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这张脸,没人能不愣神,即使已经看了一晚上,蒋元洲仍然愣了好几秒,反应过来耳根子愈发地红:“感觉。” 犹豫了半秒,蒋元洲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低声补充道:“我每一世都尝试过想找你,你刚刚一走进来,我就有感觉,一定是你……” 乔桥很轻地“嗯”了一声。 他其实也已经有了一点儿猜想。 乔桥独立于小世界之外,本不应入世,若是入世,也不应影响他人既定的命运轨迹,若是与人产生过深的羁绊,便很有可能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出现某些不可控的变化。 之前乔桥住进宋明轩家,和宋明轩共同生活,产生了羁绊,后来因为见到乔桥被折磨后疯癫的模样,一直以来视宋以明为终极偶像的宋明轩三观受到巨大的冲击,认知破灭。 因为后来始终和宋以明水火不容,命运轨迹被彻底改变,宋明轩意识觉醒,拥有了在循环中的记忆。 上一世里,乔桥同样也是改变了剧情,和蒋元洲成为高中时期的朋友,虽然从乔桥的角度来看,并不算什么太深的羁绊。 但若是蒋元洲自身对乔桥产生了某种执念,一直在寻找乔桥……那就不奇怪了。 电梯到一层只用几秒,没说上两句话,门便重新打开。 乔桥率先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入了夜,大厅里喝酒的人多了起来,台上跳着热舞,闹哄哄的,有些拥挤,蒋元洲迈了两大步走到前面,很绅士地帮两人挡开人群。 乔桥礼貌地说了声“谢谢”,想了想,还是抬头问了蒋元洲:“能适应吗,现在这样的生活?” 蒋元洲整个人看上去比乔桥记忆中沉稳了许多,乔桥来历不明,身上满是疑团,他却一句话也没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很认真地回答说:“虽然记得太多,有时候也会感觉有点混乱,但能够重来,很多遗憾都得以弥补,能得到这样的机会,我很幸运。” 乔桥愣了一下,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真心的,很高兴地笑了起来:“那就好。” 来这块儿的人人都有司机,不出意外出租车根本不往这儿拐,原主“乔桥”想起来这一茬,立刻自告奋勇地要跑去主街打车。 蒋元洲叫住他,说:“我送你们。” 乔桥不欲与蒋元洲建立更深的联系,以免再造成其他不可控的影响,便想说不用了。 还没说出口,系统忽然在脑子里“叮”了一声,告诉乔桥:“宋以明来了。” 乔桥转头去看,忽然一阵强风吹过来,弄乱了乔桥的头发,额前碎发遮住了眼睛,抬手想拨,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想替他拨开发梢。 乔桥退后半步,一把撩起头发,礼貌地笑了笑,说:“谢谢。” 蒋元洲有些尴尬地收回手,张了张嘴,像是想对乔桥说什么,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瞬间变了脸色。 乔桥顺着他的视线瞥去。 不远处的黑暗里,静静地伫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厅内映出来的光似被隔断在他脚下,自他身后陷入深不见底的黑暗,再也照不过去。 虽看不清面容,却无端让人感到了极度地危险。 蒋元洲认得这个人。 上次和这个人交锋,也是在这个地方。 这个人拧断了蒋元洲的手,踢碎了他的膝盖,甚至差点杀了他。蒋元洲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等手术完出院,才知道乔桥已经被这人带走,离开了江城。 重回的这几世里,蒋元洲也曾几次尝试着想接触这个人,但他所见到的那个宋以明,都不是眼前的这个人。 因此蒋元洲大概明白了,这个人应该是同乔桥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留下了太深的阴影的缘故,蒋元洲只看见他,就觉得胳膊肘和膝盖骨发凉,骨头缝里隐隐作痛。 乔桥观察着宋以明的反应,丝毫没发觉蒋元洲这边的惊涛骇浪,没等到宋以明走过来,才转回头对蒋元洲笑了一下,说:“不用送了,有人来接。” 蒋元洲望着乔桥脸上的笑容,忍不住问:“你喜欢他吗?” 乔桥“嗯”了一声,眼睛的笑特别温柔:“特别喜欢。” 蒋元洲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乔桥好似没有看到,拉过一旁傻愣的“乔桥”,步履轻盈地朝等候在黑暗中的宋以明走去。 回去的路上车里气氛安静得诡异,似压抑着什么。 “乔桥”眼珠子转来转去,望着坐在旁边的“晏乔表哥”欲言又止了一路,一肚子的八卦想解惑,又畏于开车的宋以明,苦于找不着说话的机会。 开车的宋以明则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往后座的乔桥那儿瞥,一路上错过了无数个绿灯。 只有乔桥仍然和来时一样,安安静静地趴在车窗边看风景。 好不容易熬到了家,“乔桥”屁颠屁颠地跟着乔桥下了车,结果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走在前面的表哥跟突然开了疾闪似的,嗖地一下就跑没了影。 宋以明停完了车,冒着刚下起来的毛毛雨,慢慢地往那个五平米左右的小杂货间走。 路过别墅左侧,宋以明抬头看了看那扇窗,屋里的灯没开。 