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脑逐渐变得昏沉,后颈一处位置里面,好像有个虫子想往外钻一样,闷胀着疼,“可能是背着谢哥哥太累,都出现幻觉了,皮肤里面怎么可能会有虫子呢?”屿哥儿舔了舔下唇,眼睛迷蒙了一瞬。 “快了,很快就到了。”屿哥儿默默给自己加了把劲,伸出脚踩实了才往下走。 下山更比上山难,尤其是在背着个人的情况下,屿哥儿的腿剧烈颤抖着,身体也越来越无力。 谢景行逐渐闻到了一股荆棘玫瑰香味,某一瞬间,玫瑰香浓烈的让人迷醉,却又转瞬即逝,变得若有若无。 小拇指神经般地一抽,玫瑰香不会是屿哥儿的信香吧? 不等谢景行坐实心中猜测,身体忽然失去重心,屿哥儿脚底一软,带着他一起摔下山去。 两人一起翻滚着向下,那件一直谢景行系在屿哥儿身上的衣衫,半途散开,两人分别滚向了不同位置。 谢景行眼前景物不断变换,碾过杂草矮树,最后停在了一块坡地中间的排水沟里面。 他没有关注自己被各种树枝擦破的皮肤,也没有理会砸在地上时磕到的左腿。 谢景行焦急地转动着眼珠,现代城市里几乎在也看不到的满天繁星,也勾不住他的心神,屿哥儿掉哪去了? 紧咬住后槽牙,脖颈上青筋暴起,谢景行仿若要耗尽生命力般,才总算让头部转向了一侧,眼睛慌张地四处看,他记得屿哥儿是往这边滚的,人呢! “嗬…嗬、嗬…”谢景行竭力从喉咙里憋出了声音,“屿哥儿。” 屿哥儿是撞进了一处灌木丛才被拦了下来,迷迷糊糊地撑起身,“谢哥哥。” 没有得到回应,屿哥儿又低低地说:“好疼啊。” 谢景行察觉到了那边的响动,眼睛一顺不顺地听着晃动的灌木丛。 看到屿哥儿摇摇晃晃站起身,“屿哥儿。” 听到谢景行在叫他,屿哥儿转动着身体朝向了这边,眼睛好不容易才聚焦在沟里躺着的谢景行身上,“谢哥哥。” 随即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距离一米远时,谢景行眼看着屿哥儿脚一软,身体偏了一下,连忙喊道:“小心!” 屿哥儿没有稳住身体,在身体快要落下时用手掌撑了一下地面,没有站起身,他的脚实在没有力气了,小手臂撑在地上使力,往前挪到了谢景行面前。 “谢哥哥,你能说话了,真好。”屿哥儿咧着嘴笑了一下。 谢景行看着他白净的脸颊上沾满污迹,心脏一抽,“嗯,多亏屿哥儿带着我。你呢,有没有哪里受伤?” 屿哥儿摇摇头:“没有。” 他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谢哥哥,我没力气了,暂时背不动你了,等我先休息一会儿,很快的,很快的。”话语声逐渐减弱,最后消失,屿哥儿的头落在了谢景行的手臂上。 谢景行大骇,“屿哥儿,屿哥儿。” 浓烈的玫瑰香又散了出来。 “景行。” “小少爷。” 隐隐传来了有人叫喊的声音,谢景行侧耳倾听,是谢定安和徐护卫。 “这里。”谢景行连忙回应。 谢定安听到谢景行的嘶喊,打着火把找了过来,看见两人的惨样,“你们怎么变成这样了?” 走近后,缬草和玫瑰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浓烈得刺鼻,谢定安当即明白,谢景行这是分化了,而且,屿哥儿也在不断散发信香。 谢定安是天乾,当然知道屿哥儿之前身上是没有信香的,虽然天乾地坤成年前只有刚分化时浓烈,之后信香会变得微弱微弱,知道成年身体发育成熟后,使信香才会再次浓厚,可也不至于一点味道都没有,加上屿哥儿一直在吴老大夫那里治病,他心里或多或少猜到了屿哥儿的情况。 没想到谢景行分化和屿哥儿能散发信香撞到了一块。 谢定安一脚跪地,摸了摸谢景行的额头,“别害怕,天乾分化时会有一段昏睡时间,期间会全身无力,有时会伴随高热,时间有长有短,我当年昏睡了一天一夜,你别强撑着,先睡,我马上带你回去。” 谢景行根本顾不上自己,“阿父,你先看看屿哥儿,他全身发烫,还昏倒了。” “好好,你别急,地坤身体比天乾弱些,分化时也会有同样情况发生,是正常的。” 屿哥儿虽然生来就是地坤,可他一直没有信香,现在被谢景行分化刺激,开始散发信香,就和普通女子分化成地坤一样,不吝于是在经历一场分化,少不得也要有这些异常反应。 “他还从山上摔下来了,得带他去看看大夫。”谢景行还是担忧。 徐护卫刚离这里远了些,现在才赶过来,看见屿哥儿满身狼狈地躺在地上,脸色大变,冲了过来,随即他也闻到了两种味道,脸上神色尽管还是不好看,可眼里却冒出了一丝惊喜之色,屿哥儿居然也能散发信香了。 谢定安对徐护卫说:“我们先将他们送下去,你赶着马车来的,现在马上赶回镇上,他们都需要大夫检查一番。”他看出来了,谢景行和屿哥儿都是从山上滚落下来的。 再不多说,一人抱起一个,脚步匆匆地下了山。 谢景行本该在刚开始分化时就昏睡,只是硬撑着,刚才在分化期还强行控制了信息素的释放,消耗更大,再坚持不住,也昏了过去。
