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原因参照刚刚我说的第二点。” 或许是今天对方表达的内容过多,沈时曦还回想了下,程周策说的第二点是什么。 哦,是360°全方位说他有人格魅力。 沈时曦翘了下嘴角:“可以,找我玩。” 夜色中,沈时曦只觉得对方的眼睛很亮,不像是往常那般噙着股不易接近的冷意。 程周策看了看时间,然后往后退了两步 “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到家后给我发个消息。” 沈时曦点了下头:“走了,拜拜。” 看着车辆转了个弯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程周策才转身离开。 虽然今天一波三折,发生了一些抓马的事,但是最后的结果比程周策想象的好太多。 他已经终于不再是沈时木的附属,他只是作为他本身被沈时曦看到。 想到这里,程周策低头笑了下。 其实听到沈时曦怀疑他是不是单相思沈时木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在想,要不要应下算了。 起码他能有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接近他。 以沈时曦的性子,说不定还会同情他,对他投入更多的感情。 可是这样的想法只产生了一瞬他就放弃了。 若是真的那样做了,他们的之间的关系又会拉回原地,中间始终隔着一个沈时木。 在对方已经明确的表示不喜欢同性别有用心接近他的情况下,他明知故犯。 已经算是一个待爆的雷了。 他不能去说更多的谎言,让这雷的杀伤力更加大。 程周策回到了班里聚餐的地方,一群人还在嘻嘻哈哈闹腾着。 众人都在调侃刚刚已经成为一对的小情侣。 上楼的时候,路过的同学给程周策打招呼,程周策点点头,然后寻了阳台的一个角落处坐了下来。 他看着远处静谧的夜色,觉得有点无聊。 也没有什么人过来跟他说话。 但也称不上孤立。 程周策这人,刚开学就闻名全校。 那么多个第一考进来的优秀学生中,他仍是第一。 模样好,气质也不一般。 所有的一切叠加起来,就给人一种强烈的距离感。 喜欢他的人一大堆,但也没见有人敢攀上去。 在他面前,众人总会有种自行惭秽的感觉,他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了的。 而沈时木是与他截然相反的性子,性格好,人爱笑,是班里人缘最好的人。 周围不少人在围着问他告白的细节。 程周策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哦,情书啊,我自己不怎么会这玩意儿,是我说想写情书给喜欢的人,让我哥教我的。” 程周策听得随意,他微探身,去拿前面前的水,只是手刚搭上杯壁,他猛地一顿。 等等—— 刚刚沈时木说,让沈时曦教他给喜欢的人写情书。 而沈时曦当时还以为沈时木喜欢的人是自己。 程周策的眸子睁了下。 那沈时曦在描绘情书的时候,里面的每一句话所要倾诉的对象……是谁?! 想到这里,程周策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立马站了起来,走到了沈时木的面前。 “我有点事要问你。” 周围的人抬头看了看程周策,感受到男生身上不同于同龄的压迫感,连忙散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沈时木有些茫然:“啊?” 程周策其实知道,就算当时沈时曦所想的对象是他,继而写出了这封情书,可里面是不带有任何旖旎的感情色彩的。 对方现在对他还没有任何暧昧的感情。 但是程周策能根据这封信判断出他对自己的认知和看法。 “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看看那封情书?” 程周策知道这个请求有些无理,可这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 沈时木挠挠后脑勺:“我倒是没意见,只是这封情书已经给了蕊蕊,那信就是她的了,你得征求她的意见。” 去了躺卫生间回来的姜玲蕊正好听到他们说的话,她将信从包里拿出来递给程周策。 “给你看到是没问题,但你动作要轻点哦。” 程周策垂眸看着身材娇小的女生,认真道:“谢谢。” 是罕见的低姿态,惹得姜玲蕊又看了他几眼。 程周策小心翼翼的拆开这封信,他认真的将这封信看完。 没花很长时间,然后又动作仔细的将它装回到信封里,还给姜玲蕊,再次说了声:“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姜玲蕊蓦地觉得他有些失落。 程周策确实有点,这封信的形容和口吻明显是属于沈时木对姜玲蕊的情感宣泄,他看不出什么。 想到这里,他垂头望向沈时木:“我想问问,你哥……是怎么教你写情书的?” 听到他这么问,沈时木仔细回忆那天: “当时我本来是准备他念一句,我写一句的,但我觉得他形容的人不像蕊蕊,就提出了异议,然后我哥说,所有的内容都是我自己的情感表达,各人看事看物的角度不一样,让我按自己的心意来就好。” “我满脑子都是蕊蕊,所以他每说一句话,我都会按照自己的第一直觉,改成我自己的想法。” 程周策低低的“哦”了一声,似乎还是有些不死心,近乎于执着的问道:“那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 沈时木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这个打破砂锅问到底,但还是绞尽脑汁回想着。 