乔乔最爱干净,应该是淋了雨,急着跑去浴室洗澡了,宋以明想。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似瓢泼,宋以明脱掉被淋湿的T恤推门进屋,随手打开灯,往里走了一步,整个人骤然愣住。 床边上坐着一个人。 乔桥等得有点久了,好不容易等到宋以明回来,又傻站在门口,半天不往里走,弄得乔桥彻底没了耐心。 乔桥催促道:“你过来呀。” 宋以明跟才刚装上发条似的,直愣愣地看着乔桥,四肢僵硬地往里走过来。 乔桥心想,幸好这间屋子小得迈不开腿,不然不知道他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乔桥叫宋以明靠近点儿,像是要和他说话,宋以明点点头,在乔桥面前蹲下来,乔桥的身体却忽然朝宋以明靠了过来,抬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接触的刹那,似漂泊许久的小船终于寻找到港湾,乔桥忐忑不安的整颗心顷刻安定下来。 宋以明没穿上衣,被淋湿的身上还沾着雨水,乔桥身上那件薄薄的T恤一贴上他,便立刻也湿透了,他的胸口几乎完全贴在宋以明身上,宋以明甚至能感觉到乔桥温热柔软的皮肤和心跳。 宋以明的身体很僵硬,手始终虚虚拢在乔桥背后,隔着一点儿距离,不敢完全落下。 “我……”宋以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很轻,带着小心和迟疑:“我淋了雨,身上脏……” “哦。”乔桥说:“那就去洗澡吧。” 宋以明低声说“好”,说完“好”后,却又迟迟没有半点儿动静,像是已经变成了一座供乔桥支撑的雕像。 乔桥被宋以明的木讷弄到没脾气,只好松开宋以明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牵着往浴室走:“走啊,去洗澡。”
第148章 浴室就在卧室里, 大概是临时搭的,方方窄窄的一个小匣子,还有个洗手台横在拐角, 光站进去就已经转不动身了。 乔桥没料到这里的浴室竟然能小成这样, 先是苦恼了一下, 后想起来扭回头去看宋以明, 忽然又有点想笑。 杂货间改的房间,屋顶原本就很矮了,浴室为了防水垫又高了一层。 乔桥这种个头的还好,宋以明个子那么高,得要弯下脊背才能挤得进来, 站在那儿跟门外摆着的那套和他的个头极不匹配低矮桌椅一样违和。 就像是巨人住进了小矮人的家。 乔桥被自己的想象逗得笑出声来。 宋以明怔怔地看着不知因何, 忽然对着他展露出笑颜的乔桥,黯淡的瞳孔像是被光照亮。 乔桥笑够了, 把仍跟木头似的杵在那儿的宋以明拉过来, 推到里边,让他站在地面稍低的下水口, 发现宋以明的头顶离天花板还空了点儿距离,才关上了浴室的门。 空间到底太窄了,脱个衣服都费劲, 乔桥遇到问题就张口叫“宋以明”。宋以明伸出手,帮着乔桥一起把乔桥身上那件已经湿了大半的T恤脱了下来。 宋以明握着湿衣服拧干了水,安放在了洗手台上, 转回身来,就看见乔桥正跟裤子做搏斗。 乔桥懒得有一手, 手都用不着动,两条雪白的长腿来回蹬了两下, 就把裤子给蹬掉了。 宋以明艰难地将视线移开,抬手拿下挂在墙上的花洒,拧开水试了试水温,小心翼翼地帮乔桥洗澡。 伺候乔桥生活起居这样的小事,宋以明做过了太多次,再熟稔不过,闭着眼睛也能够完成。 可今天晚上的乔桥不同,乖得让人难以招架。 他靠在宋以明怀里,很依赖地抱着宋以明的腰,要宋以明给他洗澡,宋以明给他打上泡沫,他便趁着宋以明不注意,藏了一大团泡沫在手心里,然后又全抹在了宋以明的脸上和脖子里。 小诡计得逞的乔桥得意地又笑了起来。 他笑得开心,两边的小酒窝都冒了出来,宋以明无知无觉地跟着他笑,心脏跳得极快,仿佛要重新活过来。 宋以明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但他什么也不敢问,怕问了,此刻的美梦便要像脆弱的泡沫般在眼前破碎。 洗完澡,宋以明把乖巧又粘人的乔桥抱出去,放到自己的床上。 瓦片四处漏风,混着泥土味的湿润空气从四处吹进来,吹散了被从浴室里带出来的热气,凉快极了。 乔桥穿着一件宽大而柔软的棉质T恤,呈“大”字形地躺在床上,偏着头看着宋以明忙进忙出。 宋以明把乔桥换下来的衣服裤子拿手搓了,外面下着雨,他便拿铁丝牵了一根线,把衣裳晾在了衣柜和窗户之间,乔桥被花园里的泥土弄脏了的鞋子他也给刷了。 把一切都收拾完,宋以明给自己换了身衣服,顿了半晌,屏住呼吸,转身疾步走回到了床边。 还在…… 宋以明只觉脑子里一阵眩晕,他好像已经陷入了某种虚幻的妄想,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乔桥穿着宋以明的衣服,躺在宋以明的床上,小猫儿一样的朝他露出肚皮,白的像一团雪,漂亮得像是一场美梦。 “宋以明。”乔桥伸出手指头,用很软的声音叫宋以明,像是在跟他撒娇:“你好慢啊。” 话音未落,宋以明已经俯身下去,把人牢牢抱紧了,搂着腰按着背,手掌从背后绕过来捉着乔桥两只胳膊,把人整个儿的摁在怀里。 乔桥起初是乖乖让抱的。 让宋以明抱了会儿,便又开始扑腾,抵着宋以明的肩膀推他,但反而叫宋以明抱得更紧,不舍得松开似的。 “你好重。”乔桥放弃了无用的挣扎,轻声抱怨,说自己喘不过气了。 宋以明这才仿佛回了魂,呼吸重新变得平稳,他抬腿支起身,托着乔桥的腰,把乔桥抱起来,翻过身,让他坐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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