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青冥山中,似乎便多了一份无形的枷锁,他虽然在外面也一直喊着师尊,但他并不在乎师徒的名分。 他想要做尊主的弟子,只是想要离尊主近一些,什么尊师重道,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他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要尊主不在意。 可是回到青冥山后,这师徒的身份,他便无法忽视了。 他并不在意师徒之间的名分,就害怕——尊主会担忧那师徒的名分,余岁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尊主和他好不容易进了一步,又怎能回到原来呢? 但如果尊主真的又担忧起这个来,就算是余岁,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余岁揉了揉眉心,仔细回忆着刚刚尊主的话,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他的心安了一些。 他和尊主在幻境中成了三次亲了,他应该对尊主、对自己多些信心才是,尊主的意思应当就是处理些事情而已。 余岁抬眼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屋子,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尊主能够一直与他在这里,便好了。 只可惜尊主总有事情要做,和他一直在这里是不可能的。 除非,除非—— 余岁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危险的念头,但这个念头还未成型,便连忙被余岁打断了。 他怎么能想这个呢?余岁深吸了口气,放空了大脑。 * 夜半,青冥山上静悄悄的。 尊主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余岁缓缓起身,悄悄来到那间密室之前。 密室许久未曾打开,又不见天日,里面的空气有些污浊,余岁打开密室的门,过了片刻,才缓缓地走了进去。 烛光映照在一幅幅的画像上,时隔半年有余,但这密室却是没有丝毫的变化。 余岁静静地看着画像上的尊主。 他亲手描绘地尊主惟妙惟肖,他眼睛也不眨地看着这些画像,画像中的尊主像是动了起来,他在弹琴,在用饭,在喝茶,在赏梅。 “他”的一举一动,和记忆中的尊主合在一起,好像活了过来。 只是他画得虽像,但终究不是真人。 余岁看得有些出神,直到蜡油滴到他的手上,他才回过神来。 蜡油灼热,滴在余岁的手上,瞬间便留下了红色的印子,余岁却并不在意,他把蜡烛放在一旁,借着烛光,轻轻地抚上画像中的尊主。 细腻的纸张上笔墨的痕迹,对余岁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整个密室之中都挂满了尊主的画像,每一幅都是他亲笔所画,他对这些纸张、笔墨再熟悉不过了。 只不过再熟悉的事情,一段时间没做,也会觉得手生,在幻境之中,不知是不是没有在青冥山上的缘故,他并没有作画的想法。 现在回到这里,看着这间密室,余岁看着眼前的画像,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忍住,便拿起了毛笔。 余岁铺好宣纸,思索着第一个秘境之中尊主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了笑意。 他想要画得是他和尊主误打误撞成亲那日的画像。
第98章 烧毁·守住 余岁想要画的是他和尊主误打误撞成亲那日的画像。 烛光摇曳, 一个喜字贴在墙上,余岁回忆着那日的情景,他微微笑了笑, 小心勾勒出那人的模样。 尊主他已经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几乎他闭眼就能够画出来, 只是这红色的婚衣是他第一次为尊主画上。 “江巽雪——”余岁默念着这几个字。 也就是在第一个幻境之中, 余岁才真切知道了尊主的名字。 尊主最喜梅花,余岁又在墙角画了几支梅花。 只是画到自己的时候,余岁却是有些迟疑了,他从没有画过自己, 他莫名有些胆怯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画好。 犹豫片刻,余岁提笔了数次, 又放下了数次。 他还是没想好怎么画自己,余岁想了片刻, 终于决定把自己也画上去。 * 余岁说不出来现在的感觉,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沉沉的陷落了进去,这份陷落并没有让他产生任何的不适,而是让他感到回归故里的眷恋。 他非常喜欢这份感觉,他决定再在这个环境之中呆一呆。 不知过去的时间有多久,余岁忽然觉得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一个重要的人在等着他。 余岁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具体的事情是什么了。 他凭着感觉缓缓起身, 向着熟悉的方向走去。 余岁觉得周遭的环境很熟悉, 院落中种着梅花, 他轻轻打开了那扇门, 小心地踏了进去。 一切都是熟悉的场景,他说不清楚是像青冥山,还是想源青峰,但他似乎对招财的场景习以为常了。 只是这里空空荡荡的,他想要找到人又是谁?余岁忽然想到了密室,难道他想要看得是画像吗? 余岁扭动机关,密室的门应声而响,他转身看去,微微一怔。 这里所有的画像都没有了,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熟悉的人。 