最后他看向程周策:“抱歉啊,那天我有点喝醉了,实在记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记得有火焰兰还有暴雨还是啥的。” 火焰兰…… 暴雨…… 是自己。 程周策垂头笑了下,长吐出一口气:“谢谢,我知道了。” 只是还是好遗憾,沈时曦到底说了些什么? 沈时曦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他将墙上的灯点开。 这幢房子是灰调的现代极简风,炽白的灯光照亮整间屋子时,愈发显得色调极冷。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了,沈时曦才放任自己露出疲惫和倦怠的一面。 尽管当时在聚会上他看似只是震惊了一会儿就恢复如常,能够和身边的人正常交谈说笑,进入他游刃有余的社交。 可其实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镇静。 因为他的疑问比众人要更多。 这是一本书,虽然沈时曦没有看过,但是根据他的了解,对于各个人物的身份及大概走向,他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认知。 可是很明显,沈时木是喜欢女孩子的,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根本不是所谓的“主角受”。 如果一本书的主角之一已经完全偏离,甚至可能已经不能被称作主角。 那这个所谓的书中世界又是什么情况? 沈时曦感觉自己头疼欲裂,他以为一切都有固定的走向,可事实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种茫然又脱离掌控的感觉太糟糕了。 沈时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想不清楚,最后去衣帽间拿了睡衣洗了个澡,准备出来睡觉。 他的睡眠本来就不好,何况今天还受到了冲击,最后是吃了褪黑素才勉勉强强进入睡眠。 就算是睡着了,也都是如同颜料晕染在一起分不清色彩的梦,纷纷杂杂扑向他。 幼年时,一场意外带走了他的父母。 临到关头,父亲本能般的护住了母亲,当场死亡。 母亲被送进了ICU,其实那时,她也救不回来了。 但或许是有执念,始终吊着最后一口气,但也不过是负隅顽抗。 最后,医生下达通知,让沈时曦进去见母亲的最后一眼。 他红着眼眶,隔着防护服小心翼翼的碰了下全身伤痕没有一丝好地方的母亲。 记忆中,母亲总是会穿着漂亮的碎花裙,身上带着好闻的味道,然后温柔的搂着他,教他写字。 沈时曦已经是知事的年纪,他似是知道母亲为什么还如此坚持。 看着眼前簌簌落泪的母亲,沈时曦哽咽着承诺:“我会照顾好朝朝。” 母亲眼睛眨了一下,眼泪落得更多了。 然后,她的目光一错不错的执着盯着沈时曦,仍在等着什么。 沈时曦看着面前的母亲,仿佛意识到什么,他声不成调道:“也会照顾好……自己。” 她不怕死,只怕自己的两个孩子过得不好。 她……怎么放得下?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在枕头上,随后仪器发出一阵尖锐的鸣叫。 在淅淅沥沥下着雨的葬礼上,来吊唁的人很多。 那时候沈时曦才10岁,5岁的朝朝抱着他的腰,他知道这时候不能闹,于是强忍着泪水说:“哥哥,我想要爸爸妈妈。” 沈时曦伸手摸了摸朝朝的脑袋,他只能说:“还有哥哥在,哥哥会照顾好你。” 最后,是一对陌生的夫妻站在他们面前,脸上噙着虚伪的笑。 其中男人说:“或许你们不认识我,但我确实是你的亲叔叔,以后也是你们的唯一监护人了。” 沈时曦从梦中猛地惊醒,他伸手碰了下自己的脸颊,落得满手的泪水。 他侧头看向桌子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四点。 沈时曦走下床,脚步仿佛不受控制般来到自己的香水收藏柜面前。 最中央摆着两瓶香水—— 记忆一号 记忆二号 这个世界的人只知道记忆二号是对异世界的记忆,记忆一号的意义从没有人涉足过。 那是对……朝朝、对父母的记忆。 很温暖。 不管是哪一个“记忆”,都在提醒他,他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 他得记住,自己是从何方来,又是哪里的人。 沈时曦额头轻抵着透明的玻璃橱窗,不知不觉中,一滴泪落了下来。 对不起。 他答应妈妈的事一件都没做到。 这一刻,沈时曦忽然意识到,当知道沈时木喜欢的是女孩子时,他那股莫名的焦躁和难过是来自于哪里了。 并不仅是事情超出认知的掌控欲。 而是这代表着,他不能拿原书剧情和这个世界对标了。 自此,这个世界对他来说,一切未知。 而未知就说明每个人都是真实存在的,有灵魂有思想,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不像是芬妮讲的小说里那样受固定剧情线的控制。 未知代表着世界的真实。 真实就说明……他回不去了。 他那虚无的,不切实际的,尽管知道现实世界的自己已经死亡、但仍抱有回去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了。 听到寝室敲门声的时候,方锦去开门,刚准备说什么,就瞪大了眼睛楞在原地。 外面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老先生,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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