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居然不用同教官讨好卖乖,只跟着谢景行就有地方换衣裳,感觉属实不错。 看来人还是要多交朋友才行! 丘逸晨跟在吕高轩旁边,听着旁边三人说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也不知他心里什么想法。 他不愿说话,谢景行也不勉强,只跟吕高轩搭话,“吕兄是独自一人来府学上学吗?” 吕高轩道:“对,我家是后泉县的,是离通州府最远的一个县城,家里人不便过来,便将我托给族叔照顾,不过听府学里有斋舍供学子住宿生活,我便不愿打扰族叔,只休沐日会回去族叔家里。” 一旁跟着的丘逸晨不说话,他年长,又说:“丘逸晨也是同样情况,后泉县和口曲县离得近,我同他以往有过几面之缘,没想到此次能分到一个课室,还住在一个斋舍,也是缘分。” 吕高轩转头看向旁边安静跟着的人,“对吧?逸晨。” 丘逸晨没有回答,只“哼”了一声。 吕高轩宽容地笑了一下。 谢景行将他们的互动尽收眼底,趁丘逸晨没注意,做了口型轻声说:“辛苦你了。” 自己都是个孩子,孤身在外,还要带另一个孩子。 吕高轩摇头,失笑道:“他就是小孩脾气,过段时间熟了就好。” 丘逸晨没有反驳。 谢景行不可置否。 说话间,几人到了吕高轩的斋舍,进去后几人一同换好衣裳,又回到了课室集合。 由陈夫子带领着,整个课室的人一起出了府学大门。 谢景行心里疑惑,面上也显露了些出来。 孟冠白问:“谢兄可是觉得奇怪?骑射课为何要出府学?” 谢景行点头。 孟冠白道:“通州府学是建在山上的,能建下那么多院子供学子们学习、读书、生活就已经不错了,再要建设出一个可供学子们练骑射的空间就无能为力了。” 骑射所需空间范围大,要在山上开辟出那么大一个空间,确实为难,谢景行也明白。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孟冠白拿手往前面一指,谢景行顺着看过去,只看到远处有一个小黑点。 那处是通州府城的校场。 孟冠白语气骄傲,炫耀着说:“通州府学是官学,虽然府学里没有专门的校场让学子们练骑射,可是却能去通州卫校场练习,那可比其他书院私学的校场大了许多。” 卫是大炎朝的军事单位,通常一个卫下有兵士五千六百余人,每一个卫下辖五个千户所,每个千护所中有兵士一千一百二十余人,千户所下辖十一个百户所。(注) 而通州卫校场便是通州府兵士们训练的地方。 居然会任由府学的学子去练习骑射,倒确实值得府学学子骄傲。 谢景行跟着众人向前走,“我们一整个课室学子去校场上骑射课,不会影响兵士们训练吗?” 孟冠白道:“通州府卫所也不止这一处校场。” “这处校场多是要阅兵时,兵士们才会使用,平时会在通州府城外一处更大的校场训练。” 谢景行恍然,难怪,府学一共有甲乙丙三级班,每一级又有十个班级,总共三十个课室。 一个课室就是每月只来一日,轮一轮,也要三十天,将一月全部占满了,兵士该又如何训练? 若是平时这处校场闲置不用,这就说得通了。
第103章 虽然平时兵士不在这里训练,但校场仍是有兵士守着的,总不能让随便什么人就进去闲逛。 陈夫子当先上前,出示了身份,又在兵士递过来的册子上签好了姓名,才带着他们一起进去了校场。 刚进大门,便有一位黑脸兵士迎了上来,“陈夫子,负责带训的士兵已在校场里候着了,你直接将他们带过去吧。” 黑脸兵士语气严肃,看着和陈夫子是相熟的,却并没在话语中透露出熟稔来。 陈夫子毕竟是读书人,守礼,抬手对他拱手一揖,“劳烦洪百户。” 洪百户将眼神从他们这一批学子身上扫过,微微一颔首,转身离开了。 陈夫子等他离开,才带着一行人进去了校场内部。 谢景行只在县试时去过中兴县一次,没有时间四处闲逛,不知道中兴县校场如何,而宁和镇更是连跑马的场地都没有,他和屿哥儿要跑马,还得去城外官道上,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大炎朝的校场。 较场是南北朝向的,长方形格局,横四十来丈,直六十来丈,估摸着该有七八十亩了,这个校场都还算是小的,那通州府城外更大的校场该有多大。 虽然听孟冠白说起这处校场平时是闲置不用的,可里面的各种配套建筑确是一应俱全。 整个校场被环墙圈起来,中间是一大块平地,平地宽阔,土面坚实,一眼能看到头,中间没有摆放任何其他不相关的物事。 平地东面墙边放着用作兵士训练的各种设备,有木桩、拦马桩等等,摆放整齐,聚于一处,看着也干净,显然平时也有人打理。 唯一异样的是看着比较新,从此可知平时确实没有人用,不然常用的物件再怎么也不可能是那般样子。 再就是西面,首先映入谢景行眼帘的是两根旗杆,旗杆上高高随风飘扬着有两面军旗,军棋一黑一黄,上面图案相同,都是一匹奔腾的黑马,黑马之上印有一个红色的“鲁”字,看来通州府这处卫所的主帅姓鲁。 旗杆周围摆放着有几处木架,木架上放着可供兵士训练用的刀剑枪戟,也有弓箭和盾牌。 旗杆后面有一处高大的演武亭,演武亭是西边建筑中最高的,也位于最中心,该是阅兵时将士们观看和休憩的场所,演武亭左侧有一处军庙。 大炎朝以左为尊,像府学的祭祀性场所就在府学的左侧,同样的校场里的军事性庙宇,也是在演武亭的左侧。 除此之外,就是几处其他建筑了,谢景行只大概扫了一眼,没有细看,不过猜也能猜出来,应该是在此驻守的将领和兵士办公休息的建筑。 