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能得天外居士的一声好,不就证明他们与华夏诗歌、华夏诗坛名人的距离更近了吗? 谢景行有些不能理解这些寄信过来的读书人是如何想的,难道就只是因为他是将华夏诗歌默出来的人,他们就觉得他有这个权威性吗?非要得到他的认同,才算是表明他们真的懂了华夏诗,懂了华夏诗人吗? 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 祝世维见他两眼无神的样子,就知道他没弄明白,温声解释道:“假使你有一个十分想要追随的人,可那人却在你触不可及的地方,但他派了一个使者到你身边,使者又将他所有的物事送到了你手里,你对这些物事十分欣赏爱护,尊敬崇拜地写了无数文章赞美这些物事,可那人却听不到又看不到,你的身边只有那位使者,若是你,你该如何?” 谢景行顿悟,那他还不赶紧扒着使者,使者肯定了解那人,能得使者一句称赞,不就是间接得了那人的赏吗。 见了他恍然大悟的样子,祝世维又指指面前的这些文章,“这些还是极少的一部分,绝大多数都被黄娘子的人拦下了,剩下的都是一些名家大儒寄过来的,我正愁该怎么回呢?” 通过华夏诗歌,大公主好不容易将这些人笼络了过来,若是这些名家大儒发现他们寄过来的信犹如石沉大海,一点不见回音,到时可别恼羞成怒,反而生了怨怼。 这些事情他却不好同谢景行说,但是若让谢景行一一回信,就会极大地浪费谢景行的时间,影响他的学业,祝世维也不愿。 这些信到他手里已有很长时间,可他却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是将谢景行隐藏起来了,却没有想过要另找人顶替天外居士的名号,天外居士得到的赞誉和憧憬就该是谢景行的,让别人冒名,这不是他、大公主、英护侯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今日谢景行过来恰好撞上,他干脆让谢景行自己决定如何处理。 之后,他只需要将结果原原本本回给这些寄信过来的人就行了。 就算祝世维不说,谢景行大概也猜到了,确实不能只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大公主等人的筹谋毁之一旦。 可他也没太多时间花在回信上,谢景行皱眉,该如何处理才能两全其美? 自己都一大把年纪了,却将难题抛给了自己未满弱冠的弟子,祝世维老脸发热,再厚的脸皮也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亲自给谢景行倒了一杯茶,合着一旁的瓜果点心一起推过去,温声细语地说:“先喝点茶,吃点东西,慢慢想。” 谢景行不自觉用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凳子的扶手,脑袋里思绪翻飞。 首先,他是必须要对寄信过来的读书人作出回应的,这样才能稳住他们的立场。 经过去年税收翻倍一事,他对太后和晟王一脉更是深恶痛绝,要是让这种会对底下百姓为所欲为,只为自己好过的人,坐上了那万万人之上的皇位,到时还不知有多少百姓从此会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想要科举做官,初衷不过是想要护住他所在乎的人,若有余力能为民请命就更好。 可若是晟王以后真的登位,别说是护住家人、为民请命了,要在污浊的官场之中不随波逐流,保持本心,都远非常人能做到。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为想法将大公主取得的成果巩固下来,既然都被大公主引到了他们这边,就别想轻易地转换立场,投入太后和晟王一脉了。 谢景行没有注意到,他不知不觉已将自己归入了大公主一边,心神完全沉浸在要如何处理这些信当中。 其次就是他自己的学业不能耽误,最好是有其他专人处理,但也不能全部假手他人,不然到时事情败露,结果甚至更严重。 祝世维默默地端起茶饮了一口,没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扰了谢景行的思绪。
第095章 敲击凳子的手忽然停下,谢景行猛然醒悟,他们只想要获得他的回应,却不是非要他回信啊。 他只需要将其中部分挑出来,又通过某种形式展示出来,不也是回应吗? 到时候他还是能居于幕后,就是挑选文章也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大公主名下肯定有其他得力人士,甚至就是祝世维不也可以吗? 至于什么形式?那还用说,他可是记者出身,没什么比报纸更适合了。 不过绝大多数报纸都是每日发行,以现阶段情况来看,如果要发行报纸,肯定是要在整个大炎朝铺开的,每一处的天下商行都要有。 若是每日发行,其中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等成本就太大了,既然大公主都需要弄这样大的一个商行来为她挣钱,说明大公主等人的谋划需要的钱财不少,要从中抽出一部分来维持日报的运行,怕是不一定能成。 可为什么非要每日都发行呢?多的是半月或一月发行的各种期刊,比如说现代每位考公人都知道的《半月谈》。 他完全可以仿照《半月谈》,设计一本《大炎朝诗歌杂事谈》! 到时只需将其中的主编、副主编、编委、编辑等设立好,他就又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了。 甚至他们还可以在这个期刊里多设几个栏目,涉及到谢景行的专业相关,他不经思考脑袋里就涌现出了一系列诸如“文豪论坛”、“华夏诗歌半月评论”、“时事与诗”、“法与人”、“谈诗论情”、“地方百姓说”等栏目名称。 若是能出一本这样的期刊,大公主想要借助华夏诗做些什么就更简单了。 