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盛远也不是没想过,若自己一开始不跟皇上作对,早早杀了温尧那个贱种,再提前将温渝和所有温家旧部一网打尽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反正再差也不会被抄家灭族。 然后再跟现在的局面做个对比,薛盛远就是整夜整夜地后悔。 他费心尽力的为秦肃筹谋,为其培养下属,供给他金银钱财,连最疼爱的女儿都留着要嫁给他,最后却换来个秦肃放弃争皇位也要杀他的结果,薛盛远如何能忍。 于是夜,便又不太平了。 温尧在床上滚来滚去地表示,果然夜黑风高好杀人,就是很耽误别人睡觉啊。 秦宴为防生变故,并不敢睡下。但他不睡,温尧最近习惯了被窝里有人,自己躺着总觉得冷飕飕的。 他冲在屋里转圈的秦宴招手, “不然你来床上躺着等?” 秦宴走过来摸了摸温尧额头, “吵着你了?朕等下去偏殿。” “没有,”他实话实说, “没你我睡不着觉。” 这话让秦宴听的很高兴,然后就跟翻白日的账, “也不知谁说要离了朕跑去监督修路呢。” 温尧丝毫不心虚, “那不是说说嘛,男人,谁没长一张嘴呢。” 不管甜言蜜语,还是吹牛说大话,温尧表示,这是必备技能啊。 不然怎么在自己男人面前立足! 他可理直气壮了。 秦宴其实生不出太多的情绪,大约是生来便冷血,小时候只想自己和母妃活下去,后来变成了恨意,只想着报仇,遇到温尧后又多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心悦爱慕的感情,但依旧很少。 温尧似乎也看出了什么,总让自己说好话给他听,时不时就逗自己,秦宴笑的次数便多了,还学会了夸温尧可爱。 虽然温尧经常把男子汉大丈夫挂嘴边,但你要夸他可爱,他一样照单全收,不会有丝毫不好意思。 就像现在,秦宴也觉得他可爱极了,便低头亲了亲他, “对,爱妃的嘴又软又甜,很好亲。” 温尧表示, “我也这么觉得,允许你再亲亲。” 温尧还想说,亲完上来陪他睡会儿,秦宴已经覆上了他的唇,让温尧所有的话都只能咽回去。 温尧扭着腰,想着要是走火了他可以换个位置,多动动,就能把肉给减下去了。 但秦宴没给他机会,外头出事了。 有暗卫来禀,说盛京突然冒出了一群匪徒,一半去了左相府,另一半去了恭王府,因为都知道皇上现在最在意的昭仪亲娘和妹妹在恭王府呢。 “艹!”温尧怒了,什么心思都没了,一个翻身就要下床,中间还把没来得及抬头的秦宴鼻子撞了下。 秦宴揉着鼻子把人摁回去, “别担心,恭王府有人守着,朕会让人随时禀报,你就别起来了,小心着凉。” 秦宴还记得温尧之前想吐的事情,不仅把人摁了回去,还多加了床被子压着他。 温尧: “……”彻底被束缚。 “朕出去看看,”把人困住后,秦宴同温尧说了声,自己出了门。 也不知是不是秦肃白日被他的话吓着了,今晚倒十分有破釜沉舟的意思。 去薛家是杀人,去恭王府则是抓人,秦宴对恭王这个叔叔勉强算是有些亲情在,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而温渝和秦姝母女两人对温尧又格外的重要,秦宴在乎温尧,自然也不会让她们死。 所以抓三个人来换一个人,是可行的。 这大概就是秦肃派人去恭王府的原因。 秦宴抬头看天,无星无月,一片暗沉。 他吩咐面前立着的暗卫, “派人去恭王府盯着,情况不对就给他们传句话,太子故人在地牢会他们主子。” 若无事,那自然最好。 但太子故人也是要去见秦肃的。 一个想着要图谋篡位的人,秦宴知道他有底牌,杀他没那么轻松。 比如今晚突然冒出来的匪徒,连他都没查到,如果不是自己白日恐吓,晚上薛盛远又逼的急,秦肃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把这些人放出来用呢。 也许秦肃手里的人还不止这些。 毕竟有个疼爱他的先帝,不仅给他在朝堂上留了人,在军中安插了人,就连宫中护卫,内监,宫女,全都有,秦宴还不知先帝是不是也给他留了暗卫。 都是儿子,天差地别的对待。 好在他从母妃被打入冷宫后就再也没期待过什么父子亲情。 “乌漆嘛黑的,风又大,在外面站着干嘛,进来啊。” 秦宴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背后传来了声音。 他回头,就见温尧裹着被子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秦宴觉得自己什么情绪都没了,又吩咐了暗卫几句,果断转身走向了温尧。 他一把将温尧连人带被地抱起往床边走, “不是说了不许下床吗?” “许你在外面吹冷风,就不许我下床?”温尧伸手指戳秦宴的脸。 “就说秦肃那王八蛋不简单,但也没那么麻烦,只要他死了,剩下那些人群龙无首,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嗯,朕知道,”秦宴道: “只是更想将隐患全部铲除,”就像秦肃之前急急忙忙杀了太子善后却没做好,以至于现在就要承受太子旧部的报复。 他不想犯这样的错,秦肃除了一条命没什么可威胁的了,但自己不一样,他有了在乎的人。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道咱们活着的人还能让他一个死人给怎么着。” 被放到床上后,温尧也不放秦宴离开,勾着他脖子让他同自己一块儿躺下,伸手抚平秦宴眉心, “你就是愁太多,这样会老的快,小心到时还年轻貌美的我嫌弃你。” 