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民应朝,还不从实招来!”陆景时语气低沉威严,眼神锐利的盯着应朝。 应朝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一改之前推脱的态度,随意的盘腿坐在地上,挺了大半辈子的背脊现在也苟着身子,用唠家常的语气道:“你们不都知道了吗?” 他瞥了一眼应有初和应财继续说:“想听我亲口说也行,应财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想让你儿子有出息,我偏不让!实话说了,应有初的考多少次的院试,我就改了多少次,哈哈哈…” 他神色近乎癫狂,但眼里却饱含泪水,他的头缓缓低下磕在木枷上,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嘴里不甘心的喃喃道:“你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和我平起平坐,这次院试过了,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我从来不后悔我做的这些,就算后悔,也只是悔今年没精确的找到他的答卷……” “答卷…答卷…我不可能找错…”应朝似乎想起什么来,猛地抬头看向应有初,“你的字,就算烧成灰了我也能认得,你是用了什么方法避开我的眼睛?!!” 应有初站在上方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应朝久久得不到答复,一时心急,挣扎着想要上前揪住应有初的衣襟质问他,但还没起身就被衙役拿着大棒子将他架住,让他不能移动半分。 陆景时听了这么久也听明白了,大概就是应朝心生嫉妒,利用职务之便私自篡改了应有初的答卷,但今年改错了答卷,改到李洪文的答卷,所以才有了今天的悲剧。 其实,不管应朝今年改没改错答卷,今年应有初肯定都会考中的,毕竟他对应有初格外的关注,他还特意找出应有初原始没有誊录的答卷和学政一起批阅的,给应有初廪生的身份也是由两个人一致的决定,在成绩上没有一点的水分。 “罪民应朝,你私改院试答卷多年,酿成大祸,你可认罪?”陆景时问道。 应朝扭动着身子,想要避开衙役的限制,但衙役察觉到他的动作,手下的木棒又用力的向下压了几分,应朝动弹不得,伏在地上,“我认罪。” 三个字一出,应朝像是被压垮了一般,软趴趴的伏在地上。 公堂外围,围观的百姓听到应朝认罪后,瞬间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真是该死呀!谁家不想多出个秀才,他倒好,还改人家的答卷。”一把烂菜叶朝应朝丢去。 “就是,家里出两秀才,这祖坟上都要冒青烟吧。”一个臭鸡蛋砸了过去。 “多好的福气啊,这福气不要,给我啊!”那人抓了一把旁边人的菜叶子丢到应朝身上。 “白白耽搁人家的仕途,这种人,真是该死,我前两天看到张贴的公示,这个应朝,他还考试作弊被抓到了呢!” “哎哟,是吗?这种虚伪的人,怪不得见不得自家侄子好过他,心眼儿比针鼻儿大不了多少。”大婶环顾四周的人,菜叶和鸡蛋都丢在应朝身上了,她找了半天,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应朝砸过去。 正好砸在应朝的头上,砸得他头晕目眩的,猛地清醒过来,听到身后骂声一片,他已然成定局,就算死也不会让应家好过。 “罪民自知罪孽深重,但还有一件事要禀报大人。”应朝直起身子,抬头死盯着陆景时。 陆景时看到应朝这眼神心中不由得生起厌恶,反正事情也明了了,是他陷害应有初的,应有初作为受害者,影响不到他读书的名声,所以不想再听应朝的废话,刚想定罪然后让人把应朝拖下去时,听见应有初开口了。 应有初听到应朝开口说有事要禀报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了,为了先发夺人,应有初撩开长袍跪了下去,身后的应财和俞安见状跟着也跪下去。 应有初有功名在身,见官可不跪,但应财和俞安没有,他就丝毫不犹豫的跪下了,“禀大人,我家有事要请罪。” 他轻抿一下嘴唇,看了一眼应财,见应财微微点了头后,他又道:“府尊大人,前几日,我家初闻祖母过世已久,只因当初分家后再无联系,因此祖母去世的消息不得而知,故而没能即时替祖母守孝,现向府尊大人请罪,我等可从即日起补上三年的孝期。” 陆景时深深地皱紧眉头,应有初要是守孝三年可就参加不了下一次的乡试了。 “大人明鉴,当初分家时家母和应朝等人和草民签了决绝书,我被迫他们断绝关系,已有二十几年未曾联系,错过了家母的丧期全是草民一人之错,应有初和俞安全然不知,还望大人莫要怪罪他们。”应财大声的说道,对着陆景时磕下头。 应财含泪从胸襟出拿出决绝书,小心翼翼地呈上去,陆景时接过决绝书,扫了一眼,将泛黄的纸张放在桌上,沉声道:“百善孝为先,但鉴于你与应朝等人分家又断绝关系,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便不过多惩罚,应财你为人子女,现准许你补上三年孝期,至于孙子辈的,守孝百日即可。” 陆景时一拍惊堂木敲定了这个结果。 底下的应朝听到这个结果顿时不满了,大叫道:“大人,不公平!这样的惩罚不公平!应家没有替母亲守孝,是为大不孝!不仅要罚他们守完三年孝期,还有剥去应有初考取功名的资格才是!” 