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加固之后,禁锢的时间又有所延长。 她入魔后会怎样呢? 原本这种已经消失的未来,她不会浪费时间去做假设,但是现在,结局可能已经摆在她面前了,她只需要掀开这层纱就能看见真相了。 “她于你入魔有关?”东千风盘坐在火圈边,消耗灵气的同时,一心二用地问道。 “归月!” 下一秒,当他看向路归月的时候,不禁惊呼出声。 随着他的惊呼,圈沿的火忽然窜得老高。 原来路归月右手以冰为匕,在自己左脸上狠狠划拉了一道,狰狞的伤口瞬间贯穿路归月整个左脸。 下手之重,深可见骨。 并且路归月完全没有要治疗的意思,只有寒冰爬过被血染红,将伤口暂时冰冻起来。 东千风立刻就想冲上跟前阻止她,可是路归月已经踏入火圈。 现在之所以能困住那女人,就是因为他与白虎一起消耗了她的力量之后,立刻封印住她,没给她任何恢复的机会。 若是他现在停手,火圈里的人一定会立刻冲出来,一瞬间就能杀了他们。 比起路归月的自残,她的性命更重要。 无奈之下,东千风只能往嘴里塞入大把补灵丹,一边补一边输出,拼命透支灵气。 “呵呵,他这回可是找了个好帮手。”圈中的女人幸灾乐祸地说:“可惜有个脑子不正常的。” 对她这么明显的嘲讽,路归月不以为意,面色平静地在圈边蹲下来,忍着火灼与雷电的痛将手伸进圈内,捏着她的下巴把她拖到圈边。 她原本已经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路归月这么一拉,她整个上半身直接倾斜着,将脸贴了过去。 由于重心不稳,身体直接摔到地面,周围的碎骨都被震得颤动。 而她的脸还在路归月手里,整个头被那手掰着,与地面成直角。 咔嚓—— 是脖子被掰断的声音。 “唔!”这种近乎谄媚的姿势伴随着剧痛,她忍不住发出短促的叫声。 身为这梦中世界的主宰,被人以这么轻佻的姿势污|辱,她已经出离了愤怒:“疯子!你找死!” 然而她两个黑洞状的眼睛却看到路归月在冷笑。 那捏着她下巴的右手已经焦糊,它的主人竟然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还在微笑? 这女人怕不是跟她才是一类人? 不出一会儿,下巴上焦糊的手没有动,但她却感觉到自己的右臂奇痒无比。 她以为是路归月使了什么手段折磨她,想到对方还为此烧了一条手臂,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扭曲的快感。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以为这点雕虫小技能对我有什么影响?” “反倒是你,他请来的帮手都不带脑子?区区元婴就敢在这困住出窍后期的火焰里?” “都是真的……”路归月将她无视了个彻底,自顾自地说道。 她看不见自己的右臂,但是路归月却看得清楚。 她的右臂同脸上一样,都生出了疤痕。 位置与路归月的不差分毫。 路归月已经已经可以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布苍师叔将来的心魔。 而他的心魔会是路归月。 “你以为我不好过,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路归月得到了答案,抽回圈子里的右手,画个水镜将圈中人的疤痕照给她看。 那女人看到自己脸上和手上同样位置的伤,没打算放在眼里。 她想着路归月只是个元婴期,不管使了什么法术,只要撑到从这里出去一定能破解。 可是路归月接下来的话让她变了脸色。 “你以为我是刚刚才在你身上用的法术?”路归月饶有兴致地幽幽说道:“你之前只感觉到右臂不适吧?” “再想想,我是什么时候划伤左脸的?” 圈中人被路归月看好戏的神情唬住,仔细想想,她划伤脸都时候,她脸上确实有异样的感觉,只是时间太短,压制她的雷火又刚刚加重,所以才没在意。 所以,她上次死之前,这疯子就在她身上施术了? 换句话讲,别说是在这里,就是出去,哪怕死了重来,她都没能力破解? 别说破解,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法术的存在。 什么正道修士,不是偷盗就是使阴招,卑鄙! 路归月看着圈子里的人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就知道她骗到了这个女人。 她当然不可能不露痕迹地给一个出窍后期的人下咒。 只是她通过这同步的伤痕,确定了将来杀布苍的人会是她,所以利用这一点诓骗她罢了。 如果不是有补天书,她也会相信这天衣无缝的谎言。 而事实是,将来的她入魔之时,很可能会被布苍撞见,从而展开对战。 这里积攒的这么多死气会在关键时候爆发,让布苍进入虚弱状态。 就在布苍觉得入魔后的路归月似曾相识的时候,一直缠在他身上的梦魇就会露出本来样貌。 几百年前就跟在他身边的诅咒,还有这个没见过几面的路归月,二者完美重合。 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布苍相信宿命? 那时的布苍一定相信,从几百年前开始,他就注定要死在路归月手里。 他这几百年的努力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一旦他相信了,诅咒就会乘虚而入,就能以心魔的身份摧毁他的道心。 所以心魔的修为与布苍等同,但身体却与路归月一致。 