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到大厅,才发现客厅的电视机居然开着,荧幕泛着微光,音量开的极小,不靠近根本难以察觉。沙发上还坐着一道人影,烫着当下最时髦的卷发。两人马上反应过来,应当是加缪的夫人卡米拉。 昏暗的灯光让他们看不真切,只能从背影猜测是个美人。联想到卡米拉先前对外乡人的排斥,他们也不好上前打招呼,罗斌杰迅速喝完水,便跟周齐轻手轻脚地走上楼。 等上到第楼梯转角处,周齐明显松懈下来, “你快点,冻死我了,我先上去了。”然后就着手机灯光,三两下跨上阶梯,推开房门钻进被窝,动作一气呵成。 在他身后的罗斌杰刚开口想让他等等自己,嘴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手紧紧捂住,他惊惧地开始剧烈挣扎,来者不满他的反抗,另一只手转移到他的颈部,死死掐住了他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扭动的双腿无力地瘫倒在地。周齐在入睡前还在心里想着罗斌杰怎么还没上来。 …… 清晨,绵绵在一阵喊叫声中苏醒,床铺另一侧早就不见了人影。迅速洗漱完,穿戴好衣物。 整理着装时,顺便对着镜子观察自己隐隐作痛的嘴唇。镜面上,被掀起的唇肉有一处凸起的红肿, “嘶,我这是口腔溃疡了?” 直到出门还在念叨“不能再吃面包了,都上火了”之类的话。知道实情的系统,碍于限制,只好沉默着,给绵绵兑换了伤药。 刚拉开门便碰见作势要敲门的穆予秋, “呃,你醒了呀。”穆予秋收回手,上下打量穿戴整齐的绵绵,扬起一抹和煦的笑容: “刚刚还准备来叫你。” “下面怎么了?” “不清楚,我听见那个旅馆主一直在喊他妻子名字,刚刚出门看见他们都聚在大厅,我就回来喊你了。”说到这,穆予秋的神色也变得严峻。 两人又一齐去敲隔壁的房门,待他们走下楼,剩余队友早已集聚在大厅。 加缪不复昨日的热情,阴沉着脸坐在沙发上,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放下架着的长腿,食指不耐地敲击着涂着漆面的小圆桌。 “人都到齐了吗?” “你这有什么事情啊,一早就在那嚷囔。”周齐打折哈欠,睡眼惺忪道。 “砰——”的一声,拳头落在圆桌,连带着桌面的杯具也震的“嗡嗡”作响。加缪站直身体,足有一米九高的个子,被他视线扫过的人都能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压迫感。 周齐缩了下身子,瞬间清醒过来,不敢再多嘴。 “我的妻子卡米拉——失踪了。”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难言的静谧。 队伍里并不起眼的小女生,推了推眼镜,怯怯开口道: “会不会是,上街买衣服包包去了?女生爱打扮,可能是一时耽误了时间,还没回来。” “对啊!况且这才几点,也许她出镇了没来得及跟你说。”周齐附和道。 “我去了所有她有可能去的场所,都找不到人影。至于出镇?她不可能会出镇。”前半句是回答奚梦,后半句是回应周齐的话,只是他并没有意向解释妻子为何不可能出镇。 队友们都相视一眼,昨日才因反对他们这些外乡人入住与丈夫发生争执,今天人就失踪了,怎么想他们的嫌疑都很大——显然加缪也是这样认为。 “给我一个能证明你们与此事无关的证据,要么,替我找到我的爱人。” 【叮——】 【支线任务已触发,颁布支线任务——替加缪寻找到他的妻子。】 “好,我们可以帮你找你妻子,但是你得解决我们的住所问题。”系统发话,游见川没有拒绝的理由。 听到他的回答,加缪缓和了神色,重新戴上伪装: “当然。那么,就麻烦你们了。”说完就敛合起外衣,离开了旅馆。 …… 人流涌动的街道上,封珏,穆修闻和绵绵三人,小心地穿插在其中。已经记不清是问到第几个路人,不论他们是拿钱财诱惑,又或者是让封珏出卖“美色”勾搭,只要对方听到他们外乡人的口音,马上脸色大变,头也不回的离开。 绵绵泄气地踢动路边的小石子,下一秒却被石子绊倒“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封珏走在前头,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扶起绵绵, “没事吧?” 抬眼正好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穿梭在马路间,匆忙对穆修闻留下一句: “帮我照看一下他。”说完就追了上去。 待她离去,穆修闻双手交叉在胸前走到绵绵跟前,黑色裤腿将男人的长腿修饰的极好,浅色的眼瞳自上而下睨视着绵绵, “啧,这么大个人走路还能摔跤。” 绵绵抬起因痛感而变得水雾雾的眼睛,不带感情地看了他一眼,被人屡次无故恶意的羞辱,加上隐隐作痛的膝盖,让他鼻头也跟着发酸,心下委屈起来。 “……” 穆修闻又觉得没意思起来,各种卑劣的恶意倒显得自己像个小丑。 穆修闻人高腿长,步子又迈的大,绵绵很快觉得跟上他的速度有些吃力。开始还会勉强小跑跟上他的速度,到后面就变成了他在后面走,穆修闻停在前面的路口等他,明明是两个相识的人倒是弄得像陌生人一样。 寒冬凛冽,路面还堆积着昨夜下的雪,绵绵一双白嫩的手被冻得通红,所以当他看见路边的小孩问他要不要买报纸时,甚至没有问价就答应了。 等在前头的穆修闻烦闷地踢动路面的积雪,他本来并不想管绵绵的死活,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封珏的委托对他来说并不生效,只是到底顾忌兄长追责。 “真是麻烦。”他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迈步。 大致走了五十余米,他远远看见绵绵在同一个小孩交谈,最后那小男孩还在离去前还抱住了他。 绵绵闷头往前走,路边不知何时出现道身影拦到自己前方,绵绵看清来者,不待他说出那些阴阳怪气的话,便放软了语气: “天气很冷,我看他一个人在路边,就忍不住买了份报纸。” 穆修闻还是第一次听他这样同自己说话,就像路边祈求怜爱的小猫一样,到嘴边的话被堵住,最后化成一声清咳。 “走快些,天要黑了。” “啊,我的钱包不见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道。 “你刚刚碰到了别人吗?”这话一出两人都想起了刚才抱住绵绵的小男孩。环顾四周,周围都是些陌生面孔,只得作罢。 回去的路程要经过一片老居民区,一条街道的距离,划分成两种不同的区域。一面光鲜亮丽,一面破败腐旧。 街边卖艺和推销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却又在瞥见高大的穆修闻后,放弃上前。 一辆老式汽车照常行驶,大抵是走到熟悉的街道,司机还抽空点了根烟。等他回神,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车前的小男孩,刹车被踩到底也无法阻止行驶中的车速,他双手死死握住方向盘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在他忍不住闭眼不愿面对接下来的血腥场景时,隐约看到车前闪过一道人影。 接下来便是一阵刺耳的滑行,等司机推开车门,忍着恐惧,从被拥簇的人群里,看见少年正揽着完好无损的小男孩后,腿像面条一样彻底软了下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穆修闻两三步赶来,便看着绵绵抱着小孩,那小孩手指揪紧他的外套,眼神复杂的扶起了他们。 最后的结果是司机赔了钱,抹着额头的汗珠两股颤颤地走了。人群也渐渐散开。 穆修闻注意到绵绵的手一直放在身后,蹙眉拉过他的手,刚开口“你怎么了……”便看见了绵绵手臂发颤,血迹顺着细白的手腕滴落,穆修闻的喉咙像堵了棉花,半响也说不出话,还是一旁缓过神的小孩说手在流血要止血穆修闻才回过神。 后来他们才得知,他们以为的小男孩已经13岁了,只是营养不良个子瘦小让他像七八岁的小孩。路上,小男孩也就是安迪,扭着衣袖羞愧难耐地跟绵绵道歉,声细如蚊地告诉他其实是自己偷了他的钱包。 绵绵说完全不生气也是不可能的,自己好心不忍他受冻,买了他的报纸,他反过来还要偷走自己的钱包,再加上安迪正处于尚未完全建立正确三观的年纪,于是他不想轻飘飘略过, “那你为什么要,要拿呢?你这个年纪应该还在上学,老师也教导过这是可耻的行为吧?” 安迪看着绵绵刻意板着脸想让自己显得更威严,可话语上却把“行窃”替换成了“拿”,鼻腔蓦然上涌起一股酸意,脸上连带耳尖也羞得蔓上粉意: “我们昨天刚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他们找各种理由推辞,不愿意再支付我祖母的退休工资。莱特斯小镇基本与外界断绝了联系,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话说完,也刚好到了安迪家。开门的是个戴着眼镜的老太太,见到孙子人影后将他们迎了进来。 房子不大,但胜在东西都被收拾的井然有序。穆修闻向她转诉事情的大概经过,至于安迪偷拿绵绵钱包的事,心照不宣的选着了隐瞒。玛莎奶奶得知事情后,当下红了眼圈,不住抓着绵绵手说感谢的话,又急急忙忙拿出药箱给绵绵包扎。 盛情难却,他们又被留下来吃了晚餐。室内篝火静静燃烧,暖和的室温让绵绵的大脑也生出倦意,玛莎奶奶却像犹豫了很久似的, “你们什么时候旅游完?我想或许可以早一点回去,离家太久,家人应该会很思念你们吧。” 话里话外隐约透露着催促他们离开的意向。 或许是绵绵与穆修闻脸上不解的神情太过明显,玛莎奶奶又开口道: “你们不知道吗?”随后又低头呢喃: “也是,要是知道,怎么会再来到这个该死的地方……” 奶奶的目光像是透过眼镜想起了什么,随后受惊似的打了个哆嗦,娓娓道: “其实小镇以前的名字叫‘罗尼尔斯’,五年前小镇频繁发生的凶杀案,让我们戴上‘杀人魔镇’的恶名,迫于压力镇长决定更改小镇的名字,在当时确实起到了作用。可好景不长,不知道是谁意外走漏了风声,秘密被公之于众。” “那为什么大家不搬离出去?” 玛莎奶奶推了推眼镜,这次沉默良久才回答: “死亡的,都是外乡人。警方找不到凶手,就只能压着跟外乡人接触过的镇民审了又审,我们不堪其扰却又找不到解决办法。” “外界排斥我们,我们厌恶外界,逐渐就发展成了如今的局面。” “……” 临走前,玛莎奶奶还强硬给他们塞了几瓶红酒。在出门的时,绵绵弯腰手撑着膝盖,抚摸安迪的头,轻声道: “可以麻烦你每天都来给我送报纸吗?我很需要它。” 安迪何尝不知道他的意图,心里淌过一丝暖意,眼睛又开始泛酸。这个哥哥想帮衬人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这个年头,还有几个人会看报纸,心里是这般想着,可是面对那份真挚又笨拙的好意他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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