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惩戒,自保都不可能。 他知道若是败露,最先死的一定是他的归月。 他可以死,但路归月不可以。 他们也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做无谓的牺牲。 他将心里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传达给路归月,一声一声地呼唤她,催促着她醒过来。 最后关头,迷宫中的路归月回心转意,与东千风心意相通,离开了这里。 两人赶在被发现之前离开这里,浮提与风无眠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
第96章 道路 ===== 东千风横抱着路归月, 以最快的速度御剑飞回浮屠殿。 耳边的风呼呼地刮,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点点鬼气替怀中的人遮挡。 “你今日有些莽撞。”他看着前路继续加速,略有些担忧地说道。 路归月耗尽了神识和鬼气, 躺在他怀里, 风不吹面, 尘不沾身。 他低沉的声音散进空中,引着路归月检讨了一下自己, 对比过从前和现在,路归月得出结论:“因为你在身边, 我无所顾忌。” 她就侧躺在他怀里, 话音还没入耳就先穿过了东千风的心。 东千风体内鬼气忽然紊乱, 脚下的剑陡然下沉。 他第一时间稳住身形,却见路归月一脸莫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那我今日若不在呢?”东千风压住想上翘的唇角, 面上不动如山, 脚下的灼神剑偷偷闪烁着火光。 “你若不在, 我还是我, 同样会安全离开。” 答案同样直白,她同样毫无所觉。 东千风的嘴角忽然下沉, 脚下的神剑也没了火光。 又见路归月捻着手指一脸认真的补了一句:“大可放心, 我说到做到” 为了避免灵剑再有不稳,东千风选择闭嘴。 路归月一直在回想祭台的情形, 将一切细节都咀过很多次之后, 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没有破绽, 没有浮提我们无法靠近祭台, 也只有风无眠知道如何停下天魔心。” 她决定另辟蹊径。 浮提、祭台、风无眠, 她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出一个三角形, 盯着这牢固的关系沉思。 不知什么原因,鬼王打定主意牺牲神树。 路归月在鬼王和神树之间的线上画了个问号。 天魔心乃鬼界至宝,风无眠不借它提升自己的实力,反而舍得拿出来与鬼王合谋,可见决心也很坚决。 另一条边被画上一个叉。 如此一来,只能先从风无眠和浮提之间着手了。 一旦找对了方向,路归月的思路便十分清晰。 她拿着树枝不断来回描画最后这条边,最后终于画了一个勾。 东千风进入后院,便看到路归月正对着一个奇怪的图案笑。 他走过去问道:“怎么还不打坐?” 见他回来,路归月也问道:“他们回来了?” “嗯,浮提的鬼气似乎损耗极大,看来我们还有时间。” “千风,我想到办法了。” 东千风盯着地上的图案看了一会儿,猜到她的心思。 “你想离间他们?” “嗯,这个办法最可行,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行动。” “先等等,”东千风把路归月强行按回地面,不容置疑道:“打坐!” “我……” “打坐,调息好再做商量。”他神色认真,莫名的执拗。 路归月被剥夺了开口的机会,只能乖乖盘腿打坐。 她闭上眼,嗅到东千风身上熟悉的清香,不由自主放松了神情。 静坐调息中,耗尽的神识又一点一滴养回来,像河床上的水渐渐充盈。 它漫过脚踝又渐渐上涨,淹没路归月的感应。 充盈的神识滋润着她的身体,路归月好似在水中畅游,渐入佳境。 不断放松的意识顺着水流飘荡,再回神时,已经到了一片虚空。 虚空中又出现一条生机灿烂,花团锦簇的路。 这是她入道时曾经走过的路,这是她的道心。 入道后她在第一段路问心,直接踏入无情道第二层。 这第二段路从前只能走到一半,现在回首,她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头。 在这条路上,她看到曾经的自己认真体会着各种酸甜苦辣,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自与东千风定情之后,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她的道心正在发生质变。 无情道最后一层蒙着面纱,一直不曾露面,现在好像有了机会。 试探着继续往前走,想去看看最后这段路。 她只踏出半步,一股苍凉肃杀的感觉就铺面而来。 待她想继续前行,踏上这第三段路,却见身后的百花都缠住了她的腿。 前方没有任何阻力,反而是后路,她想往前走,花花草草却都延伸出来将她绑住。 是刚刚的惊鸿一瞥,她心生了犹豫。 无情道第三层名为舍情。 她所拥有的感情本就少之又少,又在第二层尽数体会了人情滋味。 别的倒也罢了,她的师父,她的挚友,她的阿离,还有东千风。 明明是无情道指引着她认识到他们的温暖,是无情道要求她深入其中结下深厚的羁绊,现在却要求她舍弃? 既然注定舍弃,为什么要她尝尽甘甜,为什么要她心生留恋? 她与东千风历经千辛万苦,刚刚才互相喜欢,现在就要抛弃这份感情吗? 从前她以为无情道于她而言轻而易举,她以为自己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这些感情。 