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去最好,正好你三嫂要生了,你三哥肯定要忙,你回家要帮家里人的忙,晓得不。” 赵四成点头:“放心吧。” 唐思文又笑着端茶给陈墨颍喝。 “坐下啊,别客气,好好在这里玩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吃饭了,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话音刚落,也不容陈墨颍客气,唐思文就转进厨房忙活。 赵元乐看看这天色,眼神有些复杂。 就在她想进去喝口水的时候,唐思文以为她是要帮忙,将她直接撵了出去。 唐思文:“去招待客人!” 赵元乐:“…” 她无奈走到院中,坐到桌子旁边,看了一眼陈墨颍。 陈墨颍:“嗯?” 赵元乐忽而一笑。 “陈先生啊。” 陈墨颍皱眉:“嗯?” 赵元乐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道:“你刚才叫我小叔赵小兄弟。 那以后,我也叫你陈叔叔好了。” 陈墨颍:“…” 他一时大意… 赵四成没忍住笑声,咳嗽一声,借口去收拾一下东西,离开了。 陈墨颍缓缓扭头看向赵元乐,脸上也多了礼貌笑容。 “你确定要这样叫吗,我爹的表嫂的娘家妹妹的亲女儿,赵小表妹。” 赵元乐:“……喲,记性还真不错啊。” 绕来绕去,还给他把亲戚关系理顺了,虽然完全没啥血缘关系。 陈墨颍:“我觉得,咱们还是往常那般称呼吧。” 赵元乐点点头,又问:“你确定要在乡下待很久?” 陈墨颍点头。 “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赵元乐:“养猪吗,其实在县里开辟个地方,也差不多。 如果你只是在乡下养猪种田,其实用不着花那么多时间,真要学习了解小老百姓的门道,得换个方式。” 陈墨颍喝了口茶,点头。 “嗯,过几天,我应该就会正式接任那边的保长一职。” 赵元乐一顿:“哈?” 陈墨颍:“放心,我只是想帮父老乡亲,处理一些杂物罢了。” 赵元乐啧啧两声,有点幸灾乐祸。 “诶哟,王保长现在也不知道在干嘛哦。” … “可恶!” 青砖大瓦房内,王保长气的摔碎了一个上好的青瓷茶杯。 他的面前,跪着瑟瑟发抖的传信人。 王保长原本就不是很好看的脸色现在几乎被气的扭曲。 “我就知道!迟早轮到我!” 他一巴掌拍在旁边的桌子上,喘着粗气。 一旁王保长的老婆走了过来。 她忍不住一笑:“喲,生这么大气,干嘛啊。” 王保长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该死的,那个姓陈的黄毛小子,居然把我保长的差事要过去了,我在这里当了几十年的保长,他一来就给我抢了!” 他气的呼吸不畅:“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跑来乡下养猪就是,做什么来挡我的道!” 王太太笑着安慰王保长。 “哎呀,不就是个保长的差事吗,没了就没了呗,咱们家又不靠当保长这点碎钱吃饭。” 王保长垮着脸:“你个妇道人家晓得个屁! 不当保长,我的脸往哪里搁?” 王太太转念又道:“那个小子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啊,他啊,就是那些富家公子哥,耍两天就算了,到时候肯定还是你的保长。” 王保长稍微平息了一下气愤,但内心还是憋屈的很。 “老子当了这么多年,他们说换就换了是吧? 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把他当回事了?” 王太太:“啥啊,不是说他二十多岁了,还是个啥子名人啊?” 王保长啐了口。 “名人?啥子名人?名人都是吹出来的,都是他家里人给他喷出来的,离了他爹他娘他那些亲戚,他是个屁。 哼,我倒是要看看,他做的出来什么名堂。” 王保长端起另一个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凉了的茶,脸色依旧不好看。 王太太想起来女儿说的,一合计,笑了。 “诶,先致不是一直跟着那个陈家的混?哎呀,你去问问儿子就晓得了,到时候万一还搭上关系了?” 王保长一听,面上闪过迟疑,犹豫着,又一把扭过头去。 “我不去找他,我当老子的还要专门去找他?该是他来找老子我。” 王太太忍不住念叨起了王保长。 “亲生父子哪里有隔夜仇,你的儿子,你想要他来,他还敢不来? 到时候我喊人去带信,喊他回来一趟,你问他就是了。” 王保长冷哼了一声,也没反对。 这时候,王太太不由说起王先娇的事情。 “你儿子多,女儿只有一个,娇娇这个婚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她也是该出嫁的年纪了,之前是得罪了王县长家的,现在王县长一家都没了,你也该给你女儿好好想想了。” 王保长听着这话,不由皱眉。 他知道的信息不多,只知道王县长一家,连带仆人都没了。 那天县城明显是出了大事,还是和那个贵人相关的。 根据他多年的经验,这王县长肯定是掺和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落得这样的下场。 所以啊,他才只敢在自己家里发火,其实并不敢真的整什么事情。 他只等着这个陈家的处理不好事情,然后再来请教他。 王太太叹了口气。 “早晓得就该让先致和赵家那个大女儿,早结了。” 王保长听着这话,眼睛微微眯起。 赵家… 他知道,陈家那个和赵家那个关系不错。 他的眼神忽然僵住,而后激动的一拍大腿。 “我晓得了!” 王太太:“你又晓得啥子了?” 王保长:“肯定是赵家,是赵家的,那个赵二的女儿的主意。 她跟那个陈家的关系好,让那个陈家的来当保长,然后,就好趁机打田土的主意。” 王太太:“啊?” 王保长愈发肯定。 “就是这样,我之前就听说赵三成到处打听啥子买地的事情,他以为他家养猪,开个小作坊挣了几个钱,就想当地主了。 哼,他明明晓得这一片哪个是大地主,还专门跟我们抢东西。 他们估计是晓得抢不过,就找了个人来当保长,走这门关系。” 王太太皱眉。 “不一定吧,赵家还是老实。” 可王保长还是不放心,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就停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他忽然道:“明天喊娇娇收拾一下,你也收拾一下,我们去赵家一趟。” 他要探探赵家的口风。 第二日,赵元乐早起送奶,送奶回来后,就看着自己家有人来了。 王保长的排场不小,出门就带着几个下人,自己的女儿和老婆,又都带着伺候的丫鬟,将她家都显拥挤了。 赵三成在一旁招待王保长,还是维持着那个熟悉的姿态,王保长说什么,他就点头。 一旁的何菊,跟王太太说起话,也不自然。 赵元乐发觉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赵三成对着陈家的,明翯言这类的大贵人,其实要自然些。 而对上王保长这种自己熟识的人,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卑微,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动作就出来了。 赵元兰被迫与王先娇坐在一起,她忍不住的翻了个白眼。 当初的屈辱历历在目,她对王先娇可没有什么好态度。 在赵元兰看来,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保长依旧是皮笑肉不笑,跟赵三成说了几句话,便开始摆谱。 “我说,你们家那个女娃,是一点没礼数。” 赵元乐的声音传来。 她笑了笑:“王保长怎么来了啊?” 说完,她又好似刚刚反应过来,笑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王保长你已经不是保长了,以后叫你什么,王地主?” 王保长的脸一下铁青。 赵三成:“啊,王保长,你不是保长了?” 他不明白,保长还能换啊,原来这东西不是世袭的? 王保长作为自己家族第一个被剥夺管理权力的人,心里别提多气了。 他真是讨厌赵元乐这个故意挑衅他的臭丫头。 王太太见状解释:“还没卸任呢,现在还算是吧,不过是不是也无所谓,我们王家为这一片的父老乡亲做了这么多的事,也不是在乎这个称呼。” 赵元乐嘴角的笑容淡淡。 “最好是。” 她哪里不知道这个王保长是什么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而且吧,有些人,明明风水轮流转,明明自己已经不是从前占上风了,还摆出那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知道在维持什么。 王保长对于赵元乐这个态度,心中万分厌恶,可现在却不得不忍受。 王太太便开口说起话来。 “要说我们两家当初都是要当亲家的,就算亲事不成了,也还是该多走动,我们…” 赵元乐直接打断她的话。 “好了好了,莫说这些客套话了。 当初又不是我们家不跟你们来往。 嘴上说的好听,现在不还是有事才来,有啥事就明说,免得耽误我们时间。” 王保长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后槽牙几乎咬碎,他看向赵元乐:“这个家轮得到你个女子当家了?” 赵三成默默低头,小声道:“家里的事情,确实是乐乐来管的。” 何菊也点头。 “是啊,我们家现在都是她说了算。” 王保长一哽,声音拔高。 “一个丫头片子当家,你们当的啥子大人,你们家就是这种规矩?你们还有没得家教?” 赵元兰心中憋着一口气,现在忍不住了,语气颇为阴阳。 “那是哦,没办法,我们家就是靠我姐姐,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我姐姐就是能干,就是厉害,我们不听她的,听哪个的? 有些人自己的儿子靠不住,就看不惯别人家后人出息哦。 要是我们姐姐是那种就晓得花钱,啥事不干,还闹着要跟啥子戴眼镜的养学生私定终身,是个词吧? 要是她这样,我们肯定就不会听了啊。” 金凤在一旁磕着瓜子,听到这话,点头:“是这个。” 赵元兰哼了声:“有些人,自家儿子都管不好,把别人家女儿拐过来,没成亲就住一起,都不归家的。 现在好意思来说别人家没得规矩,说别人家的女儿这里不对哪里不对,也不看看自己那个儿子。” 赵三成忍不住看向赵元兰。 “小兰!” 王保长终于忍不住了,双眼几乎能喷火,甩了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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