第064章 谢景行醒来时,正对上周宁红彤彤的双眼。 周宁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先喝点水润润喉,你睡了一天两夜,肯定渴了。” 谢景行确实觉得口渴,接过水几口喝完,把杯子递回给周宁,“阿爹,屿哥儿怎么样?” 坐直身,他才发觉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这是哪里?” 房间一看就少有人住,里面摆设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除了谢景行躺着的床之外,房中央还放着一个带桌帏的实木方桌,边上几个木凳围着,博古架上有些装饰用的花瓶、香鼎。 “是屿哥儿家,前日你们晕倒后,徐护卫直接带着你和屿哥儿一起来了这里,让人去请了吴老大夫上门来看诊,屿哥儿也没事,你们都只是些擦伤,不严重。”周宁话音一顿,眼里又红了些,“景行,都怪我,我若是能更仔细点,发现你是在分化前期,不让你们出门,那日你们就不会遭受这番罪。” 谢景行诧异说:“我自己都没觉出不对来,怎么能怪阿爹呢?” 上前一把抱住周宁的肩膀,谢景行作出一副小儿情态,“阿爹,我分化成天乾,该是高兴的事,笑笑。” 谢景行少有这副样子,周宁被他逗着,心里虽然内疚,但还是随了他的愿,笑了。 谢景行也跟着笑,转头张望,“阿父呢?” “他刚见你有转醒的迹象,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你肯定饿了。” 说曹操,曹操到。 谢定安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谢景行闻到饭菜的味道,才觉出腹中饥肠辘辘。 托盘上是一碗粥和几碟小菜,谢定安边摆放碗筷,边说:“快过来吃点,屿哥儿家里厨子一直备着有这些好克化的饭食,你睡了这么久,正适合用这些。” 谢景行刚刚才醒过来没有注意,现在谢定安走进来,他才觉出屋里的几种不同味道来,缬草味很淡,就算是从他后颈散发出来,他也只能闻到很轻微的味道。 周宁离得近些,他的信息素是一种说不出的青草香味,给人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谢定安虽站在屋中间,离得最远,可他是天乾,信息素侵略性强,谢景行能清楚地闻到那股厚重的檀木香味。 他们可真不愧是一家人,信息素都是草木系的。 谢景行抽抽鼻子,看来他以后得慢慢适应这种时刻被各种味道环绕的生活了。 “你们都在这里,双胞胎吗?” 周宁跟着坐在桌边,“双胞胎你外祖母带着。” 既然周宁已经说了屿哥儿无大碍,谢景行也放下了些心,准备先解决腹中饥饿,收拾好再去看他。 回想起前日的屿哥儿,谢景行夹菜的手快了几分,嘴角带笑,他居然也会有因为一个人那么动容的一天。 算了,他心胸宽广,还有很大地方供一只猫活动,不过,他可不喜欢猫一直怯生生的,要是能再活泼点就更好了。 这边谢景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边黄娘子眉头紧蹙,给躺着的屿哥儿理了理被子,起身走到吴老大夫身边,担忧地问:“屿哥儿怎么还醒不过来?真的没有大碍吗?” 吴老大夫正坐在一张翘头条案后,拿笔写着方子,屿哥儿虽然已经能散出信香了,还是需要用药稳定稳定。 搁下笔,吴老大夫对黄娘子说:"确实无碍,他现在睡得久,是因为散发信香消耗大,多休息能让身体更快恢复,是好事。" 看黄娘子还是一脸担忧,吴老大夫犹豫了一下,说:“不知可否屏退左右?” 黄娘子一怔,心下莫名,但还是让周围人全部退下,只留下了徐护卫,他们两人都是长公主府的心腹,没有隐瞒必要。 吴老大夫也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这个府里能做主的,没有意外徐护卫留了下来,沉声说到道:“既然屿哥儿已能散出信香,那我也不再隐瞒了。虽然我一直坚持为他调养身体,可不过是想着能让他身体康健些,对于他是否真能完全好转一事,我其实没报太大期望,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黄娘子身体一震,“吴老大夫,之前怎么不曾明说?” 都到了如此地步,吴老大夫也不再想着置身事外,屿哥儿能散发信香和他好友之子脱不开关系,后续也需谢景行帮忙,他犹豫了良久,最终还是做了决定,将以往准备烂在肚子里的事情和盘托出。 吴老大夫眼里闪过一道莫名情绪,或许在他心下不忍,答应治疗屿哥儿时,他早就已经卷入其中了。 盯着黄娘子的一双眼睛移到躺在床上的屿哥儿身上,“屿哥儿身为哥儿,天生注定就是地坤,为何却一直不能散发信香,相信黄娘子比我更清楚。”吴老大夫垂下眼帘,他早已上了年纪,眼皮松垮,但表情和善,给人的感觉极为无害,保安堂许多病人对着其他两位大夫都是唯唯诺诺的,可若是恰巧能让吴老大夫看诊,胆子便会大许多,连病情都会说得更清楚。 保安堂每每都有三位大夫坐诊,吴老大夫面前总是大排长龙,也只有当他实在顾不过那么多病人时,其他大夫旁边才会有人去。 黄娘子眸色一冷,“吴老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徐护卫也用冷厉的目光看了过来。 “两位不用紧张,我就是一位普通大夫而已,对两位背后有什么人、隐藏着什么事全不在意。”吴老大夫仍然是一副带笑的模样,言语坦荡。 黄娘子和徐护卫对视,眼里的情绪只有他们二人能明白,最后,黄娘子嘴角也扯上一抹笑,“既然如此,还请吴老大夫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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