秦宴眼神变了,变得危险,他腾出手捏住温尧的嘴,既好气又无奈的说: “你怎么就长了张嘴。” 温尧叽叽咕咕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好看说话又好听,为什么不能长,温尧用鼻子哼哼他。 秦宴怕他难受,自己先松了手,然后说: “朕无事,只是在想先帝给秦肃还留了什么。” 温尧发现,秦宴几乎没称呼先帝为父皇,可见心中是恨的。 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恨也应该。 温尧便问秦宴, “你杀了多少先帝留给秦肃的人?” 因着谢家让藏在宫中的眼线刺杀温尧,温尧整顿后宫,死了一批,也遣散了许多人,如今后宫真没多少人了。 “很多,”秦宴道, “朕登基借着报仇的名义,杀了很多人。” “那应该没剩什么了,”可能唯一的潜在危险就是薛太后留下的那颗暗棋。 “嗯,无事了,睡吧,朕陪着你,”秦宴也觉得自己愁太多,便决定不去想了,过了今晚再看。 温尧虽然白天睡了一觉,不过这么晚也困了,打着哈欠,裹好被子闭上眼就睡着了,十分迅速。 引得秦宴捏他鼻子, “像小猪一样,”尤像自己送他的琉璃小猪。 夜有些漫长,快至天明时宫外才有消息传来。 暗卫禀报道: “丞相府如今只剩三人,薛盛远和薛清婉以及那位薛家庶子,肃王的人全军覆没,包括去恭王府的。” “恭王安排了很多护卫,肃王的人并未能伤恭王妃和郡主分毫。” “地牢那边呢?”秦宴问。 另一名暗卫开口: “太子旧部死了好几个,肃王重伤,太子旧部说想见皇上,他们想让皇上下令将肃王斩首,以谋害太子的名义。” 秦宴想了片刻,问道: “秦肃能撑过去吗?” 这个问题暗卫回答不了, “属下不知。” 秦宴说: “那就等秦肃死了再谈斩首的事吧,”活着的时候他不会动秦肃,但死了可以下旨砍头。 他这么一说,暗卫便明白了, “是,属下会盯紧地牢。” 这个年,会过的很好,秦宴想。 天色大亮时,夜里的痕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一些还未完全褪去的血腥味。 李长英来禀, “皇上,薛盛远求见。” 如今的情形,薛盛远已当不得一声左相了。 秦宴知道薛盛远为何要见他,吩咐李长英, “告诉他,明日朕会让他来赴群臣宴,让他自己想好留薛家的谁,不想留的那个带入宫。” 人,他今日是不会见的。 李长英领命而去,屋内响起了温尧的干呕声。 秦宴立马转身进屋,就见温尧扶着床吐得天昏地暗。 “来人,宣御医!” 红月等人也赶紧进来伺候,等温尧吐过收拾干净,又漱完口,有气无力地躺在秦宴怀里, “秦宴,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秦宴抓着温尧的手紧了些,安慰他, “兴许是吃油腻或者着凉了,御医开几剂药吃完就能好。” “不是这个,我是想说,这有没有可能是秦肃给我下的毒留下的后遗症。” “得了什么假孕症?” 温尧摸着自己有点硬的肚子,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不像是普通长肉该有的反应。 指不定就是那毒害的,瘤子冒充孩子,还让他吐!
第四十六章 御医来把脉的时候,温尧和秦宴都有些紧张,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御医。 结果御医越把脉脸上的表情越一言难尽,匪夷所思。 吓得温尧脸都白了,不会吧,不会他肚子里真的长了个瘤子? 这年头的医术可不见得能割瘤子。 温尧委屈的想哭,还催御医, “怎么样,您给个痛快话行吗?” 秦宴见御医这反应,心中的担忧加深,板起脸吩咐, “有话直说,不要遮遮掩掩。” 御医也很为难, “皇上,这不是直说的问题,是臣也不知该如何说啊。” 因为经常来给温尧把脉,御医已经跟这位昭仪和皇上都很熟了,只要没事,皇上一般不杀人。 幸运的是,昭仪身子骨挺结实,毒对他没甚影响,所以御医也活的挺好。 但是今儿这个脉搏就过于奇怪了,昭仪堂堂男子,他竟诊出了喜脉。 御医甚至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他小心提议, “皇上不如再请几位御医过来一同给昭仪诊脉看看?” 秦宴眉头一皱,问温尧, “除了想吐外,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温尧摇头, “没啊,能吃能睡的,”就算肚里真是瘤子,他都觉得应该是良性的。 “哦,不对,还有点腻肉,”连以前最喜欢吃的肘子都不想吃了。 温尧丧着脸,对御医道: “您直说吧,我扛的住。” 这样要说不说吞吞吐吐的,反而叫他难受。 御医一咬牙一闭眼,躬身道: “臣医术不精,竟从昭仪的脉象上诊出了喜脉,请皇上昭仪责罚。” 说完,连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声。 反而是温尧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同秦宴说: “果然是假孕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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