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应有初他们一夜好眠,自然也有人彻夜未眠。 翌日,老皇帝带着他隆重的帝王仪仗回了宫,他也不休息片刻,直接召见明泉司的人。 养心殿外,几个太监战战兢兢地立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对于殿内老皇帝的咆哮声选择性的耳聋了。 “混账!朕给了你七天的时间,就查出这么个东西来敷衍朕!”老皇帝一把将折子甩向跪在殿中人的头上。 面对老皇帝的盛怒,那人也不敢躲,生生的挨了这一下,顿时额角就被折子划出一道口子,暗红色的血液慢慢沁出来。 “你去听听,老百姓都是怎么说的,朕限你三天时间,若还查不出其中关窍,你就提头来见!”老皇帝怒吼着。 老皇帝回宫前特意命人打听了一番,在姬景璃的安排下,如愿让老皇帝知道了林大人与户部尚书之间的龃龉。 明泉司的人只得应了老皇帝的要求,跪退着离开了大殿。 养心殿外的小太监们看见明泉司的人一脑袋的血出来,吓得谁也不敢进去触老皇帝的霉头,推来推去,还是推到了总管太监身上。 总管太监手里捧着茶颤颤巍巍地走进殿内,站在老皇帝旁边不敢说话,手上的茶也不敢放在满是奏折的案桌上,他就这么呆呆地站着,双腿抖如筛子。 “陛下,宜妃娘娘求见。”殿外的小太监进来通报道。 “宣。”老皇帝沉沉道。 总管太监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有人来救场了。 宜妃挺着肚子,却仍能将步态走得轻柔动人,“陛下何故发这么大的火?快喝杯茶水润润。” 她从身后宫女手中的接过一杯茶,递到老皇帝面前,“陛下近来行程匆忙,臣妾都听到陛下咳了好几声,这是臣妾亲自让小厨房备下的橘红罗汉果茶,最是清热止咳了。” “陛下公务再繁忙,也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子呀。” 宜妃这几句话说得体贴入微,老皇帝怒气渐渐平息下来。 “满宫妃嫔还是爱妃最心疼朕。”老皇帝拍了下宜妃的屁股道。 被恶心到的宜妃表情微微一凝,又立马恢复原来贤良淑德的模样。
第165章 “陛下,臣妾的贵妃册封典原是定在八月中,可臣妾思来想去良久,到了那个时候,臣妾不足一月就要临盆了,身子笨重,恐多有不便,为了小皇子能平安降生,臣妾想……” 宜妃手攀上老皇帝的脖颈,姿态亲昵的继续道,“不如,将册封典礼改到这个月,一切从简即可。” 她的真实临盆期在七月底,原来计划着,在临盆前故意去招惹皇后,将害她“早产”的罪名嫁祸给皇后。 皇后在先太子一案时就已经失去了协理六宫之权,但她仍处在皇后之位,这就碍了他们不少事。等“谋害皇嗣”的罪名栽赃在皇后头上,她最好是能说动皇帝废后,若是不能,能终身幽禁皇后也是好的。 不过这样一来,她册封典礼就得往后推了,未免夜长梦多,她决定让皇帝提前册封她。 老皇帝皱了皱眉,“若这个月行册封典礼,内务府恐怕贵妃的吉服来不及赶制出来。” 宜妃都想好了,回答道,“用皇后旧时的吉服就好了。” “会不会委屈你了?”老皇帝拉着宜妃的手问着。 宜妃温柔体贴的一笑,“怎么会,如今臣妾只愿陛下和肚子里的小皇子平安康健,其他的,臣妾都别无所求了。” 宜妃此刻浑身散发着母性光辉,莫名地撩动了老皇帝的心弦,他猛地一拉,将宜妃拉进怀中,凑上去就要对人上下其手。 宜妃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自己就坐在老皇帝大腿上了,眼瞧着老皇帝的手就要摸她的肚子,她吓得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后退了好几步确定老皇帝拉不到她后,才暗暗舒了口气。 她现在的孕肚太大了,平时她都是穿一些宽松的衣物遮挡,也经常拿怀孕的借口从不留老皇帝过夜,故而老皇帝至今未发觉有任何不对。 可就在刚刚,她差点就暴露,所以她反应才会这么大,缓了一瞬后,她立马调整好状态,打情骂俏的嗔怪道,“陛下,您吓到臣妾了。” “臣妾如今不是一个人,身子比以前重了不少,您可不许笑话臣妾。” 老皇帝的确被宜妃过激的举动吓到,不过他更在意的是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就在宜妃坐他腿上那一刻,他觉得身上像是负担了千金重,自己差点没稳住从龙椅上摔下来。 “陛下,方才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伤到龙体或着臣妾腹中的皇嗣就不好了,陛下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宜妃见老皇帝没说话,自己赶紧接着解释。 老皇帝这下回神了,摆手道,“无事,你不喜欢,朕以后不这样了。” 宜妃娇笑着和老皇帝调笑了几句,然后找了个借口要回宫。老皇帝也心不在焉的放了宜妃走了。 宜妃走后,老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轻微颤抖地手,握了握拳,觉得自己浑身发虚,使不上力气了。 倏然喉咙涌上一阵咳意。 “咳咳咳……” 咳嗽来势汹汹,老皇帝弓起身子止不住的咳嗽着,一旁的总管太监顿时失色,连忙帮老皇帝顺气。 半晌,老皇帝停下咳嗽,总管太监一脸焦急地说着,“陛下,奴才去请太医吧。” 老皇帝有些气喘,挥手拒绝道,“去把国师给朕配的丹药拿过来。” 总管太监奉命呈上一个赤金的小盒子,这是张国师给老皇帝去行宫避暑配的丹药。 