看见尊主一切就都合理了,是啊,除了江巽雪,他还会想着谁呢? 只是,只是…… 他快步向前,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感觉和尊主分开没有多长时间,他却是格外地想尊主。 只是走到那里的时候,他却是微微愣住了。 江巽雪坐在躺椅上,准确来说,并不是坐在躺椅上,而是被他锁在了躺椅上。 一颗夜明灯放在他的身旁,映照着他,他着一身白衣,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鼻梁直挺,好看的眼睛微微合着,像是在小憩片刻。 只是这样的尊主,和他身上的锁链,实在是太过违和了。 余岁不知所措。 他静静地待在椅子上,听见他的声音,江巽雪缓缓睁开了眼睛,淡淡地看着他。 余岁看着这双眼睛,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江巽雪温声道:“你来了啊?” 余岁看着江巽雪的眼睛,忽然觉得心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疼——他为什么会锁住江巽雪,为什么又会被江巽雪困在这密室里? 他解释不清楚,泪水先他的大脑一步流了下来,余岁没有去擦拭,而是向前一步,想要解开在尊主身上的锁链。 “巽雪,巽雪,对不起——对不起。” 余岁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要解开尊主身上的锁链,却是怎么也解不开。 江巽雪微微笑了笑,就在余岁想要询问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严重的晕眩感。 他从刚刚的地方跌落了下来,余岁想要握住微笑着的江巽雪,却是无法控制自己,越落越远。 倏地一睁眼,余岁看向眼前松了口气,依旧是他熟悉的密室,但这里只有画像,没有尊主。 原来是梦啊。 余岁的心放了下来,也许是心魔吧,他这样想着,他想着尊主说的话,每个人都有心魔,但只要守住本心,心魔就是可控的。 他原来是在做什么? 刚刚从梦境中醒来,余岁迷茫了一刹那,想起自己刚刚是想要在大婚的那幅画中,画上自己。 他提笔看向宣纸,手指带着笔尖,却是忍不住地颤抖着。 因为余岁看见了他并不想要看见的东西。 眼前大婚的画像,在不知觉间,已经变成了他刚刚梦境中的样子。 尊主被金链子锁在椅子上,而他就坐在尊主旁,唇角上带着一抹他陌生的笑意。 这是他的画的,这世上只有他能够画出来这样的画像,这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似乎看见了画中的“他”,在对他笑着说话:“看见了吗?你的内心也是这样的,你又装什么君子呢?” “他”笑得很美,像是一只妖孽一样,勾着人的心魂,但是余岁只觉得恐怖。 烛光闪烁,映在余岁的瞳孔中,他把这幅画烧了,看着画像上的“他”变成一缕青烟,但是余岁的心仍旧是不安,他逃也似的跑了出来。 余岁疯狂得咳嗽着,不知觉间带上了泪水,眼尾像是涂上了被晕开的胭脂,不知道是他想要哭,还是被烟熏的难受。 晨光熹微。 余岁看着那密室,他有一种把这密室中的画像都烧掉的冲动,只是终归狠不下心来。 他以为他在密室待了很久,但出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着的,等到现在,天才蒙蒙亮着。 烟雾已经散得差不多,那幅画像也已经不在。 余岁犹豫片刻,轻轻关上了门,画像则继续被锁在了密室之中。 余岁躺回到床上,他并没有睡意,但是平日里还有半个时辰他才会起来,所以他还要像往常一样,静静地躺在床上。 他平日里最喜欢一睁眼看见江巽雪,今日却有些害怕。 余岁不知道怎样面对尊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守住自己的本心了。 如果他真的守不住了,尊主该会有多失望啊,余岁心不在焉地想着。 * 一夜过去,江巽雪派了数人守在了楚酒风的住处,这小姑娘做得有些冒险,万一出事了,他便对不起她师兄了。 跟踪之人的身份,却是只能够锁定在栖梧魔域之中,却是不知此人是忠于余岁,还是想要杀害余岁的。 青冥宫中连夜摸查过一遍,并没有可疑之人,但此次摸查有些仓促,还是需要再小心排查——同样,这几日新进之人,更要严加调查。 江巽雪的眉头蹙了蹙,夏弄潮不在身边,他想了想,还是吧这件事情要交给沈素衣做吧,她对宫内弟子一向最感兴趣,也是坛主中对弟子最熟的那个。 就是不知,他的目的是不是青冥宫。 同时,栖梧魔域处也要继续查下去,他对栖梧魔域管控不严,是想要把这些交给余岁去做,却没想到,反而激起了他们的野心。 江巽雪的眼中闪过淡淡的寒意。 他轻轻揉了揉眉心,江巽雪轻叹了口气,许是他急于求成了吧,但这件事情,事关岁岁,他不急不行。 * 江巽雪约莫着时间,悄悄推开门,江巽雪的目光落在了岁岁的身上,余岁的呼吸平稳,想来睡得正香。 他微微笑了笑,静静地坐在一旁等着,岁岁的作息一向标准,应该很快就会起来了。 只不过他刚刚坐下来,眉头便蹙了起来。 他好像觉得这屋中有些烟气,只是却是看不见哪里有问题,江巽雪起身,准备向着里面看去。 “师尊,你回来了?” 余岁的声音打断了江巽雪的动作。 江巽雪回过身,笑道:“你醒了,可休息好了?” 余岁轻轻点头,微微笑着:“还不错,尊主是什么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不过还好——我并不觉得疲惫。”江巽雪温声道。 “你有没有感到烟气?”江巽雪看了看四周,还是问了出来。 余岁微微一怔,疑问道:“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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