谢景行等人被陈夫子刚领到旗杆下面,便传来了马匹嘶鸣的声音,一位兵士骑着马朝他们过来,后面陆陆续续跟出来十来匹马,没有人骑在马上指引,不过到底是兵士平时训练用的马,无人指挥也纪律严明跟着前面的马,不超过也没乱跑。 马匹在他们身前停了下来,兵士跳下马,爽朗地笑问:“陈夫子,这次轮到我来做丙十班骑射训练教官。” 陈夫子背着手,笑着说:“都一样,辛苦了。” 兵士转向谢景行等人,爽直地说:“你们运气好,遇到我老齐,我可不像老孙那样严格,你们自己先绕着校场跑一圈,跑完活动开身体后再过来。” 谢景行身周顿时响起一片放松的吁气声,谢景行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课室的同窗一起,转身围着校场开始跑圈。 跑过一段距离后,孟冠白在他旁边,边跑边说:“幸亏不是孙教官,前几次由孙教官带我们上骑射课,老天,一开始就让我们绕着校场跑了五圈,跑完全课室的人都瘫了,之后骑马自然是不尽人意,被孙教官训得狗血淋头,这次齐教官只让我们跑一圈,接下来的骑射课看来会轻松点。” 谢景行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教场一圈下来近千米,五圈就是五千米,一群读书人,虽然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也差不离,让他们跑五千米下来,能站住就不错了,又不是谁都同谢景行一样,注重锻炼身体。 拉拉杂杂一圈跑下来,就这样,十几个人中能站直的也不剩几个,几乎全都顾不得读书人的体面,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丘逸晨更是整个人靠在吕高轩的身上,脸色煞白,张着嘴喘气,感觉魂都从他的嘴里飘出来了,双眼无神地斜看着地面。 若不是吕高轩撑着,他几乎整个人都要倒到地上去。 不过吕高轩好不到哪儿去,看他艰难的模样,谢景行走到他们两人身边,将丘逸晨接了过来扶着,让他们俩能缓过气来。 孟冠白虽然呼吸也急促,可看状态还不错。 齐教官摇摇头,只跑一圈都如此,老孙还让他们跑五圈,也难怪换了自己过来。 老孙回去后还向他们抱怨,府学的那群读书人个个不经练,看着心烦,还不如多练练新兵呢。 府学的读书人能和他们这群大老粗一样吗?别人都是拿笔杆子的,一根笔杆子能比得上他们手里的枪棍重吗? 不过,老齐将眼神朝这群读书人中鹤立鸡群的谢景行看过去,他倒是有些不同,一圈下来面不红气不喘,甚至还能过去帮助同窗,看来体力不错,老齐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课室的人才都缓了过来。 丘逸晨年龄小,过去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读书上,看着就是一小弱鸡,体力自然不够,等他缓过来后,发现自己被谢景行扶着,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他对谢景行态度不好,他自己也知道,没想到谢景行却完全没放在心上。 往旁边站了一步,他结结巴巴地说:“多...多谢谢兄。” 谢景行拍拍他的肩膀,他那种像个小学生一样摆在面上的不服,他就跟看孩子一样,根本没往心里去。 接着齐教官上了旁边的那匹马,课室有新学子,他还算仔细,来回上下了几次马,教授学子们上下马的注意事项,又手把手带领他们训练了几次,才上马引着学子们慢腾腾地绕着教场跑马。 吕高轩和丘逸晨悟性都还不错,上下马都没有问题的,也许在家里也由家人带着骑过马,只是骑术不精。 谢景行很是随意,上马之后跟在了丘逸晨旁边,孟冠白则是去了吕高轩身边。 相较于课室的其他同窗,几人相熟一些,由孟冠白和谢景行带着吕高轩和丘逸晨,也磕磕绊绊地在校场里面跑起马来。 丘逸晨果然如吕高轩所说,是小孩子性子,不过被谢景行带着骑了几圈马,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完全消失,“谢兄、谢兄”的喊得欢快。 自从谢景行进了丙十班后,那张一直板着的娃娃脸也变得表情丰富,时而惊慌,时而大笑,几圈下来,他们四个人是彻底熟悉了。 丘逸晨和吕高轩同谢、孟二人之间本还有的疏离感消失得无影无踪,都是读书人,年龄也都不大,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骑过马后,接下来就是射箭。 刚才谢景行骑马表现得有多出色,大家都看在眼里,齐教官将他招到眼前,准备让他做范例,教授大家射箭。 谢景行一脸淡然,长身玉立,站在齐教官旁边,眼神平静地接过齐教官递过给他的一套弓箭,看着就是一副高人模样。 齐教官问:“学过射箭吗?” 谢景行点头说:“学过。” “那就好,来,你给大家演示一下,记得将步骤对你的同窗们一一讲解。”老齐准备偷个懒,这个读书人不错,下次说不定可以直接由他做助教,带领大家上骑射课,自己以后就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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