老皇帝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拿出一枚药丸,就着茶水囫囵吞了下去。要不了多久,一股热意流窜至四肢百骸,仿佛刚才喉间泛起的一丝腥甜只是他的错觉。 “殿下,殿下!求您救救老臣吧!”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臣正跪伏在桓王殿下脚边,死死攥住桓王的裤脚,苦苦哀求道。 此人一抬头便知是明泉司彻查的户部尚书,他老泪纵横道,“殿下,老臣辅佐您近十年,唯您马首是瞻,鞠躬尽瘁,今朝事发,老臣不奢求别的,只求保全家中妻儿的性命。” 户部尚书哭得声嘶力竭,“还望殿下成全!” 桓王面无表情,冷眼旁观着地上乞求他的人。 户部尚书见哀求无用,被逼无奈只得半威胁道,“殿下,老臣纵然犯下不少罪孽,活该千刀万剐,可殿下别忘了,老臣是在为你卖命,倘若殿下不愿帮老臣最后的愿望,待老臣进了天牢,神志不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不好了。” 他一个户部尚书若是没有靠山怎么可能去动朝廷的铜,他贪污来的银钱十之有七都给了桓王养私兵。 桓王脸上闪过一瞬不耐,但还是克制住表情,躬身扶起户部尚书,语气亲切,“大人哪里的话,你呕心沥血的帮助本王,本王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死。” 户部尚书闻言有些动容,结果没想到桓王话锋一转,薄唇轻启阴冷道,“本王会亲自,了解了你。” 户部尚书腹部绞痛,满脸不可思议,低头一看,一把尖刀已然没入腹部,“你……你…不得…好…”死。 他还未说完,桓王倏地拔出尖刀,对着户部尚书疯狂地捅了数刀,血液飞溅到他的眼里,最后变成了他眼底嗜血的猩红,直到户部尚书气息全无,倒在地上,他才堪堪停止。 桓王脚踩尸身抽出带血的尖刀,随手递给一旁的侍卫,拿起桌上准备已久的手帕开始擦拭满是鲜血的双手。 “拖出去。” 听到桓王的命令,马上就有两个侍卫推门而入,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将户部尚书的尸体抬了出去。 “殿下,户部尚书那边的家人该如何处理?”桓王身后的侍卫问道。 桓王思量片刻,“派一支人马,假意带着他们出逃,等出了城,就都杀了。”他语气轻描淡写道,好像说的不是杀几十号人的事。 侍卫抱拳应声,“是!”便出门办事了。 桓王一人在房间里,坐在椅子上盯着地上那小片血迹,忽然一股无名气涌上心头,将手边的茶杯砸了出去,碎片迸溅得四分五裂。 该死! 桓王呼吸渐渐急促,脸上的表情变得狠厉起来,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了,他必须主动出击! “去侯府。”桓王起身出门吩咐下人道。 次日,户部尚书一家携款出逃却被巡防的人及时发现,官兵劝返无果,户部尚书一家试图负隅顽抗,全部死在城外的消息传了出去。 老皇帝看着今早送上来的奏折,哼笑一声,将手中的奏折丢在一边,背靠龙椅闭上眼睛,旁人无法猜透老皇帝此时在想什么。 “回禀陛下,属下在户部尚书家搜查出六百多万白银,名家字画,古董瓷器等不计其数。”明泉司的人跪在殿中汇报着抄家的战况。 六百万两白银,如此庞大的金额,几乎是大越一整年的关税。户部尚书为桓王做事,虽他只拿十之有三,但架不住数额巨大,光是三成,就是数不尽的金银。 贪墨新铜一案随着户部尚书的倒台匆匆结束。 应有初知道后,忍不住咂舌,“人心不古,都向奢华,欲壑难填啊。” 他难得说出这么有文化水平和深度的话来,顿时,姬景璃等人不禁为他侧目。 应有初瘪嘴,他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科考上来探花,怎么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贪墨新铜一案结束后,京中日子太平了一段时间,然而这种平静,仿佛是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风暴。 初秋时节,菊花初绽,树叶开始泛黄,万物向人们传递着季节更迭的消息,但八月的天气却还是如盛夏一般,高热持续不退,人心也不免也跟着浮躁几分。 期间宜贵妃在七月底如愿的诞下一位小皇子,老皇帝喜不自胜,大赦天下。 而宜贵妃没能成功诬陷皇后害她早产,但事故发生在去给皇后请安的路上,她也给皇后冠上不详的帽子,被老皇帝暂时禁足在宫殿中。 八月初七这日,姬景璃拿出一封信,递给应有初他们看。 信纸很小,仅有应有初两指宽,有卷曲的痕迹,应该是一封飞鸽传书。 “这是本王昨日截下侯府送往边疆的书信,你们都看看吧。”姬景璃解释着书信的由来。 信中内容不多,应有初两眼就扫完了,递给陆景时看的时候说道,“嚯,桓王可真够大方的,这么点儿事,就用十座城池交换。” 姬景璃点头,“桓王欲与高兹六王子合作,想让六王子带兵攻打边疆,并承诺事成之后,赠他十座城池。” “难怪宜妃当初竭力要让六王子留在京中陪她,原来是给桓王和六王子两个人拉线呀。”应有初顿悟了。 叶煜辰愤恨地捶桌,“边疆战士死守的疆土,他竟如此轻易的拱手送人,真是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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