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了了,没了烂菜叶和臭鸡蛋,他们捡起石头朝应朝砸去,一边丢一边骂。 “你也太恶心了吧!就这样了还想害人家,摊上你这个亲戚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赶紧拖下去杀了吧,看着就让人心烦,一生作恶多端,品行不正,临了还要拉别人下水!” “大人都拍案决定了,哪有你说话的地方,赶紧闭嘴吧!” …… 应朝引起公愤,应有初默默将俞安和应财往旁边拉,千万别失误打到他们才好。 陆景时拍了拍惊堂木,“肃静!”公堂上倏然安静下来,他握了握拍太多次而被震麻的右手,厉声对着应朝说:“本官决定的事,轮得到你来做主?” 衙役接到陆景时的讯息,将应朝又按翻在地上,让他头都抬不起来,他方才被石头砸了好几下,现在浑身酸痛,头上也有钝痛感传来,整个人也无力反抗了。 “李洪文因无辜受牵连,但院试已过,只得来年再考,可给予二十两作为补偿。应家应有初同为受害者且被篡改答卷多年,给予三十两作为补偿。” “罪犯应朝,岁试公然作弊,在院试中利用职务之便篡改他人答卷,造成他人错失生员之位,加上公堂上诽谤他人,数罪并罚,情节严重,现罢黜应朝生员身份,罚款五十两,游街示众三日,秋后问斩。” 陆景时说完判词,从签筒中丢下竹签,表示此案已定。 大越朝的律法在科举上进行舞弊者,惩罚都比较严重,若是应朝只是岁试作弊,可能只用取消读书的资格,关押十多年就可以了,但他篡改考生院试答卷,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及到大越朝的底线,两罪并罚,他必死。 这样严酷的律法其实也只是保护众多学子的权益罢了,否则天下学子谁还会寒窗苦读,个个都投机取巧,以后国家录取一帮废物,国家迟早要走向衰亡,毕竟只有那些有真才实学的读书人,才有能力齐家治国。 应朝听到自己要被砍头想要为自己喊冤,但方才被百姓打过后体力不支,现在又急火攻心,一下就晕了过去,而自己的妻儿昨日才收到他被关押的消息,还在路上没赶到现场。 公堂外的百姓听到最后的断案,纷纷拍手叫好。 “好!这种人留着也是祸害。” “多行不义必自毙,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这样的后果。” …… 应财虽然昨天就被打了预防针,知道应朝最后的结局很可能会被砍头,但真正听到的那一刻,他还是不免生出几分悲凉来,心中五味杂陈。 几人回到家后,即刻开启了他们第一天的守孝,好在应有初和俞安两人只用守孝百日,不然连着三年不do,应有初可能会发疯。
第53章 严格的来讲,大越朝的守孝规矩还不少,在守孝期间除了基本的着素服,以素食为主外,还有就是,不礼乐,不宴请,不庆寿,不举行一系列庆祝的活动。 这些对于应有初都没什么,不吃肉,咬咬牙也就坚持过去了,但其中最不能忍受的是,夫妻/夫夫之间不能同房。 由于上上一任皇帝的皇位来得不光彩,不敢推崇“以忠治国”,只能推崇“以孝治国”,所以,孝道被重视起来,原本三年的守孝只用守二十五个月,现在宁长勿短,延长到二十七个月。 当时那个年代守孝期间,夫妻/夫夫之间是要分居的,不能睡在一起,若是妻子或者夫郎在此期间怀孕被人发现举报后,一家人都要坐牢。“百善孝为先”的上一句是“百恶淫为首”,淫作为十恶之一,因此,一被抓到就是十年起步。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规矩慢慢的对普通的百姓逐渐放宽,毕竟人死了,但老百姓的日子还是得过,不可能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不干活,光在家缅怀逝者,那全家吃什么?所以又有了“礼不下庶人”的说法。 应有初以后是要继续科举的,守孝期间面子功夫还是得做足,不能留下话柄给那些文人骚客口诛笔伐他的机会,但他家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既然“礼不下庶人”,那就只能和夫郎继续挤一挤了。 分居是不可能分居的,只要不出格,没有小孩就行,反正他短时间内也没有要小孩的打算,他二人世界还没过爽,要个夹在他和俞安之间的小电灯泡干嘛。 在这一百天的守孝日子里,以防万一,为了全家人不进监狱,应有初起初还想着趁着这机会多磨砺磨砺自己的心性,君子慎独嘛,毕竟他自己都觉得对俞安的欲望过于强烈了些,有的时候俞安好端端的坐在旁边没有招惹他,他都会忍不住自己的欲望扑上去。 他慎独的结果就是,坚持不到两天就原形毕露。 笑死,这个年纪的他,根本憋不住。 火气大得很。 不过就算忍不了,他还是痛下决心不进去,也不敢在门口蹭蹭,因为专家说了,蹭蹭也有可能怀。 于是,应有初在不进去的基础上,变着花样儿的折腾俞安,其手段比他们成亲拜堂前更甚,俞安身上哪儿那都被他蹭了个遍。 像小狗儿标记地盘一样,今天这处,明天那处。 刚开始还挺新鲜的,但这样过了七八天后,应有初开始萎靡不振,不做到最后一步,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六月初,守孝的第十二天,南宁书院沐休,不用早起去上课的他本可以睡个懒觉,可早起久了形成生物钟,到点儿应有初自动就醒了。 现在这个气候不冷不热的最是舒适,俞安大半个身子都压在应有初身上熟睡着,长期以来,应有初当人肉垫子已经当习惯了,要是哪天不这么睡了,他反倒是不习惯。
160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