这就是大音弦附带的诅咒,让得到它的修士亲手毁了自己的道途。 而路归月呢,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她会杀了心魔缠身的布苍,吸收他的心魔,从而得到大音弦。 这就是她原本的命运。 若是她坐等大音弦上门,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叛仙入魔,成为她讨厌的那种人。 幸好现在的天道已经不再执着于抹杀她,否则它只需要悄悄推动几个细节,路归月就一定会顺着这个轨迹走。 若是她没想着主动寻找扶桑神木,若是恰好有能替代丹田一段时间的东西就在眼前…… 后面的事路归月已经不愿再想,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对找其他神物这件事产生犹豫。 从前和以后,既定与变故,这些东西像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而路归月知道,她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走好现在的每一步。 为了师尊,为了阿离,为了这些被命运束缚的所有人,她不能有半点差错。 路归月借着处理右手的动作遮挡住脸,藏好万千思绪。 恢复如常后,她才又说道:“千风,可以了。” 东千风闻言停手,收回灵气。 白虎与灼神剑回到他体内修养,只有他还不到修养的时候。 东千风其实已经灵气枯竭,但还是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装作实力全盛的样子第一时间站到路归月身边。 他本心其实很不开心,心爱的人在面前自残,他无力阻止,烧伤她手臂的雷火还源自于他。 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些都时候,况且,他又要以什么立场去对她表达不满呢? 东千风觉得她的伤极其刺眼,尤其是右臂,然而伤患本人却半点没放在心上。 “你在找大音弦?”路归月心思专注在正事上,根本看不见东千风内心的风暴 大音弦这个名字现在早就没人知道了,梦魇女听见的一瞬间就知道,他们肯定已经见过它了。 她自几百年前从诅咒中诞生,一直是布苍的梦魇,毕生使命就是找回被盗走的大音弦。 几百年了,完成使命的机会就近在眼前,她内心一阵激荡,释放出全部的威压。 阴沉沉的天空下,黑色的死气如鬼魅般游荡,梦魇女得以解封,一扫之前的憋屈,直接以绝对的实力反压二人。 “破不了你的术又如何?我有的是手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很想知道大音弦的下落,但是短时间之内,她已经吃过不少亏了。 这两个人太过狡猾,配合起来连她都有些忌惮,越是想知道,就越不能急于表露,否则只会被他们见缝插针。 尽管她已经足够谨慎,却对路归月的狠绝没有充分认识。 “哼!是吗?” 她才放完狠话,路归月就面露不屑,强势地凝出第二把冰刃,这次的匕首抵着心口。 她震惊得两个黑洞都大了一圈。 这女人又想干嘛?! “你都死过一回了,这术法还没破,”路归月露出疯魔般的兴奋:“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我死了,你是会陪我一起死,还是解除术法,继续在这里称王?” 绝大多数情况下,结局当然是前者。 施术的人都死了,术法怎么可能还不消失? 但是看这女人这样子,脸上分明写着:来啊,我这就去死,你也陪我一起啊! 她都已经看到成功的曙光了,怎么可能再陪这个疯子去死? “够了!” 东千风以前所未有的强势阻止了这局豪赌,他用路归月无法反抗的力气将路归月拉到身后,把她与梦魇女完全隔开。 “路归月,别再胡闹了!” 东千风好像生气了。 “千风你让……” 路归月的左手还握着匕首抵在心口,便伸出右手去拨开东千风一样。 这个动作她以前做过很多回。 每一次东千风想为她挡住危险的时候,她都是毫不犹豫地拨开他,自己征服所有困难。 唯独这一次没有成功。 东千风的强势更胜以往,轻易不能撼动。 更重要的是,路归月发现自己的右臂已经大好了。 就在刚刚,她和梦魇女两句话的功夫,东千风强势地吸走了她手臂上所有暴虐的雷火之力。 东千风这么做,立刻就会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想必现在,他体内的每一分灵气甚至是白虎与灼神剑的力量,全都变成了刀反刺着他。 五脏六腑如在刀山火海。 路归月的右手维持着扒拉他的动作,光洁白皙的手臂,修长完美的手指都在她眼里留下一抹亮色。 以前的她从没在意,自己的手竟然还有点好看,好看到让她不知是放下还是继续。 为什么? 她眸光闪动,想问东千风为什么要这么做。 东千风的身形把她护得严实,只留给她一片沉默,还有一方安宁。 “做个交易吧。” 东千风已经从只言片语中猜到一部分真相,并且很有默契地按照路归月原本的计划,接过了她的担子。 “笑话,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 滴—答—滴—答— 路归月手上的冰刃化成水,从她的指缝里一滴滴往下落。 她的心脏也像水滴一样,一下一下地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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