甚至,谢景行想到上次安庭远在通州府和卫庆省做的一系列事情,这些事情现在只有离得近的几个省地的读书人知道,若是能借助华夏诗的影响力,将之一同刊登到期刊上,那些对华夏诗趋之若鹜的人买回去,到时候传播范围会更广。 而且,不只是读书人,难道就没有百姓感兴趣吗?到时说不定百姓们买的还更多。 还有,别忘了,文人的笔是杀人不见血的刀,舆论如何传播,还不是只看大公主等人的选择。 谢景行越想越远,脸上的表情转换,渐渐由原来的苦恼转变成激动。 祝世维眼见着谢景行完全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不得不打断他,到底想到了什么办法,这么高兴,也让他这个老师了解了解。 敲了敲谢景行面前的桌面,祝世维提醒说:“这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给为师说说。” 谢景行回过神来,这些都是他的设想,还需要同祝世维讨论一下。 谢景行早在府试刚结束,就同屿哥儿交了底,他知情的事情就没准备瞒着,甚至在船上的时候,因为屿哥儿一直缠着他问,也引起了黄娘子的注意,他干脆就摊牌了。 现在,他再不用遮遮掩掩,一股脑地将刚才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最后,谢景行问祝世维:“老师,你觉得可行吗?” 其实不用他问,只看祝世维面上的震动和惊喜,他就有了答案。 祝世维欣喜若狂地说:“何止是可行,简直绝妙!” 又慈和地看着谢景行,祝世维缓缓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早知这事能被你如此轻松地解决,我早该找你的,我和黄娘子也就不用愁了这么久。” 谢景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这可是他的专业领域,他还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到,确实是他太长时间没用,自己也忘记了。 谢景行看向祝世维,犹豫着说:“若想要达成目的,还剩一个关键问题。” 祝世维又重新回想了一遍谢景行的主意,疑惑地问:“你可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谢景行说:“怎么才能保证大炎朝的读书人,都会买这份期刊回去?” 祝世维一愣,瞬间笑道:“这件事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就得感谢黄娘子做生意的手段了,你也曾见过商行卖竹扇时的火热情形,就这还有很多读书人没有买到自己想要的竹扇。” “他们哪里是为了扇,而是为了那扇上的诗,到时只需在期刊上将过往竹扇上的华夏诗做一个往期汇总,每次期刊上刊登一部分,哪里还用担心他们不买,只怕还不够他们抢的。”祝世维信誓旦旦地下了定论。 谢景行放下心。 反倒是祝世维想了下,又露出些迟疑的神色,谢景行见到后,问:“老师,还有什么不对吗?” 祝世维神色凝重地说:“就怕到时候‘那边’有人发现不对,找个理由禁止商行发行期刊,毕竟其中涉及到某些敏感信息,虽然大炎朝不以言治罪,可要是影响太大,‘那边’下定决心要下手整治,又该怎么办?” 谢景行笑着说:“这个简单,我们为期刊立一个宗旨,比如说‘刊登华夏诗歌作品,繁荣大炎诗歌创作,丰富百姓精神生活’,到时挑选文章时只需尽量往这些上面靠,让那边找不到理由不就成了,难道他要与天下读书人和百姓为敌,不让他们拥有更丰富的精神追求吗?如果他们执意要这样做,不是更有利?” 祝世维猛地一拍手,确实如此,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两眼谢景行,眼神复杂,他这弟子真是合该在官场里面混。 谢景行要知道了他的想法,怕是不赞同的,这件事情他能解决得如此迅速,不过是因为这刚好是他的专业罢了。 为了做出好的新闻、好的专栏,谢景行可不单只是深入虎穴,做了几年卧底记者,还花了大把时间,对国内、国外无论是知名,还是不知名的各种新闻、杂志、期刊进行了大量收集研究,其中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如此他才能获得上辈子的成就。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剩下的时间谢景行又跟祝世维详细介绍了办期刊要做的准备工作,比方说要选出负责整个策划、审稿、编辑、排版等工作的主编,要知道主编可是直接关系到期刊的品质和影响力,对与一本期刊是否能成功,极为重要。 祝世维刚听谢景行说完,直接就道:“这个不用选,除了天外居士,还有谁敢担任此职位?” 不等谢景行回话,就拍板道:“就是你了,到时我从旁辅助你,既不耽误你的课业,你也能把关期刊的总方向,或者你干脆挂个名,我帮你做那些杂事。” 祝世维完全不认为他作为老师,却反过来帮着谢景行做事有什么不对。 谢景行怔愣片刻,确实只有他合适,要将期刊编好,主编必须要有丰富的编辑经验,翻遍整个大炎朝,除了他,也再没其他选择。 “那就委屈老师做一下副主编了。”谢景行想清楚后,没有推诿,直接应承下来。 剩下的编委、编辑等人选就需要祝世维和黄娘子他们自己商量决定。 谢景行和祝世维花了快一整天的时间,将期刊的名称以及各个板块的大体框架先确立了下来,祝世维没有经验,全听谢景行的。 谢景行就将刚才自己思考的那些原模原样写下来,时间绝大部分都花在给祝世维讲解每个板块需要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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