就是昏睡一地的打手,和被搬的差不多的粮仓。 又偷了一晚上后,第二天晚上,赵元乐就发现,这一片地方的人,把粮食都藏起来了。 但还是没用。 她鼻子灵啊。 无论是藏哪儿都能给弄出来,就算那门口堵着再大的石头都能搬动。 就这样,等到六月底,她就将粮食的再分配做的差不多了,就还剩下县里的没偷了。 而县里大部分人家,基本上都有了不被饿死的口粮。 当然,吃的多饱那是不可能的,勒紧隔肚皮过得去就成。 这时,全县的地主财主粮商大户人家,全都聚集在一起,带着一堆的家丁,在公安部闹开了。 王保长首当其冲。 他嚷的声嘶力竭。 “何县长!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这个飞贼,必须得把他们抓住!” 何县长讪笑:“这个,王保长,你先不要激动。” 王保长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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