直到经历了这一切,她才知道自己不能,她非石非木,是活生生的人。 她知道自己无法坦然踏入第三层,果断选择了收回脚步。 打定主意那一瞬间,路上万紫千红的鲜花又从身上褪去,恢复了原样。 阻止她的从来不是这些花,是她自己。 现在不行,那便等来日吧。 路归月退出这种悟道的状态,神识清明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东千风的背影。 他在她身前打坐,背影笔直,神识小心地绕过她,留意着周围的变化。 还会细心地拂走风带来的沙尘。 她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看着东千风,好像定情之后,他对她的关心便是这样,越发的无孔不入了。 那条路上繁花万顷,不知哪一片是他这样浇灌的。 路归月想到这里,鼻子边似乎能闻到令人沉醉的花香。 她顺着香味从背后环上东千风,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无声地微笑。 “不知明日会如何,但是现在,因为有你,我心生欢喜。” 路归月直白的话语又一次狠狠撞击着东千风的心。 他背后一片温软,肩上有沉沉的重量,不争气的心脏肆无忌惮地嘣嘣跳。 好像这一辈子没得到的幸福尽数集中在这两天。 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言语匮乏,说不出任何话来传达心中的无限喜悦。 东千风搜肠刮肚也没想好该如何回答她,不开心地抿起嘴巴。 他捏紧了双手,责怪自己,最难的秘境都闯过了,简单的一句回应为什么都做不到? 良辰美景稍纵即逝,东千风不愿再浪费,放弃一切挣扎,默默地转过身来。 他揽住路归月的肩膀,用深邃的眼睛看着她,眼中带着某种危险的光:“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沉稳可靠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危险,路归月却升不起一点惧怕。 他深邃的眉眼,挺翘的鼻子,紧抿的薄唇,刚毅的下颌,他的每一寸在路归月看来都又俊美,又亲切。 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能感应到内里的一片赤诚。 “知……” 路归月只是由心而笑,说了一个字,就被他忽然贴上来的唇封住了后面的话。 他霸道地将舌头伸进她嘴里,撬开她的贝齿去采摘里面的香甜。 路归月被他又凶又急地吻弄得有些无所适从。 她鼻子里是他浓厚的气息,眼睛只看到他认真幸福的神情,耳朵也只听得到他的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他霸占。 “闭眼。”东千风捧着她的脸说道。 唇齿摩擦间,路归月听到他强势的命令,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嘴上的火热更加清晰,两人的呼吸声都挑动着她的神经,这个强烈的吻中,她品尝到火热的甘甜。 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有愈发甜蜜的感觉指引着她配合他的亲吻。 第二日一大早,路归月与东千风便分头行动,他去寻风无眠,而她则去了浮屠殿。 鬼王脸上的木纹似乎退了一点点,一身鬼气周圆内敛,身体大好。 殿中各种傀儡穿着统一的宫装各司其职,他则坐在高台上,手上正雕刻着一个木牌。 木牌上已经雕好了枝叶交叉的花纹,正中间“少主”两个字已经快要完工。 浮提这样子,像是在准备少主上任大典。 若不是有昨天所见,路归月还会相信他。 若是世界重组,鬼界都还不知道有多少鬼修能活下来,这个大典本身就不可能存在。 所有人都十二万分认真地投入少主选拔,却不知这次选拔对浮提来说,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那些死伤的鬼修,那些为少主高兴或伤心的鬼修,还有负责选拔的路归月,此刻看起来都可笑极了。 他煞有介事地做着鬼王该做的事,其实只是为了牵着大家的鼻子走而已。 “路归月,今日又是为了什么事?” 路归月一进门,浮提便放下手中的刻刀,把玩着木牌问道。 她收敛眼中一切情绪,只露出迟疑地表情说道: “只是想起一些事,觉得还是该告诉你。” 浮提可有可无地说道:“说说吧。” “那日选拔少主时,因为长老们插手,几个鬼童带着仙品和上品灵器,组成杀阵一事,殿主可还记得?” 浮提眼神扫过她回道:“本座记得那日已经替你做过主了。” 路归月拱手答道:“并非此事。” “那时魔界少主化作四号参与其中,当时也在那里。” “此事我也知晓。不过是个魔界少主,不值一提。” “那日杀阵消失后,鬼界少主也失去了踪迹。今日我才知道便是那个时候,醉瞑花丛出事了。” “不瞒殿主,我幼时得过机缘,得知世上有些特殊的心脏,若是知晓如何使用,便能利用它吞吐生机、功德,甚至是一界气运。” 除了扶桑神树那边的事,其他事对浮提来说都不重要,只做过表面功夫而已。 他原本百无聊赖地听着,却没想到,路归月居然能知道天魔心的作用,这可不就是他们现在正在做的事吗。 路归月装作不知祭台那边的事的样子,只认真说道:“魔界少主乃是心魔噬主而成,其后更是生出了魔心,此事在魔界可是一桩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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